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写不写?”
暗牢里,黎风手中的鞭子已经沾满血迹。
陆应雄被捆成粽子,绑在木柱上,浑身凌乱,慢慢地抬起头。他的嘴角带着轻蔑的微笑,眼神莫测地看向黎风。
“我写还是你写有区别吗?你只要告诉皇上我在这里不就行了吗?”
黎风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寨主,给他松绑吗?”一个士兵忙问。
“再说吧。”
黎风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众人面面相觑,放下手中的鞭子,也跟着走了。
墙角的蜡烛只剩下半寸,寒风从屋角卷入,吹着火苗飘忽,映着陆应雄的脸,满是血污。
夜里,听着外面的风声,晚晴在床上翻来覆去。
黎盈盈的话不断回响,晚晴想不出陆应雄会遭受什么样的折磨,但一想起在北川时看到的陆应雄,晚晴的身子就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陆应雄关在哪里?”晚晴将一张纸递给黎盈盈。
“怎么想起来问这个?”黎盈盈抬起头,眼中划过一丝古怪。
晚晴忙低头写下:“我想去看看。”
“你还是不要去了,他一定被我爹打得很惨。”黎盈盈说着,转头看向窗外,“今年的雪,比往年多呢!”
晚晴低下头。黎盈盈不说,她也一样能找到。
当天下午,晚晴就已经站在了暗牢前,还不等她走到门口,就被士兵的长枪挡住了。
“公主,寨主有令,任何人不得进入。”
晚晴没有料到黎风会有这一出,身上又没有带纸笔,只能伸手扯住士兵的袖子摇着。
“公主,这不行的,我们不能让你进去。”士兵有些为难。
“让她进去。”黎风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
晚晴回过头,用哀求的目光看向黎风,扑过去扯住黎风的袖子。
“好了我知道了,进去吧。”黎风拍拍晚晴的肩膀。
晚晴点点头,小心地推门进去,黎风跟在后面,进了暗牢。
一踏进屋里,晚晴就倒抽一口冷气。
空气里满是血腥和腐败的味道,暗牢里一丝光也没有。
“来人,点灯。”黎风淡淡地说。
一支崭新的蜡烛被点燃,插到墙壁上,映出陆应雄的身影。晚晴奔过去,凑上前去看。陆应雄低垂着头,仿佛睡着了,但更像是已经死了。
晚晴摇着陆应雄,终于,陆应雄一口气吐出来,抬起了头。
“晚晴,怎么了?”陆应雄向一旁吐了口带血的唾液,含糊地问。
晚晴担心地看着陆应雄,急得快要跳起来。面前的这个男人,她已经记不得在哪里见过他,但看着他受罪,晚晴竟觉得心在一阵阵发疼,她几乎要忍不住流下眼泪来。
“你这又是何必,早答应我写信,不就没种事了吗!”黎风的口气有些莫测。
陆应雄却只是笑。晚晴转头看看黎风,又看向陆应雄,伸手想去解他身上的绳子,却被黎风扯住。
“晚晴,我们走。”黎风不等晚晴再有动作,便将她整个拖了出去。
晚晴抓着黎风的手臂,使劲摇晃,黎风却一句话也不说,径直将晚晴扯回她的房间。
“在这里好好呆着,不要再去找陆应雄,他这样子是自找的,如果你还要去,别怪我把你也关起来。”黎风冷冷地说完,转身出去,房门在他身后重重地关上了。
陆应雄在一阵清香中醒来,暗牢里不分昼夜,但听着外面的风声,大概夜已过半。
眼前的身影有些模糊,正低着头在他胸前忙活着。
“晚晴?”陆应雄喃喃地说。
“你就知道晚晴是吧?你跑到这儿来就是找晚晴的是吧?”
陆应雄一愣,苦笑一下说:“是你啊,你想怎么样?”
“我想怎样?我想宰了你!”黎盈盈的声音阴森森的。
“悉听尊便。”陆应雄淡淡地说。
接着,只听“噗哧”的一声,绳子断裂,他的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前倒去,转眼便落进黎盈盈飘着淡香的怀抱。
“你……”陆应雄愣住了。
他的全身还被绑着,不能动弹,只能由着黎盈盈半扶半拖地将他拖进笼子里。
“嗯,既然放你下来,就只好把你关在笼子里了。”黎盈盈嘟哝着。
“为什么要放我?”陆应雄问。
“那你呢?你为什么要救我?”黎盈盈将陆应雄放在草席上。
“我没有救你。”
陆应雄闭上眼睛,却听到了黎盈盈的轻笑。
“你这人真怪,明明是不敢杀我,害得自己被打成这样,还嘴硬。”
陆应雄轻哼一声,禁不住浑身一紧,因为黎盈盈正一根根地解着他身上的绳子,她的手指划过伤口,又疼又痒。
“给你涂点药吧,就当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黎盈盈一点一点抹着药膏,陆应雄没有做声,只是静静地躺在草席上。
“当时为什么救我?”安静了一会儿,黎盈盈又问。
“不是救你,是没有必要。”陆应雄慢慢说。
黎盈盈将他扶起来,开始处理背上的伤。
“有什么没必要的,当时你要是不拦我,说不定你现在已经跑回同云了。”
“那怎么可能,你们人那么多,我杀得了十个二十个,我还能把你们整个寨子都杀光吗?而且,你们在山下也有营地吧?”
“啊,是的。”黎盈盈想也不想地应道。
“所以,就算我在你自杀的时候脱身,也逃不掉,反而是你自己,白白死了。”陆应雄睁开眼睛,看着墙上的烛火。
“我是你的敌人,你也是我的敌人,我们的关系就是这样!”黎盈盈的手指狠狠地按在陆应雄的伤口上。
陆应雄暗暗地咬了下牙,闷声说:“那也不应该有人白死,不管是你还是我。”
“哼!你真是个怪人,”黎盈盈嘲讽地笑笑,站起来走向笼外,“不过,你不要指望这样我就会放过你,等到我们复国成功的那天,你,还有柘容南峰,你们都得死!”
她回过身,傲慢地看着陆应雄,接着,关上笼门,“咔嗒”一声锁住了。
陆应雄静静地坐在草席上,连眼睛也不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