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装依旧是那件暗红色的袍子,发上的别着四对想着红色宝石的珠钗,额前是同样为红色的流苏与眉间朱砂痣一脉相承。
今日的她是娇艳的,今晚的她也必定是惹人注目的。死而复生,这是她第一次跻身于如此多的人群中,而她深信,虽然这次的主角不是自己,但是皇后绝对不会放弃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对自己下手,只是是轻是重,就不得而知了。
“王妃,您准备的怎么样了?”象征式的继续梳着发髻,紫鹃轻轻的问着。
“没什么准备,不外乎是兵来将挡。”伸出手摸了摸珠钗,她微微扭着头说,“紫鹃,别忘了今晚的计划,嗯?”
“紫鹃明白,王妃放心。”
回首握住紫鹃的手,陌涵什么也没说,只是安静的笑着,这笑容是柔和的,也是魅惑的,像是罂粟花,是毒物却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宴会定在德福宫进行,京师的所有官员不分官阶、不分党羽均携带家属参加。
黄昏未到,德福宫就已经聚满了人,人们互相唱和着、奉承者、商讨着。灯火将硕大的宫殿照的通透,但是没有一个人注意到梁上的黑影。
大殿的位子按照官阶陆陆续续的都坐满了,唯独台阶最前面的左边案几边迟迟没有见到人影,这案几本是太子的,可是这时候还没见到人,大家开始暗自猜测这位楚国未来的皇帝是怎么了,还是这是一个陷阱?但是没有任何人说出来,更没有提,只是随意般的扫着那边。
陌涵坐在上官流身边,安静的喝着杯子里的茶,偶尔回给对自己投来打量、探寻目光的人以淡淡的微笑。
“参见皇上、皇后娘娘,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臣等恭祝皇上、皇后娘娘福寿安康,祝愿我大楚国泰民安!”
“好,好一个国泰民安!众爱卿平身!”上官清远捋了捋胡子,满脸笑意的看着他的臣子,国泰民安这话不论是他们出自真心还是在溜须拍马落在耳朵里都让人觉得舒服,这恐怕是身为一个皇帝最高的成就了。
直到这时,太子的案几仍旧是空的,上官清远注意到了众人眼里的疑惑,笑着说,“太子妃身怀六甲,有些不舒服,太子挂记在心,就来请示朕希望能陪在身边,他们夫妻情深,朕就同意了。”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太子妃怀了孩子,如果能一举生个皇子,这就相当于日后的小东宫已经有主了,这可是大事,嫡长子,再加一个嫡长孙,显然皇位已经是太子的囊中之物了。已经有不少人在偷偷的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准备从太子妃宇文倩的父亲宇文凯入手了。
欢宴依旧在继续,歌女们搔首弄姿的舞着,音乐徘徊在空气中,宇文玥喝着杯中的酒,却没有注意到其中的端倪,那是一条极小的蛊虫,名叫绝境,之所以有这么个名字是因为它根本就没有可接之法,就算有人与其换血,蛊虫也不会离开,反而会爬入五脏加速中蛊者的死亡。而这蛊虫发作是靠一支曲子,一支西域失传的曲子——《绝境》。
宴会进行到高潮,上官清远扫视着落座的大臣,最后目光停留在如今唯一的宰相萧清毅身上,然而萧清毅像是没看到一样别过脸,继续与身边的朝臣聊着。上官清远恨不得立刻下令杀了这个老顽固,明明已经让惠妃做她姐姐的工作让她劝萧清毅在今天宴会上主动请求对琉枫国出兵,这老家伙本来答应的好好的,如今却变卦了!眼尖的惠妃立刻捕捉到了他的怒气,柔软的小手握紧了他的宽阔手掌,淡淡一笑,而这一笑也同样落到皇后宇文玥眼里,换来她的一记白眼。惠妃从来就不介意宇文玥的刁难和警告,因为她觉得皇后虽然掌管六宫却是一个老女人,表面上皇上与她夫妻恩爱,实际上早就厌烦了她的小气。而她正风华正茂,虽然原来没有儿女,但是现在她却有了外甥女,睿王的王妃,所以她更不怕了。
“陛下,何必与臣妾的姐夫一般见识呢?他可能是多喝了两杯,脑子昏了,不是有意与您作对的。”柔到骨子的声音使得上官清远的火气小了一些,但还是不高兴,惠妃索性使出了女人最在行的本事,她的手在他的腿上不断的点着火,然后当然的换来上官清远的笑容。
“陛下,您不是有事要说吗?”宇文玥虽然不满惠妃的大胆,但还是没有说是什么,毕竟她是国母,就要有国母的样子。
“皇后莫急。”拍了拍宇文玥的手,他的目光却停留在惠妃的身上,尤其是那一对酥胸,惹得他心火难耐。上官清远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今天晚上很想做那件事,好像怎么也控制不住一样,所以刚才惠妃的手一搭在自己的腿上他觉得全身都麻酥酥的,很有感觉。
“儿臣携正妻一起敬父皇和母后,祝父皇母后健康长寿。”上官流牵着陌涵的手一起端着酒杯。
“流儿有心了。”一起饮尽杯中的酒,宇文玥却笑了。她想,惠妃啊惠妃,我现在没办法动你,难道还没有办法让你的外甥女出丑吗?只要她出了丑,那跟打你的脸又有什么区别呢!
“陌涵啊,今天是元宵节,虽然不算事家宴,却也是满朝文武都在,本宫知道你的琴艺高超,这样,你给我们弹一曲吧。”笑意盈盈的宇文玥看了陌涵,又看了一眼惠妃。
“儿臣谨遵母后懿旨。”陌涵和惠妃都知道宇文玥会拿她开刀,但却没想到居然是简单的抚琴。
“诶,别着急应下。母后知道你琴艺高超,常见的曲子你肯定不放在眼里,你就给我扶一曲大家弹那首《高山流水》吧。”
话音一落全场都惊讶,这皇后明显是在难为这位睿王妃,世人知道伯牙和钟子期的高山流水故事,却从没有人听过《高山流水》,相传那是上古传说中的曲子,是不是真的存在都有待商榷。
琴已经布好了,陌涵扫了一眼,这是一把最普通的琴,甚至有两根琴弦已经明显要断了,再看惠妃眼里的担忧,陌涵反而笑了。宇文玥,谁也没听过《高山流水》就算我弹得是这首曲子,你也能说我弹得不是,既然如此,那就来点儿有意思的吧!
“母后有所不知,儿臣在儿时得到过一份破旧的琴谱,虽不知道是不是失传已久的《高深流水》但儿臣愿意献丑把它演奏给父皇、母后和众位大臣,还望您不要觉得粗俗。”杏眼扫过众人,最后她给了萧清毅一个微笑,示意他没事。
“爱妃。”
“王爷放心。”
碎步走到琴案前,一席暗红的她成了众人的焦点。只见她素手轻抬,音乐如流水般倾泻而出:
那是一片万里无云的蓝天,一座高山树木丰茂的高山挺立在一条小溪旁,树枝上落着很多的鸟儿,它们自由的歌唱着,水里不时地有鱼儿月初水面跳跃着,就像应声和舞一般。然而陌涵在本该结束的时候却音符一转,一阵急切错乱的琴音使得整首曲子戛然而止。
直到最后一个音落下,陌涵看到了宇文玥额头那细密的汗珠,而自己手里的这把琴的琴弦依旧悬在那里,没有断裂。
“儿臣献丑了。”端正的施展宫礼,陌涵似乎在等着宇文玥的刁难,然而宇文玥却笑盈盈的走下台阶扶起了跪在地上的她。
“好,好一曲《高山流水》,不愧是陛下和本宫的儿媳,萧丞相,你养了一个好女儿啊。”
“多谢娘娘谬赞,小女不才,承蒙皇家不嫌。”萧清毅也不是不识时务,此时应该谦卑的跪着他还是懂得。
“陛下,臣妾斗胆请您赏赐睿王妃。”这话出自宇文玥的口,惠妃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连上官流都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此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皇后觉得该赏赐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