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下,柘容南峰一掌拍在桌上,手指一紧,掌下的信纸转眼变成一团废纸。
“开什么玩笑!人质?他们疯了吧!”柘容南峰看向立在旁边的葛云。
“皇上息怒。”葛云低着头。
葛云并不感到意外,战书激将本来就是战争中最常见的伎俩,只不过这一次,对方用人质相要挟,而这名人质,正是陆应雄。
柘容南峰只看了一行,便一改平时的冷静,转眼火冒三丈了。
“至少,陆应雄那小子还没死。”柘容南峰伸出手扶住额头,“好了,我可以睡觉去了。”
陆应雄在除夕前进了北川,之后便再也没了消息,柘容南峰寝食难安,每天守在帐中等消息,结果,却只等来黎风的一封战书。
陆应雄还活着,柘容南峰心里的石头放下了一大块,以陆应雄的身份和能力,一时半会儿不会被杀,既然被抓进山寨,就让他在里面呆着吧。
柘容南峰躺在床上这样盘算着。
情况并不乐观,此次出征,虽说是要镇压叛军,但他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他是要找回晚晴,可是现在,晚晴还在山寨,陆应雄也被抓入山寨,现在只剩下他和葛云两人。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他刚刚收到书信,玉门长里已经带兵南下,太后的病在恒妃的照顾下已经痊愈,格罗木上报了最近朝中的大事,最后一句是“一切太平”。
在这样烦乱无序的思考中,柘容南峰早早地睡下了。
第二卷哑女第二天一早,他便精神饱满地将葛云找来。
“开打吧。”柘容南峰只说了一句。
“是。”葛云毫不迟疑地回答。
柘容南峰抬起头看看葛云,问:“怎么不提异议?”
葛云似有若无地笑了一下,说:“异议有用吗?”
“你怎么想的?”柘容南峰追问。
“天气太冷,贸然攻城的话,伤亡会大些。”
“战书已下,第二卷哑女第二卷哑女第一仗必须要赢。”
“是。”
没有太多准备,葛云只是抽出三万兵马,对他们进行了战前动员,之后又问了问柘容南峰是否打算亲征。
“当然要亲征!”柘容南峰想也不想地说。
十天之后,柘容南峰率众从同云启程,向北川进发。
“北川城外陷阱众多,除了陆大人说的,应该还有其他的机关,到时务必要小心。”
送行时,葛云还在提醒柘容南峰。
“嗯,知道了。”柘容南峰漫不经心地回答。
不过,直到他立在北川城外,他才知道陆应雄当时遇到了什么。满地的坑洞,还没有被积雪盖住,像黑色的大嘴,吞噬上千兵众。
远处,北川的城门缓缓打开。
黎暮楼骑在马上走出城门,忽然瞥见一片白色从后面飘来。
“晚晴,你怎么也跟出来了!”黎暮楼一惊。
听说他们向柘容南峰下了战书,晚晴便混进调配的队伍中,溜到了北川。黎暮楼看到晚晴时,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看看时间,已经来不及将她送回山寨,无奈之下,只好将晚晴留在身边,寸步不离。
备战时,黎暮楼和晚晴已经说好,只留守,不许上战场,可黎暮楼怎么也没想到,晚晴竟敢偷偷跑出来。
“你在胡闹吗!万一你受伤了,我怎么跟我爹交代!”黎暮楼恨恨地说。
晚晴却只是憨憨地笑着,用手拍拍自己的胸脯,示意黎暮楼不要担心,接着,她拔出了长剑,在身边挥了挥。
“算了,等会儿你跟紧我,不用乱跑。”黎暮楼重重地叹口气。
晚晴听话地点点头。下一刻,喊声震天,对面的士兵已经冲了过来。
“晚晴,躲到我后面!”
一阵箭雨袭来,黎暮楼策马向前,挡在晚晴身前,剑身挥动,一根根祁格短箭纷纷落在身旁的雪地中。
“挡住他们!小心短箭!”黎暮楼吼着。
一排步兵上前,举起盾牌,短箭叮当地砸在盾面上,颓然落地。很快,两军交锋处,开始出现伤亡,雪地上除了脚印,又添了血色。
“晚晴,快回城。”黎暮楼转头对晚晴说。
晚晴拼命摇头。
“那你就呆在这里,记住,哪儿都不许去!”黎暮楼看看四周,“你们也一样,哪儿都不许去,就是拼死也要护住公主!”
“是!”晚晴身边的一众士兵吼道。
黎暮楼看了一眼晚晴,策马冲了出去,直奔对方阵前而去。
晚晴本就没什么作战经验,又留在后面,几乎看不清战场的情况,只能惊鸿一瞥地看到黎暮楼的灰色袍子在阵前时隐时现。
厮杀声,满眼的刀兵,声势浩大,晚晴隐隐地有些发抖,原来,这就是战争。
又一阵箭雨袭来,转眼,便有数十只盾牌挡在了她的面前,身旁的士兵全都拥了过来,围成一个坚实的保护圈。晚晴忽然意识到,自己不光不能为黎暮楼等人助阵,反而成了众人的累赘。
晚晴兀自惭愧,竟没有发现一人一马正向她所在的方向奔来。
那是柘容南峰座下有名的神射手,善使排弩。当黎暮楼发现这个身影时,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那人单手架弩,转眼一排弩箭飞出,刺穿盾牌,直奔后面的晚晴。
接着,又是一排射出。
“住手!”黎暮楼心里一惊,催马掉过头,向那身影扑了过去。
晚晴睁大眼睛,呆呆地看着身边的士兵倒下,接着马上又有无数人挡在她身前,再次被长而有力的弩箭刺穿胸膛,血溅眼前。
“住手!”黎暮楼拼命催着马,大喝一声,顺手抄起一支折断的长矛,甩手投了过去,直奔那人后心而去。
马上的人回过头,俯下身堪堪躲过飞矛,策马飞奔逃窜而去。黎暮楼狂追几步,忽然想起什么,勒住缰绳回头望去。
战斗还在继续,但北川城高高的城墙下,众人已经乱作一团。
在一片被射杀的士兵中间,晚晴闭着眼睛躺在地上,左肩上被弩箭射穿的伤口,正汩汩地淌血,身上地上一片鲜红,露在面具外的左脸,却惨白得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