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挨回房间,晚晴忙不迭钻进屋里,关好门,便再也不肯出来了。
待黎风再来时,晚晴正将罐子藏向床尾的空档处。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她听见黎风在门口问守卫。
“哦,公主不小心跌倒,我们又害怕山里有蛇,所以就早早回来了。”
“怎么会跌倒?”黎风奇怪地问。
“大概是公主的身体还是有些弱,走得多就被石头绊住了。”
晚晴藏好她的陶罐,忙脱下斗篷叠好,放在一旁,老老实实地坐到床边,深呼吸几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我进去看看。”黎风说着,人已经开了门跨进房间。
“六叔,啊不,师父。”
“你喜欢叫什么就叫什么好了。”
“是。”晚晴低下头。
“怎么会摔倒?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脸色看起来不怎么好呢?”
“可能是因为之前那次头痛发作,到现在还时常觉得头晕。”
“要不要找大夫再给你看看?”
“不用了六叔,最近战事吃紧,大家都很辛苦,你不要为我操心,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那好吧,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就告诉外面的士兵。”
“好。”
黎风终于离开了,他虽然有些怀疑,但终于还是没有说什么,晚晴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向后一躺,之前无辜和纯良的目光,转眼变得深邃起来。
这一次算她走运,在春寒未退的时节抓到了蛇,可是,如果黎风执意不准她下山,她真的能狠下心,放出这条蛇咬死他吗?
无论如何,她都一定要想办法逃出去,若可以,也许还来得及阻止这场恶战。
“公主,寨主刚才走时吩咐,要你等下和大家一起吃壮行饭。”守卫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壮行饭?”晚晴一愣,脱口而问。
“是的,公主有所不知,今日是弟兄们出征之日,吃过饭就出发。”守卫回答。
“我知道了。”晚晴大声说。
晚晴感到莫名地诡异,之前对柘容南峰的任何举措,黎风都是瞒着她的,为何这一次要特别通知她,难道,黎风已经知道她偷听了那个雨夜的谈话不成?
直到站到操练场前,晚晴依旧心神不宁地猜测着。面前是成群的士兵,有的坐在条凳上,更多的干脆席地而坐,放眼看去,好不热闹。晚晴和守卫一起站在操练场边,很快,她就看到黎暮楼匆匆走来。
“晚晴?爹让你出来了?”
“嗯,”晚晴点点头,“只让我来吃饭。”
“你的脸怎么又遮起来了?”黎暮楼奇怪地问。
眼前的晚晴看起来气色并无大碍,却用一面灰色的布块将脸遮住,只露出眼睛和额头。
“没什么,我之前一直都戴着面具,如果什么都不戴就出来,士兵们反而不认识我了。”晚晴惨淡地笑了一下,回答说。
“也是,”黎暮楼沉吟一下,又打起精神笑着扯住晚晴,“走吧,我们吃饭去,吃完这顿饭,我就要出发了。”
晚晴却向后用力:“还是不吃了,这里人太多,我还是回我的小屋去吧。”
“来都来了,干嘛还回去。”黎暮楼有些不高兴。
“我来就是想见见你,我怕你这次下山……”晚晴说着,低下头。
“不会的,一切都会很顺利的,放心好了。”黎暮楼牵起晚晴的手背,轻轻拍了拍。
晚晴点点头,在心里重重叹息。黎暮楼并不知道她已经恢复了记忆,现在,黎盈盈和黎暮楼也好,柘容南峰也罢,他们中任何一个出事,晚晴都会感到心痛,可她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士兵们举起壮行的酒杯。
“晚晴,喝完酒再走,来吧。”
黎暮楼拖着晚晴,走到黎风桌前,硬是让她陪着喝了酒,才放她回去。
末了,黎暮楼将晚晴送到场边,还不忘了问她:“我知道你不喜欢人多吵闹,你想吃什么?我等下让人送到你房里去。”
晚晴眼睛转了一下,答道:“肉吧,肉菜就可以。”
“好,那你先回去吧。”
晚晴点点头,转身要跟守卫一起离开,却忽然停住脚步,转身对黎暮楼微笑一下:“多多保重。”
黎暮楼一愣,眼睛却有些红:“你也一样。”
不一会儿,热腾腾的菜便送到了晚晴房中,几乎是在晚晴洗手的功夫,饭菜就已经摆在了桌上。
“请公主慢用。”
晚晴点点头,脱下斗篷坐到桌前,拿起筷子,看着守卫出去,房门关上。
待到一切安静下来,晚晴猛地跳起来,悄悄地搬起椅子,挡在门口,之后奔向床后,拿出了陶罐。
她依稀记得,这次捕到的蛇俗名唤作血铃铛,最爱吃肉,当年她在娄山时,这种蛇偶尔会被炖鸡的香气引到村子里,搅得全村鸡犬不宁。
现在,晚晴找来一根线,将一块肉吊在一根筷子上,接着,小心地打开陶罐的盖子。
因为房间温暖,那条蛇已经恢复了体力,闻到炖肉的味道,慢慢探出头来。
它将自己方正的头摆了摆,猛地一窜,一口将肉咬住,吞了下去。晚晴长眉一挑,满意地用另一根筷子向蛇的七寸捅去,将那蛇硬是逼回陶罐,随即她扔下绑着肉的筷子,抄起盖子将罐子重新盖好,线和筷子却留在了罐外。
“这样,就不怕你到时候在里面装睡了。”晚晴笑眯眯地看着罐子说道。
她将耳朵小心地凑近些,听着罐子里的动静,那条蛇似乎已经安静下来,再没了声响。
晚晴站起来走到门口,打开门问守卫:“他们什么时候走?”
“这个……不清楚,总之是吃过饭就走。”
“不是说这次要大战一场吗?我六叔去吗?”
“不,寨主不去。现在山寨内中虚弱,寨主担心柘容南峰会派人趁机偷袭我们。”
晚晴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公主有事要找寨主吗?”
“不,目前没事,等一会儿再说吧。”
晚晴转身又进了屋,留下几名守卫,对着关上的房门面面相觑,不明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