第152章 海棠树下说真心
当渊少逸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靖怀荷这样坐在海棠树下,岁月静好,她的侧脸沉静,这一切都让他觉得仿佛是回到了他们还在千日山庄的时候。他还记得,那星火院里面,也有这样一棵海棠树,当时有白色的花瓣落下来,她皱着眉小声嘟囔着将落在身上的花瓣捡起来,却小心的放在了一旁的矮几上。那样的画面平淡,却又显得那样幸福。想起如今他们之间的关系,饶是渊少逸再有自信觉得她总会原谅他,可是这段过程却却还是很磨人。
看到了这一幕,原本还是带着一腔怒气走进来的渊少逸的气也是差不多散完了,在手下来跟他抱怨之后的他第一次冷静下来开始思考这件事情,认真说起来,靖怀荷虽然很任性,可却也也不会随意就为难客人,想来这中间恐怕是出了什么他所不知道的事情才对。
在渊少逸走进来的时候,靖怀荷就已经发现了,她的心思已经没有放在书上,开始思考起要是渊少逸责问她的时候,她应该怎么回答了。可是没想到这个男人在一脸怒气走进来之后,却又突然停在了那里,看着她的眼神也变得很奇怪,而怒气竟然也一点点的消失了。
靖怀荷觉得诧异,却也忍不住了,抬眼看向他,“驸马,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你过来找本公主,是有什么事情吗?”她想要让渊少逸直接就将来意表明了,他们之间也不需要那种虚伪的客套,最好是他早点说完早点就离开这里。她实在是一眼都不想看见这个虚伪的男人,当然还有他那些同样虚伪的手下。
渊少逸走过来对着靖怀荷行了个礼,却也不急着走了,在察觉到靖怀荷对他的到来表现出来的不欢迎之后,渊少逸却更加想要在她身边多留一会。他们重逢的这些天来,她一直都是这样对待他的,表面上看起来有礼,却从不肯让他多靠近一步。这样的生活,他实在也是过够了。
渊少逸心里已经相信了靖怀荷一定是有自己的原因,可是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他却也还是要问个清楚的,“公主,微臣刚刚听说府上有客人前来拜访,不知道现在怎么不在?”
靖怀荷哼了一声,心道这渊少逸今日看来是真的生气了,居然连一句客气话都不说便直接开门见山,这可不像以前他的作风,不过说来她也不想跟他拐弯抹角,便直接对他说道:“是啊,的确是有驸马手下的两位副将夫人前来拜访本公主,不过也不知道是她们不懂礼数,还是本公主接受的礼仪教育出了差错,本公主可是从来没有见过,居然一大清早,在主人家还没有起床用膳的时候就来了的客人。”告状的事情靖怀荷也不是不会的,若是认真论起来,她父皇的那些妃子们告状的本事可还没有她来的高明。
岂料渊少逸却没有按照靖怀荷的意思去想,反而是注意了另一个方面,语气变得差了起来,“什么?你是说你今日一早还未用早膳就接待她们了?”他可是记得以前靖怀荷有多在意一日三餐的,总说要是用不好膳,她这一整日都会没有力气。看来那二人的确是有些不识趣,让堂堂一个公主饿着肚子接待她们,竟然还敢哭诉说是公主看不起她们。渊少逸眼睛眯了眯,靖怀荷不给她们面子就是给他没脸,他这个将军在公主府内没有一点地位可言?难道军营里的人都是这么看待他的?
靖怀荷并不知道渊少逸心里在想些什么,致死觉得渊少逸现在的眼神有些奇怪。“怎么,驸马的意思难道是觉得本公主没有用膳就接待客人不礼貌么?可这比起让她们等着,恐怕更是不好吧?”
渊少逸摇头,往靖怀荷的身边又走了一步,“我的意思是,你本可以不用理会她们的。”
靖怀荷本来做好了被渊少逸说的准备,可没想到渊少逸说出口的话竟然会是这样,一时之间便愣在了那里。
她抬头愣愣的看着渊少逸,渊少逸一步步的向她走近,一直到站在她面前,离开她只有半步的距离。不知何时涟漪等侍奉在身边的宫女已经下去了,海棠树下只有他们两个人在。
渊少逸说道:“我在生气,你竟然没有自己好好用膳;不过我也很高兴,你会这样认真的想要接待我的手下的夫人们。不过下一次,不要再这样了,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为了他们改变自己。”
靖怀荷难得见到如此温柔跟她说话的渊少逸,只觉得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她愣愣的说道:“可是那是你器重的手下,你难道不会想要好好安抚他们吗?”
“我必须承认,在来这里之前,我的确是因为他们的话而有些生气,可是在见到你之后,我却不是这样想了,”他坐在了美人榻上,一手揽着靖怀荷,温柔的看着她,“他们是我器重的手下,可是在这之前,却也不过是普通人。我既然能够一手扶植了他们,自然也能够再扶植第二个、第三个。可是这世上,能够让我唯一在意的人,是你,只有你。”
靖怀荷不能否认的是,她被渊少逸现在所说的话感动了,不管是过去的哪个时候,就算是在他们的感情最浓,最如胶似漆的时候,她也从来没有听这个男人说过如此让她心动的话;可是多么讽刺的是,在她知道从前的一切都只是个以报复为目的的骗局之后,这个男人却做到了以前她最想要他做到的,这样温柔的对待她,说着如此动听的情话。
就算是心里再感动,靖怀荷面上却还是皱了眉,冷声呵道:“谁让你上来的?还不快下去!”她刚刚怎么就没发现,这个男人居然坐在了她身边,还有胆子抱着她?
渊少逸却并没有动,反而是两只手都将她环在了自己怀里。感受着软玉温香在怀的熟悉,他忍不住发出一声喟叹,“花蕊,从前是我不好,我跟你道歉,你不要再生气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靖怀荷面如冰霜,声音凛然,“谁说你做错了?你做的并没有错,若是我,恐怕做的比你还要过分。只是渊少逸,我能够承认我当初的错误,却不代表我能够原谅你所做的。”说着说着,她的声音低了下来,“你是我第一个爱上的男人,我也以为会是最后一个。我要离开你,我只觉得痛苦极了,恐怕你永远也不能明白,当时在我选择了要回宫来的时候,我到底是面对着怎样的选择。”说着,她便要从美人榻上站起来,却又被渊少逸一把拉了回去,跌坐在他怀里。
靖怀荷抬头诧异的看着他。
渊少逸的眸子黑的发亮,“花蕊,我很高兴,你再生我的气,也没有否认当时你爱着我。我一开始的确是抱着戏弄你的心思,可是后来被你吸引之后,我却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对你坦白。说了一个谎之后,就会用无数个谎言去掩盖它,我很抱歉没有一开始就对你说明,结果造成了如今你想要远离我。”
渊少逸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但是怎么办呢?就算你再想要远离我,我也不会放开你的手的。如今你嫁给了我,那便是我的人了,这一生,我都能占有你,完完整整的。”渊少逸知道自己在面对靖怀荷的时候总是掩盖不住自己心中的占有欲,可这却是第一次在靖怀荷面前表现出来。他知道这可能会让靖怀荷害怕他,远离他,可是这么多天她的无视,已经让渊少逸觉得难耐。
靖怀荷一惊,猛地推开渊少逸。
渊少逸也没有挣扎,顺从的被靖怀荷推开。
靖怀荷从美人榻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美人榻上的渊少逸,“就凭你刚刚说的这些话,本公主便能与你和离。你可别忘了,就算你是本公主的夫君,可却也只是臣子而已。”说完,她便拂袖而去,只是在渊少逸的眼中,那匆匆离去的背影,怎么看都多了一股色厉内荏的味道。
渊少逸仰头倒在了美人榻上,抬头看着头顶上的海棠树,心情是难得的愉悦。
只是回到了房间之后的靖怀荷的心情却没有那么好了,她在房间里面走来走去走了一会,突然就对着站在一旁的涟漪骂道:“刚刚谁让你们回来了?你们的主子是谁还记得吗?”
涟漪不明所以,她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难道说公主与驸马亲热的时候不走出来,还要站在那里吗?若是她们真的在场的话,恐怕公主更加会生气了吧?此时的涟漪恐怕没有想到,在以后的日子里,这种责骂还会有很多次,毕竟她所伺候的公主的心情,并不是普通人能够揣摩的到的。
靖怀荷坐在椅子上,想起刚刚渊少逸所说的话,慢慢的有些出神了。
渊少逸刚刚,是在跟她认错了吗?她所认识的那个男人,可从来都没有对别人这样低声下气过……那么,自己真的要原谅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