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明天起,你就是我的皇后了。”
入夜,柘容南峰将凤头金钗从晚晴的发上摘下,伸手轻轻扯动,晚晴的长发倾泻而下。
他看向她在镜中的小脸。
肌如凝脂,眉若山黛,还是那双黑亮的眼睛,仿佛樱桃的唇瓣,就像他们初见时那样。
“皇后?”晚晴瞪大眼睛,“那怎么行?”
“怎么不行?”柘容南峰大为不满。
“我可是……”晚晴低下头,“我的身份,不适合做皇后的。”
“你是想说你的身世,还是你的身份?”
“都算吧。”
柘容南峰转身走到灯前。
“这个理由,已经有无数人对我说过,这不是什么理由,我的计划会照常进行。”他有些不耐烦地伸出手掐灭了烛火,“现在,我们来做点更有意义的事。”
这一夜,柘容南峰的兴致非常高,在床帐的吱嘎声中,晚晴却多少有些心不在焉。
等柘容南峰终于心满意足地睡下,晚晴却失眠了。
要将她立为皇后?柘容南峰疯了吗?
不要说她进过怡兰院杀过人,就是单凭她前朝公主这个身份,也会被毫不留情地送上刑台,柘容南峰怎么会不明白。
晚晴躺在黑暗中,伸手摸向自己的后颈。她又想起那夜在将军府遇见的男人,既然他知道她后颈上有胎记,就一定还有别人知道,身份暴露是迟早的事。
“你怎么还不睡?”
晚晴不知翻了第几十次身,柘容南峰忽然醒了。
“啊,没什么,刚才忽然醒了。”晚晴随口说。
她不敢将胎记的秘密告诉柘容南峰,更不想让他知道将军府里那个不明来路的人。
“睡吧,不用想太多,一切有我呢。”柘容南峰环住晚晴,低声说。
第一卷帝后第二天,晚晴洗完脸,坐在镜前,宫人在她身旁打着转,擦粉,咬红,层层粉黛胭脂,接着,她们将晚晴的头发盘好,在上面插满金银钗擘。
之后,在花和的帮助下,晚晴披上一层又一层的衣裙,最后,罩上华丽的锦绣凤袍。
“沉吗?”花和问。
晚晴慢慢地转过身,看向镜子。
“有点。”她说着,心事重重地笑了一下。
“你现在已经是皇后了,还有什么不开心的呢?”花和将晚晴的衣带整理好,说着。
晚晴只是摇摇头。
“皇后,这个金冠一定要戴。”宫人举着那只精巧的金冠,走向晚晴。
晚晴认得这只冠,它曾经戴在冯嘤咛的头上,直到太后寿宴那天才摘下去,现在,它已经稳稳地落在自己头上。
晚晴走出庭院,坐进轿中。她忽然开始猜想冯嘤咛的心情,当时,冯嘤咛被立为皇后时,是怎样的难过?
晚晴出现时,柘容南峰正坐在大殿正中等着她,看到晚晴雍容华美的装扮,柘容南峰的嘴角浮起满意的微笑。
那些繁杂的诏告,晚晴听不太懂,她只是看着座下的群臣,或者说,是看着下面的冯安。她不能想象,面对着自己,这个替代他女儿成为皇后的人,冯安的仇恨有多浓。
“……以正位号,为国之母,即颁礼命。”
诏告的话音未落,冯安便一步上前。
“启禀皇上,立后之事万万不可!”
群臣顿时一片议论,柘容南峰的眉毛竖了起来。
“冯大人,这件事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你还要我再说一次吗?”
“皇上,此事已经无关乎贵妃的经历……”
“是皇后!”柘容南峰怒道。
“请恕微臣冒犯,贵妃黎氏晚儿不可立为皇后,就是现在皇上要杀微臣,微臣也不会收回半句。”冯安扑通一声跪在阶前。
“冯大人!”柘容南峰握紧拳头,就像每一次那样,他多想起身一刀劈死冯安。
“皇上,臣恳请皇上不要再被蒙蔽,这个贵妃,”冯安抬起手指向晚晴,“她是当年逃亡的前朝公主黎晚晴!”
大殿上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晚晴,又偷偷地瞥向坐在她旁边的柘容南峰。
柘容南峰叹了口气,一字一顿地说:“冯大人,你要想清楚,如果我发现你诬陷晚儿,必当以死罪论处。”
“想必各位同僚心里都清楚,当年平梁国亡时,城中妇孺皆出城,黎晚晴被一伙死忠护送,从兵营逃至娄山,落入鹰爪,但她当年并没有死,而是被前朝侍卫藏在山中养大成人,乔装入宫完成兴复之计。”
众臣窃窃私语的声音响起。
格罗木·平襄站了出来,晚晴并不认识他,但他说的话,对晚晴来说,却是当头一棒。
“冯大人此言恐怕不那么可信,如果皇后真是前朝余孽,皇上怎么可能不知道,况且,当年正是皇上亲自带人追剿,又怎么可能有错?”
晚晴微偏过头,用余光看向柘容南峰。
当年的首领,是他吗?他从来都没有说起过。那么,和父亲一起埋在后山的三位叔姑,也是他杀的吧……
晚晴不由得攥紧了拳头,柘容南峰,你到底还干过什么?你还有多少秘密瞒着我?
“平襄大人,我想你一定对平梁的历史一窍不通。”冯安冷笑一声,继续说,“你可知道为何公主被命名晚晴吗?”
晚晴听到这里,连呼吸都跟着紧了一下。
“那是因为她出生时,后颈上有一块荷花形胎记,所以从后宫晚晴池的名字。而黎氏晚儿,就是黎晚晴。”
冯安的目光凌厉起来,志在必得地看向柘容南峰,晚晴在那双眼睛里,分明看到了复仇的快意。
满殿大臣都在低声交谈,一阵一阵的嗡嗡声,让柘容南峰的脸色越发难看。
“冯大人,此事甚大,需要确凿的证据。”
“皇上,这种事,微臣不便亲自验看,更不便让列为同僚查看,是非有无,皇上心里自然清楚。”
柘容南峰转向晚晴。
“吉昌,凤印。”他淡淡地说着,站了起来。
无论怎样,他都一定要她成为他的皇后。
“晚儿,从今天起,你便是我的皇后,无论生死。”
他将凤印,稳稳地交在晚晴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