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换她她也费解
这声音于她而言,既熟悉又陌生。
熟悉是仿佛曾经在哪里听到过,陌生是到底想不起来。
直到来者自门外而至,她才恍然。
沂王,百里桓。
这个百里昭的死对头,这个一心盼着能有朝一日坐上皇位,在她前世用尽了手段,终于如愿以偿的沂王。
她也的确没想到,沂王竟能出现在此。
要说从封地赶来柏山,少说也要一两月。
看来沂王这是早早便计划好了。
“怎么,很意外?”沂王缓步走到她面前,看着她,面上带笑。
难道她应该不意外?
她不语,只是悄悄打量起面前的沂王。
璧国皇族好似都很喜欢玄衣,沂王也不例外,一身玄色锦袍,束发整齐,但手中的一把折扇,却与这一身庄严衣着不大相配。
看她不说话,沂王面上的笑意渐浓,“都说百里昭聪慧,想来,也不过如此。”
这话头转得,比那龙卷风还快。
先还在问她意不意外,这会儿又贬低起了百里昭。
她从前在宫中,也没与这沂王有什么交集,更遑论能有什么交情。
要不是在姜府的那些日子,她也不会稍稍对此人有些了解。
犹记得那时候姜卿竹还抱怨过,说这沂王“想一出是一出”。
如今看来,姜卿竹这就这句还算人话。
百里桓喜怒无常,也让姜家父子尤为忌惮。
这一点,倒是和百里昭相似,也不愧是血脉之亲了。
只是百里昭不善于伪装,喜怒皆于面上。
百里桓则藏在心底,表面上对谁都是和和气气,看似多么守规矩知礼仪。
实则,转头就能把前一刻还在说着“敬重有加”的人给除掉。
要说起来,百里桓可狠心多了。
至少相比之下,百里昭杀人也得有个理由。
细细想来,那些死在百里昭手上的人,哪一个不是自己作死。
但即使面对这样的沂王,她还是不想附和这番话。
什么叫“不过如此”,若都像沂王这般能耍手段,那还指不定谁比谁厉害呢。
“不搭理本王,是觉得凭借你身边这两个婢女,就能从我手中溜走?”百里桓这时候又发话了。
嗯,还是这样的话锋突变。
音缈见百里桓一副威胁的态度,眉头皱得更深,正想一个箭步冲上去给百里桓一下子。
却被一旁的她立刻拉住。
她看出了音缈了冲动,知道音缈也是想护着她罢了。
哪怕音缈身手好,可面对百里桓的这些人,且不说估摸不出究竟多少武力,再者,别人人多势众,硬拼实在不划算。
就算好不容易冲出去了,也难免会有死伤。
她还是没那么狠心,能眼睁睁看着月檀和音缈为她而死。
“沂王殿下哪里的话,您如此神武,就算没有带这些人来,我也一样溜不走呀,”她面无表情的脸上骤然一变,立刻就绽放出一张笑脸。
沂王似乎也没想到她会是这种态度,先是一愣,继而皱眉,“你什么意思?”
她知道沂王很费解。
毕竟眼下百里昭让她前来祭祖,将她抬举到这种高度。
无疑也是在告诉天下人,她算得上站在百里昭这边。
百里桓把她视作百里昭的身边人,这才在这时候对她说这种话,甚至不知道接下来还会不会对她动手。
但她如今的态度,就让百里桓很捉摸不透了。
一个百里昭的人,却在这时候对自己喜笑颜开,还阿谀奉承起来。
换她,她也费解。
音缈不知她为何如此,转头诧异地望向她,眼神里仿佛在说“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但月檀对她的这番行为,却很习以为常。
毕竟在安危面前,生死才最重要。
这也是她一直以来对月檀的“悉心教导”。
有时候,在面对危险的情况下,所谓骨气、自尊,都远比一条命来得轻微得多。
当然,自古也不缺英雄,有志之士自然有铮铮傲骨。
但她自认不是什么铁骨之人,况且,奉承百里桓一两句,又不会少块肉。
她倒是可以硬气,可万一百里桓拿她身边人撒气怎么办。
目前她还不知百里桓的目的,更不知道百里桓来找她,是想利用她做些什么,还是只不过仅仅威胁一番。
若是后者,那倒还好,她只要表示自己无不会阻碍了百里桓的道,百里桓又不会读心术,哪儿还能真知道她心里想什么。
但若是前者,她若一旦态度硬起来,就音缈这性子,还不得为了她同这群人拼个你死我活。
月檀更是会为了护她,不惜性命。
万一到头来,她保不住身边,还白白死了,那百里昭那边又没个人帮衬着,让其继续蒙在鼓里。
她这不就白活一回了。
所谓“大丈夫能屈能伸”。
这时候,她屈一屈就好了。
“字面意思,沂王殿下也知道,长宁自小在宫中,身边无人照料,如今出了宫,更是无依无靠,沂王殿下还特意来此寻长宁,着实是有些抬举长宁了,”她一边说着,一边微笑着垂眸。
百里桓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很吃这一套。
听她这么一说,登时就大笑起来。
“从前竟未发觉,你这般有意思,”百里桓说着,又晲了一眼音缈,“你这丫头,看起来像会两下子。”
她闻言,浑身一凛。
当即伸手将音缈拉过,“沂王殿下眼光好,这丫头还真就只会两下子。”
音缈想开口说些什么,她却冲音缈皱眉,轻轻摇了摇头。
好在音缈就算性子直,也分得清轻重。
见她如此示意自己,便沉默不语。
百里桓又哈哈大笑两声,“你虽常年在宫中不受宠,也未曾引人注意,可既然百里昭选择让你替他祭祖,便有旁的用意,你如今,可是一心为着百里昭?”
她不语。
不是她不知道如何回答,而是关于这点,她实在无法违心。
她的确一心为百里昭,就算是要说假话诓骗沂王,都做不到。
见她沉默,百里桓眼神直勾勾看了过来,仿若就想凭眼神将她看穿。
“百里昭什么性子,你也明白,这样的人,怎堪为君?所以我奉劝你,还是学会迷途知返得好。”
她听沂王这样说着,心里却很无语。
什么“迷途知返”,不就是挑拨离间。
这样一点一点渗透百里昭的身边人,不就为了让百里昭有朝一日众叛亲离吗?
她是怂,又不是傻。
还真把她当成蠢货了。
“你记不记得,那日百里昭寿宴之上,姜曹替本王送去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