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就等明日了
百里昭这话,就不只是在点她,而是明言了。
她当然也听了个一清二楚、明明白白。
便是在对她讲说,从前她想隐瞒也好,不说也罢,都不计较了。
只是这从今往后,有什么事,她还是得老实点。
相比起砍头而言,这虽也带着点威胁的意味,却是好多了。
她立刻就忙不失迭道:“那是自然,长宁定当知无不言,如实禀报。”
百里昭轻哼了一声,便起身。
“你自己好好思过,”说罢,就扭头走了。
思过?
这虽是隐瞒,说得严重一些,至多也就是相互信任的缘由。
她又有何过错?
她望着百里昭离去的身影,只觉越发琢磨不透她这个“英明”的“皇弟”了。
百里昭一走,音缈和月檀也就从外头进来了。
“郡主,奴婢瞧着陛下方才出去之时,有些不大高兴,”月檀刚一回,就冲她告状一样说起百里昭出门时的脸色。
又不高兴了?
不是走的时候还好好的,还让她思过。
这被教训的是她,他不高兴个什么劲儿。
但想想,总归明日便是祭典。
待祭礼一过,她便要回郡主府,百里昭也一样要回宫。
他要愿意不高兴,就不高兴他的吧。
只是今日,她总觉得事情还没了。
也不知在祭典之前,会否再闹出点什么动静来。
于是她转头看向音缈,“宁舒然怎么不见的?”
音缈闻言眉头一皱,便将事情经过一一说来。
原是在她出去后,就有婢女前来告知,说是她吩咐音缈去后山水井处打一桶井水,用于煮茶。
音缈未曾怀疑,便答应下来后,又去屋内查看了一番,将宁舒然再绑得紧了些,这才出了院子去后山。
音缈动作也算麻利,没多时便回来。
谁知一回来,就觉察有些不对劲,屋门是被人打开过的。
再赶紧去看时,宁舒然便已然没了踪迹。
过后,就是她与百里昭回来了。
她便问:“那婢女长什么模样?”
音缈想了想,道:“很丑。”
她哑然。
这形容,乍一听好似也没什么问题。
可她又不是问音缈对此人的看法,而是想知道长什么模样。
她便只得耐心给音缈解释:“我是问,这人长一双什么样的眼睛,什么鼻子,什么嘴巴,或者说——脸上/身上有无什么特征?”
要说什么眼睛、鼻子、嘴巴的,音缈倒确实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可若说什么特征,音缈的眸光一闪,当即回答:“这人左眼眉骨上有个红色的胎记。”
胎记?
这么明显?
哪个大聪明会想到说,找一个面部特征这般明显,能叫人一眼便认出来的人当细作?
月檀见她脸上沉思,出于对自家郡主的了解,便问:“可要将此人找出来?”
她沉默片刻,摇摇头,“既然敢找这样的人,便是意味着,不怕咱们有朝一日找出来。况且,也许这人也是临时找的,只是给了些好处,让人来传个话罢了。就算是找到,也问不出个什么来。”
月檀点头。
她接着便又对音缈吩咐:“宁舒然你得再去找找,看看人究竟被带到了哪里去,还是说被她自己的人给救走了。若是寻到宁舒然,也切莫让宁舒然发生意外,更得盯着她,让其莫要生出事端。”
音缈有些不解,“意外?”
她“嗯”了一声,“既然百里昭都能晓得,人在我这里,说不一定,这消息不止一人得知。她若发生什么事,消息一旦传出去,难保不会扯到我身上,说是我害她如何如何。到时,我就算奋力辩驳,也怎么都说不清。”
“知道了,”音缈微一颔首,便转头出了门。
音缈身手好,洞察力也不错。
要在这地方悄然寻人,又不被察觉,也只能音缈去办。
“那郡主,咱们要做什么?”月檀看着音缈走了,又看看四处好似没什么事做,便问。
“等。”
她只淡淡突出一个字来。
“等……什么?”月檀不解。
“等明日,”她说罢,垂眸间瞥见桌上的茶。
这一切,就等明日了。
如能安然度过今晚,那明日的祭典想必也不会出什么大的纰漏。
所以,如今只需要等。
等着明日到来,等着音缈能否把宁舒然寻见。
柏山的后半山有处深林,林中有兽,却是不曾有人来此猎杀,更鲜少有人来此。
只道是,留了这山灵,好为璧国祈福。
宁舒然醒来的时候,手脚已经被松开,自己则靠在一棵大树旁。
抬眼看看天色,已临近傍晚。
“宁大小姐怎这般疏忽,”蓦地,身后响起一个女子的声音。
宁舒然回头一看,就见一个布衣妇人坐在一处山石上,正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
于是眉头一皱,警惕问:“你是何人?”
妇人唇畔登时染上一抹笑,“宁大小姐莫不是忘了,同我家主子的约定?”
宁舒然顿时反应过来,从树身旁站起身来,直勾勾看着妇人。
“怎么?你家主子要变卦?”宁舒然问着,眼神也是陡然一变。
从方才还略有些慌乱,到如今得知对方的身份之后,一下便镇定许多。
妇人也丝毫不露怯,看着宁舒然,缓缓道:“宁大小姐,如今时辰不早,您莫要忘了要做得事了。”
宁舒然看着妇人的眼神中,立马透出一股厌恶。
“还轮不到你这奴婢来教我。”
说起来,她宁舒然怎么说也是当朝太傅的独女,高门显赫,就算是将来入了中宫,也不比何人低。
那还容得眼前这个不知哪里来的奴婢置喙。
妇人虽被宁舒然训斥,但一点儿也没觉着害怕,反倒讽刺一笑,“我家主子说了,宁大小姐身份高贵,就是皇后也做得,只是如今咱们这位皇帝陛下迟迟不立后,要真一直等下去,宁大小姐年纪也不小了,又怎好错过如今这机会不是?”
宁舒然不语,就见这妇人说罢后,伸手朝她身后一条小路一指,接着道:“宁大小姐且顺着这条路走便是,到时,自然可至宁大小姐要去的地方,奴婢就不送了。”
宁舒然回头,往了眼长长的小径。
一咬牙,想到自己被忽然打昏过去,竟怎么都猜不到,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竟敢对她动手。
而此刻,院子里正一边喝茶看夕阳,一边惬意感受耳边阵风的奚长宁,却冷不丁儿打了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