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晚晴便听到响亮的口号声。
那声响出自数千人口中,略有些嘈杂,却震天动地,群山摇荡。晚晴甚至在想,远在同云的柘容南峰,是否也听到了这个声音。
这时的她,正在房间里一圈一圈地走着,但即使这样,她那紧张不安的心情,也没有得到半点缓解,最后,她索性在桌旁坐下,不断地捏着自己的手指。
又等过了半个时辰,晚晴估计着大批队伍应该已经离开山寨,这才从桌旁站起来,将装着蛇的罐子系在腰间,之后蹭到门口,深吸一口气,想伸手去开门。
可是,她的手还没有碰到门板,便又缩了回来。
要她一个人去威胁黎风,晚晴紧张得几乎要昏过去,可是一想到柘容南峰现在可能还被蒙在鼓里,对身边的危险毫无察觉,晚晴又急得要命。
终于,她下了极大的决心,深吸一口气,一把将房门拉开,窜了出去。
因为她的动作过于猛烈,守卫还没等看清,晚晴便已经站在了台阶下。
“公主!”守卫吓得脸都变了色,向晚晴直扑过去。
“不要紧张,我要去找六叔。”晚晴向旁边跳开,摆手阻止守卫,“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这……这样最好。”守卫先是一愣,接着使劲点头。
“那我们走吧,我着急。”
晚晴说着转身向外走去,几名守卫急匆匆跟了上去。
黎风正站在窗前,眺望着远方。虽说是他决定让黎暮楼单独前往,并对黎暮楼的能力表现出十二分的信任,可是心底里,他还是为儿子担忧的。
现在,他正看向同云的方向,计算着黎暮楼一行是不是已经到了山下,可是,高高的光秃的树枝却挡住了他的视线。
当黎风收回心神,再看向窗外时,正看到晚晴走来。
黎风的脸色顿时暗了下来,黎暮楼带着队伍刚走,这个节骨眼上,晚晴来做什么?
“六叔,我可以进去吗?”
很快,晚晴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黎风不禁长叹一声,他几乎已经猜到晚晴要做什么了。
“进来吧。”
晚晴进了房间,第二卷哑女第二卷哑女第一件事便是尽量不动声色的观察一通,之后向黎风的武器架悄悄靠拢。
“你怎么来了?”黎风问道,语气颇为和善。
“师父,我想下山去。”晚晴咬咬牙,索性单刀直入开门见山。
“下山做什么?去协助暮楼?他不需要你的协助。”黎风平静地回答,人已经走向椅子,坐了进去。
晚晴抿抿嘴,趁机向武器架靠得更近了。
“屋里热,你不把斗篷脱下来吗?”黎风又问。
晚晴摇摇头,身子有些僵直地重复道:“师父,我想下山。”
“不行。”
“可是师父……”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就算你现在对我说是去帮暮楼,等到了同云,你还不一定去帮谁。”
“我不会的。”
“好,你不会,那若是你被柘容南峰抓去了呢?”黎风眉毛一挑,问道。
“我……”晚晴有些哑火。
“你绝不会替暮楼、替我,或是替平梁国刺杀他的。不要跟我说你会,因为你有很多次机会,但柘容南峰现在还是活得好好的!”
晚晴低下头不吭声。
“好了,事情已经到了这步田地,我也不想怪你什么,毕竟,毕竟你曾是柘容南峰的贵妃和皇后,你们还有过……”黎风顿了一下,转移了话题,“回去吧,我不会同意你下山的。”
“六叔,如果你真的不同意,那我就死给你看!”
晚晴说着,从武器架上抄起一把长剑,抽出来直接抵在自己脖子上。
“晚晴!”黎风有些恼火。
“我要下山!”
“不许去!我就不信你真舍得死在这儿,要是死在这儿,你就真不用下山了!”
晚晴一愣,但黎风还在继续说。
“你以为你下山就能阻止这场战斗吗?你只是白白送死罢了!那你还不如就直接死在我眼前!总之我不会让你去的,你可以不顾平梁大业,可以不顾暮楼和盈盈舍命救你回来,我不能!为了复国,我失去了兄弟、家人,我的一生都在为此付出努力,我不能!”
“六叔……”
看着黎风的悲痛,晚晴竟有一瞬间的心软,因为热,也因为激动,她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而且你也不会死的,说到底,你是想逼我同意你下山……”
“六叔,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你一定也知道我决心已定,你又何必非要拦我?”
“你今天跑到后山去,是不是去抓蛇?你腰上的罐子是什么东西?”
黎风的目光忽然定定地看向晚晴腰间,晚晴心里一惊,低头看去,原来,她又是拔剑又是争论,一番折腾,斗篷已经咧开,露出她藏在腰间的陶罐。
看着晚晴的脸色变白,黎风气得直摇头。
“是我抓的又怎样……”晚晴喃喃地说,放低了手中的长剑。
“胡闹!难不成你还想用毒蛇来威胁我吗?我知道你对蛇精通,可是我不怕!不管柘容南峰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我今天说什么也不会让你下山的。”
“六叔!”
晚晴心一狠,伸手扯住陶罐外的筷子,猛地一拉,将它从线套中抽出,之后抠开罐口,握住线头一扯,那条暗红色的蛇笔直飞出,直奔黎风而去。
黎风抬手一掌劈出,那暗红色的蛇影在空中滞了一下,身子一卷落在地上,不等黎风再作反应,“蹭”地向上一蹿,一口咬在黎风腿上。
晚晴瞪大眼睛,黎风更是大惊失色。血铃铛毒性虽不大,但也足能取人性命,晚晴虽然做好以毒蛇相要挟的打算,但她也没有想到,黎风竟然真的被咬伤。
一时间,两个人对着地上的死蛇目瞪口呆。
“罢了,既然你如此决绝,那你就去吧。”还是黎风打破了僵局。
“六叔……”
“我已被咬伤,再也不能阻止你了。”
晚晴不由分说扑到桌旁,抄起笔疾书一气,之后拿着纸和剑破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