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奚长宁也是反应快，在百里昭扭身的一刹那，自己也跟着立马转头。

　　“我什么也没看见！”她连忙开口解释。

　　百里昭却并未管她看没看着，只是迅速穿好了裤子。

　　继而回身看向她，脸上也依旧保持着镇定。

　　“既然什么都没看见，又转身做什么？”

　　百里昭的语气倒是很淡定，可她却不淡定。

　　她不就是因为转了身，才什么都没看见吗？

　　他这什么逻辑。

　　百里昭这时候却已经绕到了她面前，看着她涨红的脸，不由奇怪。

　　说起来，他小的时候洗澡，她甚至都在旁边看着。

　　如今长大了，竟害羞成这样。

　　他这副身材，怎么着她看了也不吃亏吧。

　　他都没难为情，她还一副吃了大亏的样子。

　　更好像是，占便宜的是他。

　　奚长宁此刻脑中持续一片空白，可方才隐约所见的那一幕，又实在挥之不去。

　　也怪她，没事儿好奇回什么头啊。

　　明知不可窥视龙体，她还这么“光明正大”地看。

　　实在是不应该。

　　见百里昭都已经走到自己跟前，她也不好躲着。

　　立刻就想跪下请罪。

　　刚屈膝，却被百里昭扶住。

　　“你这好端端的，又跪个什么？”百里昭眉头一皱，面露不悦。

　　其实有时候她也在想，怎么自己就像是下意识一般，能跪得这么顺畅。

　　就好像百里昭随随便便发脾气一样，她随随便便也能跪。

　　“长宁冒犯龙体，想请陛下恕罪！”她虽然没有跪下去，但还是屈着膝，以示自己的请罪之心。

　　百里昭一听这话，顿时愣了愣，有些迟疑道：“冒犯……龙体？”

　　怎么个冒犯？

　　其实这话有歧义，但她因为一时紧张，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措辞，干脆就这么说了。

　　如今百里昭钻起字眼来，她还真是不知如何解释。

　　便道：“这无心窥视，也是冒犯，长宁自知有罪。”

　　“无心？”百里昭的语气更加不高兴了，“你对孤，就如此无心？”

　　这话又是何意？

　　她百思不得其解地抬首，对上百里昭朝自己看来的目光。

　　那目光里满是恼意，但更多的是不爽。

　　就好像她说她无心窥视，反而有错一样。

　　真是怪哉。

　　她有时候还真摸不清，百里昭到底怎么想的。

　　难道她不敢窥视龙体还有错了？

　　他莫不是有什么喜欢暴露的癖好？

　　百里昭看着她的眼神，就知道在对牛弹琴了。

　　索性不想继续再说，而朝着房门外走去。

　　眼见情势忽然好转，奚长宁也不再多想，转头立马跟了出去。

　　还问：“陛下您这是要……”

　　“吃面。”

　　吃完面的百里昭很安分，一言不发地回了屋子，便没有任何吩咐了。

　　她也是在门外站了好半晌，见里头确实没有动静，百里昭也再没什么需要。

　　这才让月檀给自己打了水，好好沐浴了一番。

　　又找妇人借了一套换洗的衣裳，随后便带着月檀回房入睡。

　　由于此地艰苦，实在也没有多的屋子可供人住。

　　所以月檀虽怕僭越，但还是拗不过她执意一起。

　　夜里主仆二人躺在一处，望着窗外的月色。

　　这让奚长宁忽然想起了，从前在宫里的日子。

　　其实小一些而时候，她也常拉着月檀一道睡。

　　起初月檀也是不同意，觉得自己身为奴婢，不该同主子睡在一起。

　　但后来，见她实在执拗，便只得同意。

　　加上长宁宫没有管事嬷嬷，便更加肆无忌惮。

　　可后来随着年龄逐渐大了，宫里盯着她的眼睛也逐渐多了。

　　从前小还好，无人在意她，便无人在背后说三道四。

　　既然长大，那无疑会面对更多的事，更要面对婚姻嫁娶。

　　若她是公主，宫中自然无人说什么。

　　可她只是个无依无靠的郡主。

　　身在宫中，随着年龄的增长，也有不少人议论，猜测她将来是要嫁给什么人家，亦或是被送去和亲。

　　可是和亲她不够格，嫁给太祀高门显贵之家，更不够。

　　于是闲来之时，便也有人拿她打趣。

　　说她怕是要一辈子老死在宫里。

　　也是如此，当她说要嫁给姜卿竹时。

　　宫中也不乏有人说她高攀，说她这是不知背后使了什么手段，才能嫁给丞相之子。

　　她其实不明白，婚姻之事实则也算两情相悦，尤其是她和姜卿竹。

　　可为何在别人口中，就变成了她高攀。

　　那时候，月檀还说，若奚国公还在世，这些人又岂敢对她说三道四。

　　她却说，若她父亲还在世，她也不会来这宫里了。

　　“真好，”她翻了个身，抱住了月檀的胳膊。

　　月檀已经有些迷迷糊糊，听见身旁郡主开口，便含糊着问了句：“怎么了郡主？”

　　她微微一笑，甚是满足道：“能抱着我家檀儿睡，真好。”

　　月檀闻言也嘿嘿笑了两声，继而又继续安睡。

　　门外，听见内里沉稳呼吸声的百里昭，也终于转头又回了屋子。

　　屋内，许久未见的辰雀已经等候在此。

　　方才从外头进来时，瞧见自己家陛下站在郡主的房门口，进门后，便忍不住嘀咕：“这偷听两个姑娘家的睡觉，也不大好吧。”

　　虽说得极小声，但还是被百里昭听得清楚。

　　“不想活了？”百里昭刚进门，冷脸看着辰雀。

　　辰雀立马跪下，“属下不敢！”

　　百里昭其实也没有真的想怪罪，毕竟这些都不是要紧的。

　　便问：“可有消息了？”

　　辰雀颔首道：“您两日未归，已经开始有传言了。”

　　“传言？”百里昭淡淡问。

　　“有人说，您与郡主……”辰雀说到此处，似有些难以开口。

　　“有染？”百里昭却没等辰雀继续说下去，便接了这段话。

　　辰雀点头。

　　“哼，”百里昭冷笑，“也就这点本事。”

　　辰雀垂眸，“虽说只是谣言，但这对您对郡主来说，都不是好事。”

　　“谁说只是谣言？”百里昭忽然态度一转。

　　辰雀“啊？”了一声，满脸费解地看着自家陛下。

　　“他们爱怎么传怎么传，孤何时在意这些？”

　　百里昭的语气里满是冷讽，可不知为何，说着说着又有些心虚。

　　他不在意，可是她在意啊——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