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节进入夏季，连风都带着热气。
“娘，您怎么又出来接女儿了。”
“民妇参见王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娘，您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扶起萧何氏，“你们也都起来吧。”
相府，硕大的两个字，如此的显眼。
“娘，咱们先进去吧。我爹呢？还没下朝吗？”扶着萧何氏一边朝里面走，一边说。
“这个时辰应该是在路上了，王妃身体怎么样？痊愈了吗？”摸着她的手，骨瘦如柴。
“还好，这段时间劳您担心了，娘，你别总王妃王妃的，我是您的女儿，不是嘛。”
“是，是，女儿，咱们去大厅里，等你爹回来。”这个女儿还真是贴心，到现在为止还一直帮着自己的妹妹可是给自己省了很多麻烦。
“娘，惠妃姨娘最近怎么样？女儿这一病很多事都搁置了。”
“她还不是老样子，皇后依旧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只是这懿贵妃在宫里还能和她做做伴，却也斗不过皇后那一方凤印。”
凤印，掌管六宫的凭证，权利就是天。
“太后呢？”
“太后已经是太后了，还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差不多就行了，一边是自己的儿子，一边是自己的侄女，还指望着她能做什么？也就是颐养天年了。”叹口气，萧何氏看了看陌涵，继续说，“就算太后不偏袒，皇后也是有办法的，他们宇文家盘根错节于大楚，这么多年了，兵权、实权哪个没有，只是我们妇道人家不能随便说罢了，娘也就和你说说，在你爹面前断不可说娘和你说了什么，他又该发脾气了。”
“嗯，女儿不会的。爹爹只是老思想些，没事的。”陌涵笑笑，相爷的夫人果然是极有涵养的，只是这自古的女子无才便是德，何时才能是个头。
“女儿，你们的事，娘也不知道很多，只是一定要保住你爹和你的哥哥，就当娘求你。”
“您这话从何说起啊？”
“虽然我不懂朝政，但是这政局变化还是知道的，有人上去就一定会有人下来，你爹为人刚直，不喜阿谀奉承，一定得罪了很多人，尤其是国舅爷，他一定会找机会对你爹下手的，到时候，我们可就全都仰仗你了。”萧何氏脸上的皱纹历数着沧桑，陌涵怎么不知道，萧清毅性格太过耿直，尤其是对看不惯的事更是直言不讳，国舅宇文凯早就想除掉他，只是碍于他相爷的官职罢了。
“娘，皇上的病……”
萧何氏摇摇头，“别提了，御医的药用尽了，却不见好，虽然你爹不让我说，但是，这正是我担心的，皇上要是崩了，那我们家就更危险了，皇储为谁先不提，到时候皇位之争必定血流成河，仍旧外面都是以为你爹站在睿王爷这边的，要是睿王爷到时候登不上皇位，那我们相府不就完了么。”
“娘大可不必因为睿王爷而挂心，自古皇位都是流血堆砌物，纵使上官流做不得皇，也不要紧的。现在的太子上官宇文虽不见得可以顺利登上皇位，却也不会任由他人作乱，爹只要继续如此便可，他还是敬着爹的，不会有什么大碍，只是，若是有人拉拢还是不要拒绝的太过于干脆，圆滑些总是好的。”如果不出意外，宇文凯一定会对萧相恩威并施的。
“我也是这样说，但是你爹从来都不听，还搬出一大堆圣贤的大道理给我说，女儿啊，你一会儿劝一劝他吧。”
“嗯，我一定会的。娘，您坐。”扶着她坐下，陌涵也坐下，“那哥哥呢？也是如此？”
“你哥哥？与你爹一样的性子，怎么说都不行。”说道儿子，萧何氏又重重的叹一口气。
“娘怎么了？”
“说起你的三个哥哥，我就愁。”
“三位哥哥不是都挺好的吗？您愁什么？”
“是，做官的做官，潇洒的潇洒，看着是不错，名利双收，但是我这个做娘的就是放不下心，政局这么乱，说不定哪天就出了什么事，我……”
萧何氏还没说完，就被一边走进来的萧清毅打断了，“政局乱不乱岂是你这个妇道人家可以说三道四的，在这和女儿乱说什么！”
“老爷！”萧何氏有一丝不悦，却也没有发作。
“老臣参见睿王妃。”
“臣参见睿王妃。”
“快起来，爹，你也别怪娘，她也是担心。”扶起萧清毅坐下，“哥哥也坐吧。”
“女儿啊，你的身子可好了？”
“劳爹挂记是女儿不孝，已经无大碍了。”
“那就好，最近事情太乱，睿王爷又不许任何人探望，爹就没去看看你。”喝了一口茶，萧清毅示意儿子去关上门。
“爹，怎么了？”看他在如此紧张，陌涵倒是好奇起来。
“既然今天你回来了，爹也正好有事和你讲，你坐过来。”
“爹但说就是。”
“老爷，那我回避了。”萧何氏一看形式不对，赶忙说。
“这会儿不用，你先坐着，一会儿有你的事。”
“好。”
盯着陌涵的脸瞧了一会儿，萧清毅才缓缓的说，“皇上病危了，今日上朝的时候吐血。”
“这么严重了？”眉头微蹙，这三个月来，自己竟然错过了这么多，上官清远病危，那，很快就要又一场厮杀了。
“是，其实一个与我交情不错的太医说，皇上两个月前就有吐血的症状了，只是不许说罢了。而且他还怀疑，是有人给皇上的药膳里动了手脚。”说到这萧清毅就觉得可气。
“爹，女儿问您一句，您觉得会是谁？”司马玉，你果然是没有收手。
“御膳房、太医院外加整个后宫都有嫌疑，皇上的病如此蹊跷，他们都拖不了干系。”
“爹，女儿若是给您指出一个人，您会信吗？”
“你说给我听听。”
“司马玉。”
“司马玉？”萧清毅瞪大了眼睛，“那可是太医院的神医，是皇上的专属御医，怎么会？女儿，你可有什么证据？”
“爹，所谓人心隔肚皮，这寻常老百姓都懂得道理，您怎么反倒忘记了。”摇摇头，陌涵看了一眼萧清毅的神情，“爹，司马玉绝对不是那么简单，说他是皇上的人倒不如说是皇后的人。”
“哦？此话怎么说？他要是皇后的人，那不就是宇文家的人吗？”
“不错，司马玉，本名宇文玉，乃是宇文玥堂哥的独子，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手段将他寄养在司马家，之后改名为司马玉，混进太医院。您还记得那次太子遇刺吗？”
“当然记得，外界封锁消息，还是为父做的这件事。”
“那次，女儿就觉得不对劲，太子明明是中毒，司马玉却允许太医院开出一张尽是补药的方子，这可不是一个神医应该有的作为，而后经查证，果然他是皇后的人，他本人也承认了。”想起那日，陌涵就觉得可笑，谈条件，司马玉，你可真是不知悔改的人。
“糊涂啊，女儿，你真是糊涂，既然你早知道，为什么不说呢？如今皇上病危，这江山……”萧清毅直摇头。
“爹，这江山如何，不只是皇帝说的算吧。其实不瞒您，我就是想上官清远死，见死不救，是我故意的，虽然我给过司马玉警告，却没有实质上的表示什么！”嘴角弯起一个弧度，陌涵看着萧清毅的脸由失望变成惊讶。
“你这是为何？皇上要是死了，也轮不到睿王爷登上皇位啊，女儿，你怎么这么糊涂？”
“爹，不是女儿糊涂，而是，这是他上官清远应得的报应。”陌涵的眼神里闪过杀意，“我这么做，并不是为了睿王爷，只是为了自己，或者为了让他认清自己罢了。”
看的萧清毅心里一惊，而此话一出，萧何氏和他们的儿子也看着陌涵。
这，是一个有故事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