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珊内心万分绝望,一直以来,因为是庶女,父亲的官职又不高,她自己也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才华,即使容貌还算出挑,可是却不是倾国倾城那种,充其量就是个别具风情。因此,王珊在京城贵女圈子里,没什么名气。
唯一能依仗的无非是那位郡王爷姑父。可是,王珊也知道,人家郡王爷并不把自己当做侄女啊!而且,连她的姑母都对自己不甚热情,表哥世子周彪更是对她淡淡的,整个郡王府里,也就沺黎县主这个没心少肺的拿自己当亲戚看待。
在自己家里,爹娘宠爱,没有人把这些说开。王珊自己也假装这些不存在或者不重要。但是,如今,冀忞一个初次见面的就把她的处境看得一清二楚,可见自己曾经不过是在掩耳盗铃。
成冰姣鼓动王珊道:“你纵然是庶女,也是世子爷舅舅家的庶女,你也是世子爷最亲的表妹,那冀忞又算什么!可是冀忞生性狡猾,口舌如簧,三言两语,就能将初次见面之人拉拢过去,旸旭县主、江夏世子兄妹都是一面就被冀忞蒙骗过去,本来沺黎县主恨透了冀忞,不知道冀忞用了什么妖媚手段,沺黎县主也开始帮着冀忞。你这样子进了王府,又能有什么好果子吃?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彻底绝了冀忞进王府的路!”
本来成冰姣是给了她一包药粉,让她悄悄放进冀忞的身上。这包药粉里面有至阴至寒之物,冀忞只要沾染上一、二十天,就会变得病体缠绵,试问,郡王府怎会娶一个缠绵病榻的体弱之人做正妃?
但是成冰姣没有告诉王珊的是,如果遇到了庸医,再下点不恰当的药材,一命呜呼也说不定。
合该成冰姣失算,范定艳送给冀忞的香囊中,装的是南疆生长的一种极为珍贵的草药,名唤“离魄草”,这种草药生长在毒蛇盘踞之处,采摘极为不易。
许是千年万年中,这种草的荣枯与毒蛇气息互为呼应,这种草有了一个独特之处:沾染了一点蛇的毒液即是剧毒,几十米之内,不仅虫蚁,即使是狼狐虎豹也会远远避开。但是这个离魄草却还是上好的金疮药,可以去腐生肌,甚至有起死回生之效。
范定艳担心在二皇子府,万一再有人弄个大狗大猫,或者什么大雕大鸟之类的害冀忞,到时候真是苦无证据地吃哑巴亏。因此,将自己带来的离魄草拈起一点,但是没有放剧毒之物,因为担心洒出来,伤到冀忞。只是添了一些雄黄、牛黄等物。这样的几类药物凑在一起尽管威力大减,但是对付常见的飞禽走兽、令它们闻而生畏也就足够了。
王珊的外祖对此物最熟悉不过,而且,特意给她们母女带来过离魄草用来防身,因此,王珊一靠近冀忞就闻到了离魄草的气味,她于是就想用成冰姣给的毒药掉包。
不料,冀忞的一番话,让她再也下不去手!
王珊自知读书不行,女工不行,但不代表笨到了家,成冰姣利用她,用她这把刀,在皇子府伤害冀忞,冀忞能够几次脱险岂是吃素的?
她拿出外祖给她的那个利甲,一来是觉得成冰姣给的药作用太慢,万一没等到药效发作或者药效不能顺利发作,岂不白费心思?二来,王珊也留个心眼,冀忞进不了郡王府,总会有别人进府做世子妃,这个人难道就比冀忞强?比如那个成冰姣,也不见得好对付。不如现在直接告诉冀忞,自己能威胁到她,让冀忞对自己心生忌惮,以后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但没有想到,冀忞根本不怕!
而且,让王珊震惊的是,成冰姣却没有告诉她,在皇子府行凶,万一被发现,将不是小女孩之间的打闹,而是家族的灭顶之灾!
思及至此,王珊抹了一把眼泪,拿着帕子将利甲缠上。走到冀忞跟前,屈膝福了一礼:“忞儿小姐,我受人挑唆,险些伤了你,是我不对,我给你赔礼了!你放心,我会记住今日提醒之情。”
冀忞侧身让过,回了半礼,淡淡地应了一声。王珊眸色一暗,知道冀忞没有完全相信自己,默默叹口气转身欲走。
“珊儿姐姐”冀忞叫住王珊,笑盈盈上前俯在王珊的耳边带低低地道:“快点把这个东西扔掉!”
随即退后,向沺黎和王霞道了别,带着柳儿等人离去。
王珊的眼睛闪过一丝亮光,不由得心生歉疚:自己那样待她,她还不忘提醒自己。可见,并不是恶毒之人,娘说,要知恩图报,罢了,以后有的是时日报答!
冀忞无意与王珊等人继续纠缠,她还有重要的事情做。此次来二皇子府,她主要是想看看二皇子后宅的各色人等。
最起码不能让美琳如前世般跟二皇子勾搭上!
可是,为什么二皇子登基后,不见何妃和邹侧妃的身影?难道她二人也是跟自己一样,被美琳害了么?如果是这样,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是不是可以跟她们站到一个阵营里?
冀忞缓缓地在人群的外围走着,想着事情。
前世,她入宫前,美琳就进了二皇子府,当时,只是个侍妾。在侯府的几位小姐中,美琳的容貌最佳,但是,如今一见邹侧妃,冀忞觉得美琳并不强于邹侧妃。
那么,应该是利益纠缠了,恐怕是美琳给了二皇子他人不能给以的东西。
走着走着,冀忞不知不觉离得人群略远了些,看着是个难得的清净之处,遂捡个石桌旁坐下,立时就有近处的丫鬟上前递上茶水和果品。石凳上面铺着厚厚的棉垫,既温暖又柔软。
另有两个丫鬟上前,恭敬地问冀忞还有什么需要与否,冀忞笑着摇摇头,两个丫鬟躬身退后,立于不远处,随时听从召唤。
“这是哪家的妹妹,如此娴静可人儿,在这里这么安然而坐,可不就是一幅画么!”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在冀忞身后响起。
冀忞回头,见一女子,一身碧色,眉眼秀美,南玉耳坠随风轻曳,八宝碧玉簪华贵温润,原来是邹侧妃!
冀忞忙起身行礼:“镇远将军之女冀忞见过侧妃娘娘,娘娘吉祥!”
邹侧妃忙双手搀起冀忞,笑道:“原来是冀家小姐,早听说了妹妹的芳名,我还不信的,觉得礼国公和冀将军都是驰骋沙场的大英雄,妹妹怕也是英姿飒爽的呢。今儿见到了,倒是比起我们文官家的女孩儿们还温婉呢!”
邹侧妃的父亲和叔父均二甲进士,父亲是吏部侍郎,叔父是大理寺少卿。
冀忞忙表示谦逊一番,邹侧妃挽着冀忞的手坐下,闲话家常。
微风从邹侧妃那边吹过,吹向冀忞这边,冀忞猛然间闻到一股似有若无的香气,冀忞心下一惊,怎么好像范姐姐教我闻的“绝子香”?
从宫中饮宴回来后,范定艳就总给冀忞讲解一些药材香料,并一点点训练冀忞分辨。慢慢地,冀忞也熟悉了很多特殊的药材气味,也可以多点防护的手段。
这个“绝子香”就是其中一个,时日短些倒还无碍,但天长日久之后,不仅携带或者沾染此香的女子或男子以及身边的人会不能有子嗣,就是与之密切交往的,比如常常一起进餐、一起游玩、一起叙话等等的人也会受影响。
邹侧妃含笑得体,如春风拂柳般可亲,可是说了什么,冀忞大脑一片空白!
邹侧妃,是自己主动还是被人陷害?
但不管怎样,一旦事情暴露,二皇子知道了自己婚后无子的原因,依着他的脾性根本不会相信邹侧妃是被人陷害,邹侧妃必死无疑!
尤其是邹侧妃还赶走了薛姨娘,更加坐实了她要断绝二皇子子嗣的目的!
美琳!冀忞记起来,邹侧妃被废,美琳成为侧妃的时候,璐太妃曾经说过:“淮安候好谋算!”
如今,想来,邹侧妃,或许早已经是洪培菊或者其他什么人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