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大臣都陷身于党派争斗中,昏庸无能,能与之敌手的人才尽失。昔日的大国,如今竟落得要与戎狄修好的下场。
姜慕瑶好些日子没有和杨灿见面了。
自当时景明宫一别,便再也没有见到杨灿。一转眼两年过去,自己的武功也大有长进。掖庭宫苦役已使她的身体变得强壮,习起武来自然是如鱼得水。
离国宴的日子越来越近,各宫的主子们都把积压的锦绣衣衫送到了掖庭宫中。
姜慕瑶向来被挤兑,要洗的衣服自然比旁人多,好容易手酸腿麻的洗完,端着木盆正欲晾衣服,却听得耳边一声娇笑:“这不是慕瑶公主嘛?”
姜慕瑶转过脸去,却只见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云鬓高挽,衣饰华贵。
仔细看去,眉眼间与姜慕瑶有几分相似,不过是一人穿金戴银,一人灰头土脸。
众奴都识相的沉默起来,手中的活计也都停下了,专心听二人谈话。
姜慕瑶勾了勾唇,低眉嘲讽的笑起来:“永乐公主万安。要是公主不来,奴婢都要忘了公主的模样了。”
永乐也不恼,好脾气的笑起来:“是啊,本宫要是不来,恐怕姜慕瑶会以为自己还是当年高贵的公主呢。”
她眉间的花钿细致,随着她的表情蹙着,娇艳万分。
姜慕瑶把木盆放在一边,静静地笑:“奴婢不敢。如今宫中人处处以皇后娘娘和永乐公主为尊,奴婢是什么身份,当然有自知之明。”
“那再好不过了。”永乐又笑起来,眼角一点朱砂一闪而过,她慢慢走到姜慕瑶面前,想抚一抚她的头发,却被姜慕瑶躲开。
永乐也不怒,收回手指,贴近姜慕瑶的鬓边轻声笑道:“姜慕瑶,你若现在还想翻身,实在是白日做梦。我劝你最好忘了这个念头。为了你自己,也为了你母亲。”
她又轻轻一笑,眼中皆是嘲弄:“好好在这儿活着,还能混口饭吃。母后也能容得下你。”
说罢,她看了看周遭,鼻间轻轻嗤笑道:“姜慕瑶,那本宫就走了。你可要保重呀。”
姜慕瑶嘴角一勾,眼神冷硬:“多谢公主,奴婢当然会保重。公主也需保重玉体,可不要叫奴婢听见您的噩耗。”
“这是当然。”永乐微微一笑,转身搭住奴婢的手,缓步出了掖庭宫。
姜慕瑶心口一窒,微笑着的脸孔瞬间变得青白。她站在冬日的艳阳底下,只觉得手脚冰凉,眼前发黑。
站了好久,方觉得眼前清明起来。
她转头看了看依然呆立的众人。众奴这才回过神来,忙继续干活。
姜慕瑶凄凉的站了一会儿,轻轻的闭上了眼睛。她很多年没有再见永乐了。
似乎记忆中的她,总是那个害羞躲在杨后身后的孩子。她不是父皇最喜欢的女儿,从前也似乎没有这样漂亮。
可是,一切都变了。
她这个父皇最宠爱的女儿最后落得这个下场,父皇最宠爱的母妃被构陷冤死。而杨后依然权倾六宫,永乐也成了王朝最尊贵的长公主。
人事易改,却原来是这样的残酷。
姜慕瑶睁开眼睛,眼中不见了惶然,又装满了淡漠。
她拎起衣服,一件一件的悉数晾好,转头拎着木盆走回了浣衣池。
不管怎么样,不管什么劫难,她终要继续活着。
杨灿也许久没有见姜慕瑶了。
新年将近,轩辕鼎想让轩辕赫历练一番,这几日他一直随着轩辕赫奔波,想来也十分辛劳。
她就在这种思念和悲怆的心情中,迎来了她的新年。
这一年正是轩辕鼎的生日。
北狄虽然对边境虎视眈眈,但碍于边境易守难攻,大周也还相安无事。
每日,姜慕瑶一如既往的做自己分内的事物。白天新衣服,晚上偷偷练武。
一段时日下来,姜慕瑶的武功越发精进不少,虽说还不能与杨灿这样的大内侍卫高手相比,可对付一些宫内一些普通的侍卫已是绰绰有余。
姜慕瑶每天除了做自己的事情,还会仔细的探听宫内的消息。
她期盼的,是杨灿何时归来的消息。
深夜,刚练完武的姜慕瑶呆呆的望着空中的圆月,心绪回转。
已是半个月了,自己却始终不知道杨灿的踪迹,不知他是否安然无恙。
想起杨灿,姜慕瑶的心里阵阵温暖。
杨灿是她在这黑暗的深宫里看见的缕缕光明,也是她仅能感受到的最后一丝温暖。
不知不觉已是深夜,姜慕瑶看了看天色,再次悄悄的溜回了自己的房间。
翌日,皇后杨清怡正在梅园中散步,突然间想起什么似的,她开口向身旁伺候的碧棠询问:“琼章进宫来多久了?”
听见杨清怡的问话,碧棠没有丝毫的迟疑,立即回道:“禀主子,已有一个多月了。”
听见碧棠的话,杨清怡显得有些惊讶:“竟已有一个多月了?”
她边欣赏园中正在迎雪绽放的寒梅,一边再次开口:“可曾听见东宫那边有什么动静?”
“不曾听见。”碧棠仔细的回禀着,“听说太子殿下也偶尔会去太子侧妃的宫中。”
听见这句话杨清怡甚是满意,她轻点了点头,算是对太子做法的赞许。
梅园中,所有的梅花都含苞待放,宛如见到心上人的女子,娇羞万态。
唯独一株梅花与众不同。
那梅花正开得艳丽,花蕊齐放,抱香枝头,宛如一个打扮俏丽的女子。杨清怡瞧见了那株梅花,低头轻嗅:“太子妃反应如何?”
“太子妃依然像以前一样,只是在自己寝宫中,不理其他事。”太子妃向来性子软弱,一般都不露面。
“她倒是懂事。”
说话间,杨清怡将那株开得正艳的梅花折下来,递给碧棠:“这梅园中的梅花甚是鲜艳,太子妃怀有身孕不便走动,你带这株花去给她赏赏吧!”
“是”碧棠心里明白,杨清怡明面上说是赏花给太子妃欣赏,实际却是警告她,叫她不要在背地里对杨琼章使手段,否则她是不会放过太子妃的。
接过花后,碧棠便去了东宫,而杨清怡也回了自己的寝宫。
东宫内。
红桃进来时,看见太子妃谢筠正卧于榻上闭目养神,手中捧着一个汤婆子。
眉目如画,宛如画卷中的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