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无险
李淳听了这故作疏离的话语,有些失望,但还是说道:“丞相大人客气了,这是下官分内之事。”
“现在人就在卧榻上,劳烦李大人了。”我向舜华所在的床榻看了一眼,说道。
“李大人请——”夷歌听了我的话,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带着李淳走到了舜华的身边。
“顾浮笙,”我蓦地抬眼看了顾浮笙一眼,说道,“关于将离的死,你知道多少?”
顾浮笙不知如何作答,用求助的目光看了北冥一眼,而北冥却是目不转睛神色复杂的看着我。
顾浮笙迟疑了良久,最终说道:“丞相大人聪明绝顶,料事如神。妾身自是不敢欺骗大人。钟大夫跪在云昭殿前为丞相大人求情,有一晚妾身在云昭殿中侍奉陛下,突然听到了钟大夫的死讯。”
——将离,果真是为了给我求情才被人杀害的!
若时光可以流转,我一定会放弃前程似锦,放弃江山如画,和那个爱我的男子远走高飞,从今之后,白首不离,生死相依。
可现在,说这一切,都已经晚了。
想到这里,我剧烈的咳嗽了两下,用我用丝帕掩口,一低头,却看到雪白的丝帕上有一滩刺目的猩红。
我看着丝帕上的刺目猩红,怔住了。北冥凑了过来,我却把丝帕紧紧地攥在手里,说道:“本相只是痰中带血,无碍的。”
“妾身有罪,”顾浮笙看了北冥一眼,又看了我一眼,说道,“不该说这些让丞相大人伤心的。”
“罪不在你,”我摇了摇头,说道,“是本相自己想听的,自食其果罢了。”
这时,李淳也走了过来,看了我一眼,说道:“怎么才过了片刻,丞相大人的脸色就变的这么不好。”
“舜华怎么样?”我没有回答李淳,而是反问道。
“没事,只是服用了一些让人昏睡的药物,醒了,也就好了。”李淳回答道。
“既然这样,本相就安心了。”我欣慰的一笑,说道。
“下官让丞相大人安心了,那丞相大人是否能也让下官安心呢?”李淳抬眸看了我一眼,说道。
“好。”我伸出手臂,搭在桌子上,顾浮笙连忙从袖子中拿出了一方丝帕,盖在了我的手腕上。
李淳为我把脉,片刻后,说道:“大人的心绪烦躁且悲伤,恐怕对腹中孩儿不利啊。”
“李大人有何建议?”我挑挑眉,问李淳。
“过去的,就不要再费心伤神的想了。”李淳的眸光闪烁,说道。
“本相做不到,怎么办?”我看着李淳说道。
李淳看了我良久,最后只是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说道:“请丞相大人自相珍重。”
“就算是为了这个孩子,本相也绝对不会自轻自贱。”我坚定的回答道。
“丞相大人虽然心火郁结,但是喝着安胎药,恐怕是不能再喝别的药了,待下官把安胎药的方子再斟酌一下,稍作修改,”李淳说道,“还有,丞相大人,您的卧房,恐怕这几日不能在住了。”
与此同时,渌水轩。
戚婧鸢在一个有些荒废的阁楼上翩翩起舞,一舞终了,却被人从自己的身后抱住。
“你跟踪我?”戚婧鸢倨傲的问道。
“是的。”宇文宸没有否认。
“放开我。”戚婧鸢用不由分说的语气命令道。
“如果我不呢?”宇文宸说道,声音沧桑凉薄。
戚婧鸢没有说话,拼尽全力把宇文宸搂住自己腰的一只手拽了上来,放在嘴边,狠狠的咬了下去。
戚婧鸢几乎用尽了全力,宇文宸只是把双眉紧紧蹙起。
不多时,宇文宸感觉到手上有大片的温热冰凉——却是戚婧鸢的泪水,大滴大滴的掉了下来。
彼时戚婧鸢松了口,一面哭,一面道:“这世界这么大,为什么偏偏让我在这个时候遇见了你呢?”
——他于她,或是她于他,都是这命中注定的劫数,任你怎样逃避,也终究躲不过的。
宇文宸把戚婧鸢整个揽入自己的怀中,眼中也是含着泪水,说道:“婧鸢姑娘,末将又何曾以貌取人过?只是一时好奇心切,无意中碰到了姑娘旧时痛处,纯属是末将的不是。”
戚婧鸢紧紧地攥着宇文宸胸前的衣衫,说道:“人说女为悦己者容,妾身只是觉得无颜见将军罢了。”
——你的倨傲也好,孤高也罢,那都是用来保护自己的一层面具,其实我知道,你是害怕孤单的。
次日晨,勤政殿。
“微臣给陛下请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梁太祖扶着李桂从后殿走了出来,我一袭酡颜色,立于百官之首,倩身行礼,除我之外,身后文武大臣,皆行叩拜大礼,山呼万岁。
“众爱卿平身。”梁太祖挥一挥衣袖,朗声说道。
“谢陛下——”众臣又是异口同声,朗声说道。说完,站起身来。
“这几日,朕听闻水爱卿身子不大好。”梁太祖坐定之后,先把目光看向我,说道。
“劳烦陛下挂记,”我上前一步,说道,“只是有些许不适,经过李太医的调理,也无碍了。”
“水爱卿有孕在身,着实不应该过度操劳,”梁太祖看着我说道,“就先去萧岑的府上静养,等到顺利临盆之后,再处理政务。”
这一决策让文武百官不辨褒贬,现下,这个孩子对我来说是重中之重,找个安静的地方养胎正合我意,我也不去多想梁太祖的初衷,便倩身行礼,回答道:“微臣谢主隆恩。”
退朝后,大梁帝宫。
我坐在辇轿上,辇轿向宫门的方向不紧不慢的移动,却听到有人在身后唤道:“丞相大人,请留步。”
我掀了帘子一回首,站在我身后不远处的,却是李淳,于是叫停了辇轿,待李淳走过来之后,对李淳微微颔首,唤道;“李大人。”
李淳走到了我的身边,从袖中拿出了一张纸,说到:“丞相大人,这是下官改动后的安胎药方。丞相大人仔细看看,好不好,若是丞相大人认为好的话,也不枉下官彻夜不眠了。”
我接过了药方,再一打量李淳,却发现他两眼眼窝处均有一层浓重的乌黑,不禁问道:“只不过是改一张方子,李大人怎么就熬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