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秦妃
“可是因为秦穆公的女儿,那个嫁给了萧史后来变成凤凰飞天的弄玉公主?”我稍加思虑,问道。
“丞相大人这回说错了,这个‘秦妃’,是齐平帝的宠爱的妍妃秦痴痴。”随着戚婧鸢的这句话,周围的气氛突然间安静了下来。
“妍妃秦痴痴和齐平帝的确是一段佳话。”我不知道说什么好,沉默了良久,说道。
“佳话?我看是孽缘罢了。”戚婧鸢说着,不屑的将盛着酒的酒杯放入水中,酒杯在水里翻了一下身,慢悠悠的沉了底。
我苦笑了一下,俯瞰下游的钟将离,他正和身旁的箫岑谈笑风生,拿起了顺水流下的一个酒杯,仰头喝了一杯酒。但我眼前突然浮现出一个场景,燕云袖从通往芳苓汀的小路上走过来,那天她的神情非但没有凄凉,反而还很嚣张。想到这了,我紧紧地攥着拳头,水葱似的指甲陷进了肉里。
戚婧鸢突兀的冷笑了一声:“我就知道,无论是谁,只要被情牵绊住,都会有数不清的烦恼顾虑。”
我半眯着眼睛看了她一眼,心中像打翻了百味瓶一样,张口结舌,不知所云,又想到平日里趾高气扬的燕云袖狼狈的站在我的面前,失魂落魄的说道:“但在情场上,我却斗不过你。”又仿佛听到钟将离情真意切的说道:“我今天会像司马相如一样为你画眉,但我日后绝对不会像司马相如一样负你。”自我安慰似的长舒了一口气。
夜幕将至,苏煜走到了帘笙亭里,对我和戚婧薇说道:“秦妃亭里已经摆好了酒菜了,还请丞相大人和戚姑娘移驾。”我和戚婧薇到了秦妃亭,秦妃亭的地上开凿出来的水沟和溪流相同,迂回弯折,九曲回肠。水沟的旁边摆着很多翘头食案,我随便找了一个地方坐下了。不一会儿,众人都入席了。
席间宇文宸只顾得看着戚婧鸢,食不知味,戚婧鸢在那里放着酒杯,戚婧鸢放一杯,宇文宸边喝一杯。箫岑和苏煜一面饮酒,一面往水沟里面摆着酒杯。钟将离原本是吃着面前的葡萄,在我看他的时候悄悄地给我递了个眼色,之后便在水沟中放了一杯酒,酒杯顺着流水漂到了我的面前,我犹豫不决的拿了起来,刚刚拿起来便闻到了浓郁的酒香,夹杂在酒香中的还有一丝合欢花的甜香,我才喝了一杯,眼神便恍惚了起来,我拿起桌子上的酒壶,把杯子中倒满酒,酒杯在水沟中绕了一圈,又回到了钟将离的面前,钟将离不假思索的拿起来,一饮而尽。
来来去去,曲曲折折的流觞曲水和水面上漂浮的一个个玲珑精巧的酒杯,就像是一个迂回曲折的局,我们在不知不觉中,都心甘情愿的把自己算了进去。
下午水青裳出去后,北冥来到了殷子衿的房间,单膝跪地,双手抱拳,说道:“末将参见御史大夫大人。”
殷子衿正在细读《中庸》,冷不防的被打扰,吃了一惊,把书反扣在一旁的桌子上,扬扬手,示意北冥站起来,问道:“北冥将军现在过来,可是丞相大人有什么吩咐吗?”
“启禀御史大夫大人,丞相大人想着御史大夫大人在相府住了有几日了,应该帮忙处理一些朝政大事,丞相大人想把陛下叫给丞相大人决策的一些奏章交给御史大夫大人,让御史大夫大人帮着出谋划策。”北冥站起来后,斟酌了一番,这般说道。
“能够为陛下和丞相大人尽微薄之力,是下官的荣幸。”殷子衿求之不得,连忙笑着说道。
“那末将现在就去把奏章拿过来。”北冥说完之后,转身离去。
殷子衿听了这话之后,眉心微隆,想问北冥为什么不去水青裳的书房,但是北冥走的太过匆忙,殷子衿硬是把这句话咽了下来。
北冥拿来了十数封奏章,放在了殷子衿身旁的桌子上,躬身说道:“丞相大人吩咐了,御史大夫大人把意见整理在纸上便可以了。”
殷子衿的嘴动了动,想问北冥自己方才的疑问,但转念一想,北冥是水青裳最亲信的人,从他的嘴里肯定打探不出来什么,便换上了一副艳若桃李的笑脸,说道:“北冥将军费心了。”
“御史大夫大人说的哪里的话?这是末将应该做的,”北冥谦逊的低头说道,“大人如果没有别的吩咐,那末将就先告退了。”
殷子衿微笑着“嗯”了一声,便打开了桌子上的一封奏章,但心思却不在这奏章上,目光涣散的出着神,苦思冥想着为什么水青裳突然之间让自己帮着佐理政事,并且还放任自己在东厢房,而不是让自己在她的身边,这不是明摆着的放虎归山吗?是不想要故意让奏章出差错然后怪罪在自己身上,再借口这奏章是自己在东厢房批阅的从而她没有责任。殷子衿越想越怕,耳边不断回响着梁太祖说的那句话:水青裳是个有野心的危险女人。
这时,舜华走了过来,关切的问道:“大人,您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这里光线暗不暗?用不用掌上灯?”
殷子衿轻轻地“啊”了一声,想到舜华是水青裳亲自为自己挑选的侍婢,必定也是和水青裳一条心的,于是说道:“本官无恙,只是看这奏章有些棘手,这里光线正好,太亮了反而晃眼睛,这样,舜华,你去给本官找些纸来。”
舜华说了一个“是”,便转身出去了。舜华出去后,殷子衿四下打量。水青裳除了舜华之外,还拨了四个人来伺候自己——缃绯缥绾,她们四个过来后,自己亲自给起的名字,都是颜色的名称。缃色:淡黄色;绯色:粉红色;缥色:水绿色;绾色:暗桃色。
此时小丫鬟缥儿正在屋里擦着桌子,缥儿年纪尚轻,天真无邪,胸无城府。殷子衿道:“缥儿,你过来一下。”
缥儿不明就里,但还是走了过去,殷子衿的笑容如同春风一般和煦,温柔地问道:“缥儿,这两天可有什么人来过丞相府吗?”
缥儿想了想,说道:“回大人的话,这两天只有箫乐师府上的人来过一次。”
“那丞相大人平日里和谁往来密切呢?”殷子衿继续问道。
“朝中是有不少官员为我家大人说话,但丞相大人私底下和那些大人也没有什么往来,”缥儿说完之后,似乎也感觉有些不对劲儿,问道,“大人您问这个干什么?”
“是这样的,”殷子衿笑道,“丞相大人待我不薄,我定当为丞相大人排忧解难,但前提是我得先了解丞相大人,只是这种事情要是当面问丞相大人丞相大人又生性多疑,我知道缥儿你是一个忠厚老实的,所以才来问你的。”
“原来是这样啊,”缥儿低着头,抱歉的说道,“倒是奴婢,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话音刚落,舜华就走了进来,殷子衿也不慌乱,微笑着对缥儿说道:“去吧,下次小心一点就是了。”
缥儿听后转身离去。舜华听了这话,自以为是缥儿做错了什么事情,殷子衿在教诲她,因为殷子衿一直表现的没有过人的谋略,便没往心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