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城封锁,整个定阳就像南方烈日下的田野,了无生气。
“咣当”一声,接着是噼里啪啦的瓷器碎裂声。
“滚!都给我滚!”
几名大臣从金龙殿里连滚带爬地跑出来,甚至有一个人还在台阶上踩住自己的衣角,险些绊倒,还好被旁边的人扶了一下,踉跄着站稳。
“多谢瓦格侍郎!”
“张大人太客气。”
“皇上这次是彻底发怒了,真不知道冯大将军要怎么交代。”
“有什么可交代的,已经这样了,脑袋掉了碗大的疤,更何况,皇上眼下还不敢动他。”
“那也不能把火气全冲我们发啊!”
“若是找不到皇后,恐怕这火,咱们就得一直受下去。”
几个人小声嘀咕着,脚步匆匆地走远了。
不一会儿,柘容南峰气势汹汹地从金龙殿出来,大步流星地回凌云殿去了。吉昌一路小跑地跟在后面,却一个字也不敢说。
路上,一群宫女端着果品和羹汤走着,柘容南峰从后面冲出来,一把将她们推到一边。
“让开!”他不耐烦地吼道。
几名宫女跌在地上,果品和甜羮洒了满地。
“天啊!这可是天山雪莲,若是太后知道了……”一个宫女捧起空碗,吓得脸都变了色。
柘容南峰恶狠狠地瞪了那宫女一眼,走上前一脚将碗踢飞,瓷碗撞在石头上,摔得粉碎。
“告诉太后,皇后下落不明,举国哀痛,这些天山雪莲崂山道士的,让她给我省省!”说完,柘容南峰拂袖而去。
说起来也巧,宫里的人仿佛是专为柘容南峰添堵而来,走了没几步,一队太监抬着几个箱子走过。
“你们给我站住!”柘容南峰叫住他们,“这是什么?”
柘容南峰走上前,打量着箱子。
“回皇上,是恒妃家乡送来的花膏和一些干花。”
“花朵?”
“正是。”
“给我倒掉!”柘容南峰冷冷地说。
“可是皇上,这是恒妃……”
“我不管什么横妃竖妃,皇后下落不明,鲜花一律不准!马上给我倒掉!”
柘容南峰一声令下,几箱名贵的花膏和风干的花瓣,便洒落在一地泥土中。
“你们几个,去,把那边的花给我拔了!一朵也不许剩,连根拔掉!”
柘容南峰已经疯了。
失去晚晴的痛苦,让他像疯狗一般,四处乱咬。
那天收到葛云的信,信上只有两行字:“冯安于别院纵火,皇后下落不明。疑是殒命。”
如果不是陆应雄第二卷哑女第二卷哑女第一时间跳进水里将他强行捞出,柘容南峰真想永远沉进水中,再也不要回来。
一连几日,柘容南峰都是精神恍惚,他只是不断抽打着坐下的飞雪,催促它拼命奔跑,恨不得再一眨眼,就回到定阳城中。
他砸坏了凌云殿所有的东西,又将容华园和红霄殿锁得紧紧的,不许任何人走近。
“皇上,花和来了。”吉昌低声说。
柘容南峰猛地抬起头,一脸冰冷地看向面前的侍女。
“花和。”
花和忙跪下说:“皇上,花和不是故意的,那天,全院姐妹的饭食里,都被下了药,等我们醒过来时,已经什么都来不及了。”
“你跟我说这些什么意思?”
“我……花和只是想让皇上了解多些……呃……唔唔……”
花和还没有说完,柘容南峰有力的手指便捏住了花和的下巴。
“晚晴不见了,你就只对我说这些吗?”
“皇,皇上……花和,花和不知道该去哪里找皇后啊……”花和的眼泪砸在柘容南峰的手心里,打湿了一大片。
柘容南峰冷哼一声,松开了花和,背过身去,慢慢说:“从今天起,你住到红霄殿去,一天找不到皇后,你就一天不许出来,等我找到皇后,再论你的罪!”
“谢皇上不杀之恩,谢皇上!”花和忙伏在地上,小心地谢恩。
“滚吧!现在就去红霄殿,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跨出院子一步!”
“是。”
柘容南峰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晚晴会烧得只剩下一根金钗,可是,她会去哪里呢?就在一个门窗紧闭的房间里,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无影无踪。
回到定阳的第二卷哑女第二卷哑女第一天,柘容南峰便去了别院。
在那个被烧得只剩断臂残墙的无言阁里,柘容南峰发现了一块圆形石盖,石盖边缘光滑,柘容南峰摸了半天,也没有找到机关,他隐约记起,南颜曾说过,在别院里,有个谁也打不开的密道,也许南颜说的就是眼前的这一个。
但是,晚晴是怎么打开通道的呢?葛云在水池旁发现的衣服,又是谁扔下的呢?
柘容南峰坚信,晚晴一定是逃出去了,她一定还在定阳的某个角落里愉快地活着,可是既然她活着,为什么不回宫?为什么不让他知道?
于是柘容南峰封锁了全城以及城外的全部街道,他发誓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回晚晴。
冯安自然也不相信,他一直信奉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原则,哪怕晚晴最少烧得只剩一块焦骨,那也是这个人不复存在的证据,现在呢?现在有什么?据说除了一根金钗,居然什么都没有剩下。
冯安也坚信,晚晴一定是逃出去了,他吩咐手下人务必要找到晚晴,不管她藏身在哪里,都一定要在柘容南峰找到她之前,将她斩草除根。
所以,柘容南峰那道全城封锁的命令,在一定程度上,也让冯安的搜索难度小了很多。
时间转眼过去三天,依然毫无动静。
柘容南峰眼窝深陷,形容枯槁,陆应雄脸色蜡黄,无精打采,他们已经想尽一切办法:派人在定阳挨家搜索排查,城中所有的药铺,城外所有的郎中房里都被翻了个底朝天,但晚晴却依旧没有下落。
他们甚至用绳索套住无言阁里的石盖,架上牛马,试图强行将它扯下来,看看晚晴到底去了哪里。可是,一切都无济于事,
她就像一捧清水,在业火的焚烧中,化为一缕轻烟,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