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她能消费得起?
只见神巫闻言一笑,沉默了片刻,才开口:“既是信口胡诌,又有何缘由可言?”
她拧眉,心道也是。
随即又道:“是这样,我今日前来,的确是有想问的,只是不知神巫是否方便。”
神巫抿唇一笑,“吾既已迎贵客入门,又何来不方便?”
她发现了,这个神巫,很不喜欢正面回答别人的问题。
这种人吧,性子偏向于掌控。
喜欢所有事都在自己的掌控之内。
所以无论她问什么,对方都更想先知道她的目的。
只有知晓了她的目的,才愿意回答。
或者说,才愿意斟酌要不要回答。
因此,若想从这神巫口中,当真问出点什么来。
她还真就只能实话实说,要不然就更加直白一些。
于是,她便道:“我家中有一婢女,近来时常不见人影,虽行踪不定,却又探听不得。故此……”
她说到此处,还是有些犹豫的。
毕竟这也只是她的好奇,而于音缈而言,是私事。
这般问之,难免显得她着实八卦,更有长舌之嫌。
然那神巫一听她如此说,便想也没想就点头,“好。”
说罢,便起身,“吾占算需时日,还请贵客三日后再登门,吾必告知。”
还得三日?
她心中疑惑,这听说别人算命批挂的,那也不过是掐指一算。
怎么到了这神巫这儿,就要这么长的时间。
难道她所问的,是什么泄露天机的大事不成?
要真是如此,她可不就真冒犯了。
想到此,她便道:“若神巫觉得此事甚难,那也可不必为我占算。”
然那神巫摇摇头,对她拱手一礼,“贵客放心,只消三日后如约前来便是。”
说罢,便扭头冲楼下道:“黎息,送送贵客。”
言毕,便头也不回就下了楼。
那名叫黎息的小童应声上楼,对她很是客气礼貌,“信主请。”
她看了看黎息,又看了看月檀。
她与宁舒然的不同,大约就是——
一个是“送客”,一个是“送送贵客”吧。
可她怎么觉得,总有些别扭。
要说今日前来毫无收获,可她到底是听见了宁舒然那般近乎于直白的问话。
要说有所收获,她又什么都没问着。
她不知道,这神巫这般爽快地答应于她,究竟是实打实的应承了下来,还是说……
想要避开她一开始所问。
“信主?”黎息见她发愣,不免奇怪提醒。
她收回思绪,礼貌地一颔首,便带着月檀离开。
临走前,她又回头朝着院内看了一眼。
虽不见那神巫身影,可总觉得,身后像是有一双眼,在注视着她。
大约,是错觉吧。
院门合上,黎息回身,便见树影之后,神巫缓缓又走了出来。
“师父,”黎息拱手。
“走了?”神巫明知故问。
“嗯,”黎息点头。
“这位长宁郡主,倒和想象中的不一样啊……”
话落,风起,扬起池边柳枝,堪堪拂过池面。
“起风了,”奚长宁看着被风掀起的车帘,喃喃道。
月檀顺着被掀开的车帘,朝外望去。
“大约是要下雨,”月檀道。
奚长宁微微点头。
此时天色尚早,可一路出来,街上的行人却渐渐少去。
再抬头望天,已能见到乌云压下。
如此,应当是都觉着快要下雨,便纷纷提早避雨去了。
从七柳街回府上,还需些路程。
眼看这雨似是要落,她便干脆让车夫驾车去广馐坊。
广馐坊,是太祀食肆酒楼最集中之地,也离这七柳街不远。
故此,她便想着既然快要下雨,也带着月檀去吃些东西,顺道避雨。
等到雨落完了,再行回府也不迟。
马车随即调转方向,转头便朝着广馐坊而去。
其实,这地方也是她头一回来。
早前在宫中,也曾听闻此地甚好。
由于没有宵禁,所以一到夜里,这广馐坊的生意更是比白天还好。
她早便想来领略一番,如今得以有空,便正好来瞧瞧。
到了坊口,车夫便停下,询问她是打算去何处就膳。
她这才掀开帘子,四处一看。
“就前面那家吧,”她随手一指前方处,名为“八宝馆”的食肆。
车夫应声驰行,待到了八宝馆的门口,方才停下。
从马车上下来,她正欲踏进这食肆门内。
余光间,却瞥见对面马车。
对面是座酒楼,名为鼎上楼。
楼如其名,门口当真摆放着一口铜鼎,鼎身不高,上刻神鸟,倒有些古之韵味。
这时,八宝馆的迎客小厮正迎了出来。
瞧见她正盯着那对面楼的鼎看,便道:“姑娘好眼光,那鼎是其掌柜花大价钱买来的古董,可是有名。咱们这条街,不少人都是被那鼎吸引来的。”
她未曾理会小厮,只是收回目光再度看向停在对面的马车。
这马车——分明是宫中之物。
只有宫中的马车,顶盖以及车帘才有所不同。
宫中马车,历来与之外有所区别。
无论是她的郡主府,还是早些年在外立府的公主们,规制也都不同。
所以,她一眼便能认出。
只是,这里为何会出现宫中的马车?
是百里昭?
可百里昭怎会来此?
他连尚膳司的饭菜都觉得不合胃口,成日里挑三拣四,无论什么都吃不下几口。
又怎会,特意来此食坊。
倘若不是百里昭,那便只有一个人了——
想到此,她转头对月檀道:“不如咱们还是上对面儿吃吧,这菜好不好不要紧,我主要是喜欢那口鼎。”
说罢,也没等那迎客小厮再开口,便拉着月檀就走。
小厮也是失语,只望着她匆忙奔去对面的背影。
不由一拍大腿,只怪自己多嘴!
她原本只想着随便找一家坐会儿,也随便吃点儿。
所以,也就随便挑了那家八宝馆。
如今踏入这鼎上楼,倒觉得的确是比对方的八宝馆财大气粗一些。
光是这进门后,摆放在入门处的关二爷,那都是金的。
再放眼看看里头,楼内的柱子都用的是上等之木。
更遑论,那些个柱子上,挂着的无数字画了。
看着这些,她不禁陷入了沉思。
你说这从外到内,都这般奢华的酒楼。
她能消费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