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桓看着冀忞的背影,有些懊恼地叹了口气,皱皱眉,一招手,一个年轻的“村妇”走上前,周桓低低说了些什么,“村妇”点头转身离去。
薛姨娘的身子恢复很快,不久,冀忞在花园里看到宝翠陪着薛姨娘散步。据说洪逑滨杨氏回来后,重赏了宝翠,在薛姨娘的请求下,宝翠被安排暂时照顾薛姨娘,待有称心的丫鬟后再替换下来。
看见薛姨娘和宝翠的脸上流露着满足,曾经水火不容的二人如今亲如姐妹,既是冀忞没有想到的,也是宝翠和薛姨娘没有想到的。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也是幸事。
冀忞没有上前,薛姨娘不知道自己救她,她也不想跟她有过多的瓜葛。只希望薛彩儿经此一劫,在今生她以后的日子能够平安。
冀忞跟柳儿回到丹桂苑,小红双眼放光:“小姐,您可回来了!稍等!一会儿有惊喜!”
小红象兔子一样窜了出去,柳儿吓了一跳!
很快,小红和福艳呼呼哈哈地进了屋子,福艳捧着一个大盆,大盆上扣着一个小点的盆,小红一个手里提着一个小火炉,另一个手里拎着个油壶,乐颠颠地放在了地上。
冀忞一头雾水,这是要在我这房间里开火做饭?
只见福艳放下手里的东西,麻利地把火弄旺,然后,拿起上面的小盆,倒了些油,放在火上,缓慢地转悠着。
大盆里有一大块肉,分三面:一面肥瘦相间,另一面全瘦,另一面全肥。福艳待油烧得冒烟后,舀起一勺,转圈浇上去!再倒油,烧开,再浇!一共浇三次。然后,福艳把炉火弄成小火,再把盆放到上面。
摆弄完,福艳接过小红递过来的筷子和勺,从瘦的一侧和肥瘦相间的一侧分别舀下一块,放进小碗里,双手捧着,递到冀忞面前,满脸堆笑:“忞儿小姐,请品尝!”
冀忞很少见到福艳这么讨好的笑容,但是知道福艳不会坑自己,于是,接过来碗,第一口,就感觉口感非常不错,又接连吃了几口,本来平时不吃肥肉,这次,肥瘦相间的那小块也都吃了,确实好吃!
再一抬头,冀忞发现,盆里的肉已经只剩下不到一半,柳儿和小红正在大快朵颐!绿萝端进来的一小盆米饭,更是见了底!
福艳小心翼翼地问冀忞:“忞儿小姐,咋样?”
冀忞点头赞道:“味道鲜美,没有腥膻之气,即使喜欢食素之人吃了也不觉得油腻。我猜秘诀之一就是这三勺热油,我记得古书上有记载,一勺除腥,二勺除湿,三勺提味!另外,即使吃完,口中还有余香,这种香略带药味,不知道是不是肉里面有什么特别的香料?”
福艳拍手道:“我问忞儿小姐是问着了!行家啊!肉在烹饪之前会用一种特别的蔓草汁浸泡过。忞儿小姐的舌头比狗还灵!”
说完发现不对,还没等柳儿和小红抬手,自己打了自己的脸一下:“忞儿小姐饶命,您别生气,我说错话了,我自己打自己!打自己!”
冀忞早习惯了福艳的嬉皮笑脸,不以为意。倒是绿萝不大习惯,数落道:“付艳(福艳)借借(姐姐),你锁(说)的不堆(对),够(狗)是碧(鼻)子灵,不思(是)舌头另(灵)!”
冀忞没想到的是,没出一个月,满京城传开一件事:淮安候府的管事邱红梨会做一道“蔓冰肉”的菜。
这道菜,即使是爱吃而且挑剔的五皇子品尝之后都赞不绝口!五皇子还特意聘请邱红梨去皇子府做厨子,被邱红梨宛然拒绝。京城的达官贵人以能够到淮安候府做客、一尝“蔓冰肉”为荣。
这道菜,做法讲究,功夫独到:肥肉、瘦肉、肥瘦相间风味各异。
这道菜,秘诀之一是画龙点睛的“三勺油”;秘诀之二是秘制调料浸泡肉材;秘诀之三是不喜荤腥的甚至是素食者也会喜欢上这道肉菜!比如,镇远将军小姐,平时吃的不多,又不怎么吃肉,但是,“蔓冰肉”能吃上一大块,饭都比平时多吃了半碗!人都胖了!气色也好了!
冀忞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还没来得及想明白哪里不对,还没来得及想是不是找机会问问周彪,小红把福艳给“揪”了来!
“你跟我们小姐说清楚!”小红气呼呼地瞪着福艳,跟以前佩服福艳五体投地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你要给邱红梨拍马屁,你自己爱咋拍咋拍,干嘛利用我们小姐?坏我们小姐名声?还多吃半碗饭,你咋不说俺们小姐天天、顿顿、时时刻刻都离不开你的蔓冰肉?睡觉都得枕着你的“蔓冰肉”睡!身上穿的、戴着的,都是你的“蔓冰肉”!你是看我们小姐好欺负是不?”
福艳低着头站在一旁,比小红高出半头,小红说的气愤了,还用手直“杵”福艳,福艳也任由她。这还是哪个不吃亏、轮刀砍狗,把邱红梨气得倒仰的福艳吗?
柳儿见状,认定小红说的不假,福艳惭愧得无地自容了。也顿生气愤:“福艳,这些日子咱们都相处的不错,你说说,是我们小姐待你不好,还是我们对不起你?我们小姐现在是寄居在侯府,可是好歹,我们小姐也是礼国公的外孙女,镇远将军的亲生女儿,是正正经经的嫡长女!你把我们小姐跟块肉搅和在一起,你让我们小姐以后怎么议亲事?到了夫家怎么抬头做人?”
绿萝这次也不帮福艳了:“我锁(说)付艳(福艳)借借(姐姐)!洒(杀)人不锅(过)头点底(地),你这钝刀子割肉,胎(太)不敌(地)道喽!卧(我)比四(鄙视)匿(你)!”
福艳忠于忍不住了:“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说的!我没有给邱红梨拍马屁!”
柳儿,小红,绿萝三人一脸嫌弃,小红和绿萝更是双手抱肘,看都不看福艳一眼:“呸!那是谁?”
福艳委屈地道:“反正我没有给邱红梨拍马屁!蔓冰肉也不是我做的!”
柳儿,小红,绿萝更是不屑,这次连柳儿的不屑都不加掩饰了:“嗯!不是你做的,是我做的!”
福艳又急又气,扑通跪倒冀忞面前:“忞儿小姐,我不会做“蔓冰肉”,是给我烧火的蔓儿做的,她腿脚不好,不能长久站立,只想烧火,不想做厨娘,所以就一直算是我做出来的。”
小红语气缓和了一些:“邱红梨怎么回事?”
一直没言语的冀忞起身扶起福艳,开口道:“不怪福艳,我明白了,是邱红梨冒名顶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