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门下一番恶斗惨败收场。
尤大富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拄着刀刃三步一跪的爬回山寨,才爬出十多步已是气喘如牛。
那几个黑衣人很是厉害!想当年他快刀无影,就连刘仅也在他手下吃过败仗,所以他才能那么快就挤上禁卫军副统领的位置。刘仅曾说,他们腰间的刀子,是杀人用的。十余年没杀人,再快的刀子也会生锈发钝。
若不是他刚才使出慕容配置的火药,只怕他现在仍不能脱身。
强撑着爬到寨子口,尤大富终是浑身无力,昏厥在火坛之前。
苏醒过来,但见矮子张正赤/裸上身跪在外头,身上的鞭痕交错重叠,疼的他牙关紧咬,冷汗直流。
“刘寨主,手下留情。”旁侧身形玉立的美玉公子不忍的制止住再欲挥鞭的刘仅,“我与萧美人有些交情,想来他也不会对我娘子怎样。”
“可是,贵夫人肚中的孩子是你慕家最后血脉。”刘仅收鞭,凛起剑眉,“若有什么闪失,我们牛头山怎敢当?”
“呃……”指尖轻敲着额头,慕容温柔的笑道,“这个,刘寨主就不必担心了。只是我与刘寨主说好的那件事,恐怕得缓一缓,眼下我得先找回娘子。”
说罢他稍稍弯腰,看着双眼迷离神志不清的矮子张,温声问:“你知道他们从哪个方向走的吗?”
“我知道。”
自房里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尤大富一瘸一拐的扶着桌子走出,摇曳的烛光下,他的双布满通红的血丝:“慕公子,等明日天一明,我就带你去。”
“不必了。”刘仅淡淡的开口,“慕公子这里让矮子张跟去就可以。”
“大哥!”尤大富这一回是真真反悔了。倒不是他心生愧疚,只是傍午一战唤醒他沉睡已久的杀意。况且,自从慕容出现的那刻开始,他便知道有些事终究是躲不了的。
既然躲不了,何不占取先机?
“你什么都不必说。”刘仅背过身子,“慕公子还有更重要的事交代给你。”
慕容点头再点头,走到他身旁笑道:“没错,是比救我娘子还要重要的任务,只有你才能完成哦。”
话虽这么说……不过看着这人畜无害的笑容,尤大富总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
***
马儿一口气跑出十多公里。
明月被震得肝胆碎裂,脑袋一晃一晃,不时砸到身后坚硬的胸膛,她悄悄的抬眼。
萧美人面无表情:“问吧。”
“……”等等,让她先组织一下语言。这一路过来实在是太震惊了,萧美人喜欢她,还专程带了人马来劫人,并且他手上还有几千人马……那么他的身份是什么?
见她半晌不答,萧美人镇定的接着道:“我现在还不能说爱过两个字,而且你也不是我第一个爱的女人。如果你介意的话,就假装不知道好了。”
……谁想问这种问题啊!“你的三千人马呢?”
“你当真以为我带了三千人来?”萧美人低头,粗重的鼻息拂过她的发梢,他语带讥笑,“我萧某还不至于为一个女人做到如此。”
你这个大骗纸!渣渣!知道真相之后的明月不再说话。
虽然她早就解释得口干舌燥,也表达了自己对慕容的忠诚,不过,萧美人似乎并不想放她走。
马队穿街过巷,奔走了半夜,才抵达萧美人的府邸。
萧府灯火通明,似乎全府上下都在等待他们归来。萧美人下马的第一件事便是嫌弃的褪去外衫,在双臂上嗅了嗅,随后鄙夷的转头打量明月。
明月被盯得浑身直冒鸡皮疙瘩。他这是什么眼神!这是看自己心爱的女人的表情吗!洁癖精!
“王妈……给我准备洗澡水,对了,今日要温的。”一边嗅着,萧美人一边有趣的与她对视。
“是。公子,这洗澡水是准备一份还是……?”王妈一看便是精明人,讨好的凑过来,脸上满是意味深长的笑意。
他居然还有洗鸳鸯浴这种猥琐到极致的爱好!明月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萧美人久久的望着越来越往后退的明月,似笑非笑:“你说呢?”
“是,奴婢懂了。”王妈妈头一点,喜笑颜开,忙下去张罗。
不过萧美人总算是良心未泯,嘱咐完之后他独自去了温泉沐浴,而明月则是被王妈妈浸在水里,用刷子上下左右努力搓洗,险些搓去一层皮。
洗漱完毕,王妈妈复给她洒了花粉,梳好发髻,才将她送进房间。
桌上红烛高燃,昏黄的光线暧昧的倾洒在金色被单之上。
明月闻着淡淡的熏香,少刻便有了倦意,枕着手臂伏在桌上睡去。
第二日清晨。
“萧美人你给我等着瞧!你让我身败名裂,我必不会让你好过!”骄阳之下,身着一身蓝衣的念昭手捧包袱,脸上此时皆是愤恨。
“好。”斜躺在树荫下的萧美人连眼睛也尚未移动,打着哈欠满不在乎的答道。
“你!”念昭气极,冲过来抽出树上悬着的剑,直指他喉咙,“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是留我,还是留她?”
“……念昭姑娘还是赶快回京城吧。”食指翻动书页,萧美人懒懒的侧个身。三千青丝散开,遮盖住他的脊背。
“混蛋……我可是皇上许配给你的正妻,违抗圣旨那是诛灭九族的大罪!”
听到这句话,萧美人才不屑的转过眼眸,半醉半醒似的眯着眼:“那就让他来杀好了。”
“你就这样不喜欢我!”
“嗯。”
“你找死!”
明月刚打开门,便看到这样热闹的一副景象。
水灵妖娆的女子横眉怒发,银牙紧咬,在她身后有辆宽敞的马车,不时有侍女往车上搬运着东西。
而水池旁的美人榻上,萧美人纤手托腮,恍如全然没有听到她的怒骂,只认真的浏览手中的书籍。
“哎,念昭姑娘也怪可怜的。”王妈妈端着水盆从屋里走出来,默默道。
这个女子明月是见过的,在琼楼大会之上,她亲眼看着她如何卖弄风骚勾引慕容,后来被皇上指给萧美人,当时明月心中还偷偷窃喜呢。
王妈妈看了看念昭,又转身凝视明月,接着道:“念昭姑娘一心要嫁给公子,可是公子这些日子来根本没传她入房,真真是个可怜人。”
没被这丧尸宠幸有什么值得同情的吗!王妈一定是被萧美人教坏了……
“那现在她这是在作甚?”明月忍不住问。
“为了你,公子打算把她赶回京城,还有这上上下下的侍女和歌姬也被公子遣回家乡去了。姑娘,你福气真好,以后府里就留你一个人侍奉公子啦。”
“这种福气还是算了吧!”她低声嘀咕。
那边念昭已怒发冲冠的被扶上马车,浩浩荡荡的车队相继离开萧府。
直等车轮声逐渐远去,萧美人才合起书卷,蹙眉心痛的叹气:“这记名字的卷子是用不着了。一时把人全都赶走会不会太冲动了?”
毕竟唐明月于他来说是尚未驯服的小野猫,往后他若是空虚,漫漫长夜又该找谁共度?后悔了,后悔了……
侧过身来,萧美人细长的眼睛眨了眨,只见明月正依着门,目不转睛的望着他。
他头疼的揉着眉角,向她招手:“过来。”
打死也不过去。
明月身子缩回屋里,顺手带上了门。
“哦,对了。”外头的声音仿佛近在咫尺,萧美人顿了顿,语气认真的说道,“你最好不要碰我床头的红木匣,虽然我是喜欢你,不过,唯独这个匣子,你碰不得。”
碰不得的会是什么东西呢?
可他愈是卖关子,明月就愈想亲眼瞧一瞧。
所以,她不假思索的把双手伸向了它。
上回在琼楼的记忆依然清晰如昨,她只差一点便能晓得匣子里装的是何物。这回总算是没人能阻止她了!
小心翼翼的捧起木匣,明月轻松的用食指打开盖子。
映入眼帘的是一只光滑素雅的陶瓷小罐,通体呈乳白色,上有一个能钻入拳头的缺口。
再仔细瞧了瞧,明月便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