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巳出游草草收场,而晚晴顶着“谋害太后未遂”的罪名,被柘容南峰禁足在红霄殿整整十五天,她能活动的地方,只有楼前那个横竖不过二十步的庭院。
“好无聊,院子里连朵花都没有。”晚晴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
“可是晚儿贵妃,连花苞都长出来了,很快就能开花啦!”花和微笑着劝说。
“那也不痛快,宫里本就不大,现在连花园也不能去了,天天就躺在这里养膘!”
“有人吗?”一个声音在楼下响起,晚晴猛地坐起来。
是个男人的声音,很熟悉,但不是柘容南峰。
“花和,看看是谁?”晚晴从床上爬起来,将衣衫整顿好。
花和将头探出窗外。
“晚儿贵妃,是陆大人。”她笑眯眯地回过头说。
“陆大人?太好了!总算有个人能陪我聊聊了。”晚晴忙向楼下走去。
陆应雄正笑眯眯地站在门口,他刚刚从靖业回来。
“晚儿贵妃!”
“陆大人!”晚晴迎上前。
“好像瘦了。”陆应雄走进门槛,多看了晚晴一眼,淡淡地说。
“天天关在屋子里,不想吃不想睡的,怎么能胖得起来。”晚晴一撇嘴,坐到椅子里,“你来找皇上的吗?他要过一会儿才能回来。”
陆应雄点点头,也坐下来。
“跟我说说,靖业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靖业啊,在南部边境,城不大,但人口比较密集,是附近最大的城市,但是,靖业最著名的不是城市,而是当地的兵器,还有就是那里盛行易容。”
“靖业是做兵器的?”晚晴来了兴致。
“是的,皇上的佩剑你想必见过了,那个就产自靖业。”陆应雄说。
有了陆应雄陪着聊天,晚晴开心了不少,所以当柘容南峰带着吉昌回来时,正看见两人有说有笑地坐在桌前喝茶。
“应雄,你回来了?”柘容南峰说。
“皇上!”陆应雄站了起来,晚晴也跟着站起来。
“晚儿,你先上楼去。”柘容南峰对晚晴说。
晚晴愣了愣,到底没说什么,转身上了楼。
“要你打探的事有消息吗?”柘容南峰问。
“有,我见到公主了。”
“她怎么样了?为什么一直不来信?”柘容南峰急不可待地问。
“公主还好,不过南疆的山里冬天多雨泥泞,出行很不方便,据说今年又有好几个村子被泥沙掩埋,粮食都运不进去,更别说信件了。”
“她过得还好吗?”柘容南峰问。
“还好,不过……”陆应雄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柘容南峰感到一阵紧张。
“不过公主自己说,她最近总是感到头晕乏力,精神不佳。”
柘容南峰的眉头皱得紧紧的。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南颜的身体一直很好的。”
“皇上不要忧心,也许只是冬春之际身体不适,养一养会没事的。”陆应雄说。
“南颜这么说的?”柘容南峰眉毛一挑,问。
“是的,这是公主原话。”
“好吧……”柘容南峰叹了口气,大喊一声,“吉昌!”
很快,吉昌从院中奔过来。
“皇上,什么事?”
“你去告诉刘御医,让他给南颜开些方子,头晕乏力精神不佳,去吧。”
“是。”
吉昌跑走了,柘容南峰又看向陆应雄:“正好你回来了,我还有一件事要和你商量。”
“皇上请讲。”
“我打算立晚儿为皇后。”柘容南峰说。
“什么?”陆应雄一惊。
“怎么?”柘容南峰的眼神忽然冷下来,他的脑海里闪过两人刚才坐在桌前欢笑的模样。
“皇上,会有很多大臣反对的……”
“为什么?”
“皇上应该清楚啊,冯嘤咛才刚刚去世,就算她早已废后,可大部分人心里还将她视作皇后的。”
“我自然清楚,但那又何妨。”
“应雄懦弱,惯于谨小慎微,应雄只是担心,皇上此举遭人反对……”
“你反对吗?”柘容南峰冷冷地问。
陆应雄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皇上息怒,不管皇上做出什么决定,陆应雄都全心支持尽心尽力。”
“好了知道了……你去休息吧。”柘容南峰淡淡地说。
柘容南峰被陆应雄说中痛处,心里很不高兴。对于他要面临的压力,他比陆应雄还要清楚,但立后的事非做不可,只有立后,才能勉强从太后和冯安手中保全晚晴。
“皇上,我什么时候才可以出去?”晚些时候,晚晴怯生生地问柘容南峰。
“出去干什么?想再把太后推进水里吗?”柘容南峰却没有好气。
“我都说了不是我的错。”
“怎么不是你的错!你上了太后的船就是有错!你站得离太后那么近就是有错!你到底长没长脑子!”
“我……我只是觉得自己能打过太后……”
“还是没长脑子,太后会和你对打吗?睡觉!”
一夜无话。
第一卷帝后第二天,柘容南峰很早就起床了。立晚晴为后的想法纠缠着他,让他坐卧不安,于是,他到院子里打了几通拳,便早早地到朝堂去了。
“众位爱卿,有件事我要在这里宣布一下。”柘容南峰看看众人,慢慢地开口。
众臣安静下来,都垂下头,竖起耳朵等待下文。
“我要立贵妃晚儿为后。”
话音一落,群臣马上炸开了。
“皇上,这……”
“皇上……”
柘容南峰扫了一眼,众人的脸色都变了,倒是与此事关系甚重的冯安没什么反应,仿佛没听到一样。
“你们有什么要说的,尽管说。”柘容南峰说。
“皇上,以微臣之见,眼下忙于立后略有不妥,况且贵妃本身……”
“说下去。”
“是,微臣以为,贵妃出自怡兰院,又曾是朝廷命犯,这样的经历实在不适合做皇后。”
“这些我都知道,还有其他的理由吗?”柘容南峰摆摆手,问。
“启禀皇上,微臣以为,贵妃出身微贱,况父兄皆无门户不详,不宜立为皇后。”
冯安的嘴角扯出一丝诡异的微笑,柘容南峰的瞳孔一下收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