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张全,给王妃请安,王妃金安。”
“起来吧。”
放下手里的卷轴,陌涵遣退了周围的人,只留下张全。
张全平日里虽然跟在老管家身边做事,但是却是头一次与王府的女主人打交道,昨天王爷的贴身奴才小路子来告诉自己今天来洛枫苑一趟,也没说清是为什么,吓得他一夜都没睡好,反复的琢磨自己是哪里做错了什么得罪了这个王妃。这下见她只留下自己更是紧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低着头的他此时手心里全是冷汗。
“你别紧张,我叫你来也没别的什么事。我听说王府的香料都是你负责采购的,是吗?”
“是,是,王府的香料都是奴才负责买回来的。”不等陌涵说完,张全抢答一样的说着。
“你进府里多久了?王爷对你还挺重视的嘛。”看着这个吓得连头都不敢抬的张全,陌涵知道小路子说的老实嘴笨,应该不全是真的。
“四年了,全蒙王爷不嫌奴才愚笨。”
“负责买香料多久了?”
“这是两年才接手的,这两年里都是奴才负责的。”
“那在你之前是谁在负责呢?怎么就不做了呢?”
“是裕子,王爷把他调到书房了,奴才想,应该是那里更适合他。”
“张全,你别紧张,看你的样子,好像我要吃了你一样。”莞尔一笑,其实她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人在惊恐中总是喜欢说实话。
“奴才一直都是这样的,王妃别见怪,奴才不紧张,不紧张。”话是这么说,但是张全的额头上已经冒出很多豆大的汗珠,这无疑是吓得。
不过,如果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他又何必怕成这样?
“张全啊,我今天叫你来,真没什么大事,你也知道,女人家总是喜欢香料的,我虽然贵为王妃却也不例外。但是呢,我又不懂香料,所以才把你叫来问问的。”她知道,这个人吓得差不多了,眼下就是让他放下戒备,实话实说。
“王妃有什么想知道尽管问,奴才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一听王妃这么说,张全可算把心稍微放到肚子里了,他擦了擦额头的汗对着这位貌美的王妃憨憨一笑。
“咱们王府都买些什么香料你能和我说说吗?”
“当然可以了,王府里的香料以沉水香的数量最大,其次是迦南香,这是王爷最喜欢的,然后就是丫鬟婆子们用的杜衡、苏荷、水安息。”张全小心的数着,生怕漏了什么。
“就这么多?”
“就这么多,每次去买都是固定的,在每个月的十五下午在城北的一个叫香满楼的地方。”
“那你对香料的了解又有多少?可识得多少种?”
“奴才识得香料很多,像白芷、郁金、檀香、甘松、三奈、细辛、水安息、乌沉香、和罗什么,有的虽然不知道长什么样子,但是味道奴才都能闻得出来。”双手不自觉的撮合着,张全不知道这位女主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懂得还真是不少,怪不得王爷器重你呢。那我问你,香料之间是不是也有相生相克呢?”陌涵走到张全的身边,拿出一个小小的荷包,“你闻闻,这是什么香料?”
张全接了过来,闻了闻,连忙说,“这是,这是……”
“这是什么?”张全慌张的样子引得陌涵微微一笑。
“这是,这是带着麝香的水安息。”
“你确定?”
“王妃就是给奴才十个胆子奴才也不敢骗您啊,不信您将荷包打开,里面一定是有一丝黑色的,那是烧黑了的麝香,因为麝香要是想入得香包一定是要烧焦的,这样才能起到作用。”张全的头更低了,他害怕这个王妃说这件事和自己有关,他还不想死,更不想离开王府这优越的日子。
陌涵将信将疑的将荷包剪开,果然里面有着许多的黑点,“将麝香烧黑有什么作用?”
“这是女子防止自己或者他人怀孕的手段,如果这荷包佩戴在怀有身孕的女子身上或者怀孕的女子身边有人佩戴这荷包,不出一个月,定当小产。”
“如果是没有怀孕呢?”
“时间长了,将终身不孕。”张全不敢说谎,他看到陌涵的脸上没有任何变化,但是好像笑容更深了。
“张全,你喜欢王府吗?”将散开的香料一点点收着,陌涵语气轻快。
“喜欢,奴才喜欢。”说着他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王妃,奴才不知道这是府里谁的荷包,但是这绝对和奴才没有一点儿关系啊,奴才从来没有将麝香带进过王府,从来没有啊,您一定要明察秋毫啊,王妃,奴才对王府可是忠心耿耿啊,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王府,对不起王爷的事,王妃,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快起来。”陌涵连忙扶起跪在地上的张全,但是他怎么也不起来,抽泣的继续说,“奴才真的没有将麝香带进过王府,真的没有啊,王妃。”
“那会是谁呢?难道王府里有人私自采购香料?这可是不被允许的啊。”陌涵故意皱起了眉头,露出一抹思索的神色。
“不论是谁都绝对不是奴才啊,王妃。”一个响头磕下去,张全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双膝挪到陌涵身边,“您再让奴才闻闻那香料。”仔仔细细的闻过之后,他说,“奴才想起来,数天前,奴才曾经在冬梅身上闻到过这个味道。”
“你可记的清楚?这种事可不好看乱说。”
“不会有错的,奴才记得当时还和她打趣,说她身上有一股不能生孩子的味道,就是因为闻到了麝香。”
“你怎么会闻到她身上的味道?”
“奴才不记得是为什么了,但是却真真的记得和她的距离很近,所以才闻得真切。”张全就差诅咒发誓了,因为生怕陌涵不信。
“那你可知道,这王府里,谁懂香料?”
“王府里的女人多多少少都懂些香料的,要是问谁懂得比较多,奴才也不是很清楚。”又擦了擦头上的汗,张全觉得自己的小命已经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了。
“行了,基本的情况我都了解了,今天下午你要去采购香料是吗?”
“正月里不会买香料,这是王爷定的规矩。”
“这样啊,张全,你觉得王妃我怎么样?”陌涵蹲下身来,平视着这个吓破胆的奴才。
“王妃很好,整个王府都说,王妃貌若天仙,为人和善,没有为难过奴才们。”张全想把肚子知道的词全部说出来,奈何平时没有多读书,肚子里没有多少墨水。
“其实我也没他们说的那么好。”随即趁他再次想张口说话之际将一粒药丸塞到了他的嘴里逼迫他直接咽下。
“咳咳,咳咳,王妃,您给奴才吃的是什么?”再次惊恐,张全直觉是不想死,所以他用力的咳嗽希望可以把那粒药丸咳出来。
“别费力气了,这不是什么剧毒,但是每个月要服两次解药,否则全身奇痒无比,然后会在受尽折磨后在睡梦里死去。”陌涵拍了拍他的背,“但是只要你肯全心全意的为我做事,我不但会给你解药,还会给你很多很多钱。”说着从袖口掏出一锭金子放到张全面前,“其实你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在王爷的暗卫居住的地方神不知鬼不觉得把香料调一调就行了。”
“可是……”
“可是什么?你可别说他们不用香料,据我所知,暗卫中至少有一个人很喜欢白芍,不是吗?”蛊惑的眼神里折射出精明,陌涵猛然握住张全的手,“这是西域的噬心蛊,每月一次解药,如果没有解药的话,可是会被吸干血液而死哦,这可是活活的疼死!所以,你最好别刷什么手段。”
“奴才不敢。”张全后悔的肠子都青了,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自己被冬梅要求在香料里加麝香原本是为了两人私通的时候不至于留下祸患用的,这下可好,不但把冬梅给出卖了,自己的小命都快不保。
“三个月内,我要见到成效。”凑到他的耳边,陌涵又说了一句话,然后他便站起身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离开了。
陌涵微微一笑,继续坐在桌子前看着那本书。而她说的是,“通奸的滋味,还好吗?”
通奸,按照楚国律例,已经发现,乱棍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