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桓打扮成村妇的模样,让冀忞暗自吃了一惊。瞬间失神之际,戴神医和弟子已经随着邱红梨去前厅休息,周桓也随着薛姨娘的亲戚们退了出去,侯府的人们也逐渐散去。
宝翠求冀忞和贵姨娘等小红煎药回来再走,贵姨娘也想等秋霞回来一起回丹桂苑于是留在了房间里。冀忞则带着柳儿来到了院子里。
前世,冀忞极少踏进圆木阁,去的时候也是直接去客厅,从来没有在圆木阁长时间逗留,因此对圆木阁印象不深。
今时今日,冀忞对圆木阁依然没甚兴趣,花草、树木,雕栏画栋,亭台楼阁纵然美轮美奂,也逃不开枯萎、凋落、腐烂、破烂的结局。
冀忞在想,周桓怎么在这里?这出戏明明是周彪策划的,他们是一伙的?
思索间,周桓来到近前,福身一拜:“冀忞小姐,如果喜欢民妇送您的帕子,以后民妇就经常给您绣上几条送过来。”
冀忞四下看看,见没有人注意,于是轻轻道:“不必麻烦了。”
柳儿警惕地上前站在二人之间,道:“这位大姐,如没有什么事情,就请去前厅吧。我们小姐身子弱,不能在风口中久站。”
冀忞拉住柳儿,冲她微笑摇头示意没有问题,冀忞在一石桌旁坐下,抬头对周桓道:“这位大姐,可有什么要指教冀忞的?”
周桓看看柳儿,不言语。
冀忞用目示意一下柳儿,柳儿向旁边挪了几步。
周桓赞道:“真是个细心而忠心的丫头!”
冀忞面带笑意,但声音冷淡下去:“那日,世子妹子帮了我,我很感激,请世子代为转达我的谢意,有朝一日,我会当面谢过。今日之事,世子有什么话要交代吗?”
周桓笑眯眯地道:“谈不上,就是那日我妹子觉得你临危不乱,对你大为称赞。让我跟你说,以后有机会想请你到府里一聚,还请冀忞小姐赏光。她素日也看不惯沺黎县主的做派,这次你让沺黎县主吃瘪,很称她的心。”
冀忞莞尔一笑:“有机会我一定会去府上拜访远容小姐。谢谢世子带话!”
周桓收起笑容,正色道:“不过,请冀忞小姐多留神,今日之事,恐怕要有一些后续的麻烦,还望连累不到冀忞小姐才好。”
冀忞无奈地笑笑:“连累与否,也不是我能决定的,谢世子关心。”
周桓皱眉道:“你怎么不害怕?我还以为——”
冀忞仰头定睛看看周桓,神情安宁:“你以为我会想你求助?求你帮我?”
周桓有点尴尬,他是想提醒一下冀忞,薛姨娘的事情牵涉到几位皇子,除了明面上的几股势力,还有一些若有似无的力量卷在其中。冀忞一个小女子,卷在这里面实在堪忧,他看着都觉得头大。
何况,沺黎、成冰姣、旸旭这些人也不是省油的灯,以后一旦被利用着对付冀忞,冀忞怕是要腹背受敌、孤掌难鸣。
这样想着,开口却变了味道:“冀忞小姐,我是觉得,你以后还是离沺黎县主她们远点的好,实在避无可避的话,就少招惹她们。”
冀忞心头火起,刚要站起来,猛然想到不妥,于是稳了一下心神,声音犹如冰冻:“不劳世子费心!我这个人,远离父母,远离外祖和舅舅,没有兄长护佑,没有姐妹亲近,我还真不知道什么是招惹!你说我招惹了沺黎县主,招惹了成冰姣,那就是招惹了。沺黎县主认为我招惹了三皇子,那就是招惹三皇子了。总之,在相国府那一切,都是因为我,错都在我,是我看到她们后没有及时躲到耗子洞里去,也没来得及马上有多远跑多远。以后,世子最好请侯爷把我软禁起来,足不出户,自然就招惹不了他人。”
说到“软禁”,冀忞一下子想到前世最后的那段凄惨时光,一时间心如刀绞,言语也开始激烈,气息也开始不匀。柳儿见状忙赶过来,冲着周桓怒目而视。
周桓也觉得自己的话欠妥,但是碍于自己现在的装扮和身份,一时间不知道怎么缓和这个气氛。迟疑间,冀忞已经随着柳儿匆匆离去!
周桓望着冀忞的背影,一时间很憋屈,周彪要弄这出戏,自己也帮了不少忙。别的不说,周彪的计划首先不周全,信息还有误,其一根本没考虑到洪氏父子不在府的情况。其二,根本没想到薛姨娘病成这样,要不是自己及时把戴神医请来,周彪那二、三十人就知道闹,薛姨娘能不能活都两说,还谈什么收买人心!
周桓本来不想参与,但是有人建议他也插上一脚,让局面乱一些,再闹大一些,他一想也可以。反正京城最近热闹事不多,添点乱子也好。
何况,他最看不惯二皇子这样,总是卸磨杀驴,总是卸磨杀驴,甚至还没有卸磨先杀驴!
他也看不惯五皇子,笑眯眯,口蜜腹剑说的就是他!不过他跟周彪感情还不错,只是周彪跟五皇子从小玩到大,掰不开,闹心!
周彪还看不惯三皇子,傲气,敏感,多疑,一惊一乍,没病都能吓出病来。
冀忞无疑已经跟周彪捆在一起了,冀忞啊,你知道不知道你自己在这股子洪流里,连个小船都不是,你跟着瞎搅和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