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所以他忍住了
关于换香炉香灰一事,实则是沂王故意卖的破绽?
也许,沂王猜到有人会瞧见这一幕。
或者说,沂王是认为,百里昭会派人盯着这一切。
所以故意为之。
而真正的异样,不在于香炉香灰。
而是这添香之人?
换句话说,是其中的蹊跷,乃是这添香之人所为。
故此若非到了需要添香时,便一切都查不出异常来。
但沂王又为何会多此一举?
要真的是在添香之人的手上下功夫,换不换香灰香炉也就不重要了呀。
既然这么做,就肯定有这么做的道理才是。
她将目光从音缈身上挪开,继而再度看向祭鼎。
她忽然就想起,方才来时,瞧见百里昭居然比她还先到。
想到此,她顿时眸光一亮。
是不是——百里昭也对沂王的行径,有所察觉了呢?
就是因此,沂王才会提防百里昭,故有此一举。
这就像是那障眼法,又像是那烟雾罩,好叫百里昭身在云雾之中,看不清。
只要迷惑了百里昭,让百里昭误以为机祭鼎和香炉有问题,所以百里昭才早到,实则也是在查验。
而音缈所见,属实是巧合。
沂王不知道除了百里昭之外,还有人能瞧见此事,百里昭也同样不知。
然百里昭似乎并没有猜到,沂王真正动手脚的地方,不在于祭鼎香炉。
所以百里昭并未看出异状,更未有所举动。
她如今便属于这旁观者,在这二人之外,却能看清整件事。
只是,她现下算是同百里昭站在一边。
那可不能叫沂王这厮的计谋得逞。
随即便对音缈道:“这附近有无水井?旱的也行。”
音缈有些讷讷地看着她,想了想,“有是有,不过离这儿有段距离。”
她点点头,“把这些都给扔井里去。”
说着,指了指观礼座旁摆放的一应香炉。
月檀都顿时愕然,“您这是要做什么呢?”
就像上回和舒嬷嬷在宫里时,遇见那紫月草一样。
与其让贼人有机可乘,不如干脆从源头上解决。
直接断了贼人的“媒介”,自然也就了了贼人的心思。
没了紫月草,宫里自然不会生出什么不该生的事。
而没了这香炉,就算沂王想对百里昭动手,一时之间也就无从下手了。
总归这香炉对于祭典而言,并不算重要。
她没有回答月檀,也没有多解释。
只是看着音缈,脸上写着“等什么呢?怎么还不去?”
音缈一直都挺听她话的,见状便也没有多言。
三两下把香炉尽数收了起来,兜在怀中,便大步跑了。
她则欣慰地看着音缈,赞叹道:“女侠,好轻功。”
此时百里昭已经走出好远,眼看着快到居殿,却又停下了脚步。
方耿在身后心惊胆战地跟着,一见自家陛下停下步子,便也立刻站着不动了。
百里昭这时候扭头,眉头紧拧,问方耿,“这样早,谁给她做的早膳?”
方耿“啊?”了一声,这才意识到,原来如此。
原来陛下这一路上,都还在想着这事儿呢。
便道:“兴许郡主并未用膳,只是怕劳烦陛下您呢。”
百里昭不语。
他只是越想越气,想到自己早早便来此等她。
本就是想着,昨夜她睡得迟,今日又起得早。
这不比郡主府,更不比宫中,自然没人给她送早膳去。
便是想着,等她来了,带她一道用膳。
她倒好,竟说她已经用过了。
“再说了,郡主这人吧就是如此,总怕给人添麻烦,莫不是昨夜已觉叨扰陛下,这才……”
方耿还在说着,但声音却在百里昭的眼神注视下,越来越小。
不知为何,他觉得陛下的眼神,像是要宰了他。
百里昭冷冷瞪了眼方耿,让其闭嘴后,却又骤然想起了昨夜。
昨夜她——
虽说对于宁舒然所为,他早已知晓。
只是,他本以为宁舒然实则已经被她解决。
之所以说宁舒然不见,不过是借口罢了。
他自然不在意她做了什么,但既然她愿意在他面前找份说辞,那他便顺着她。
可未曾想,那个蠢货竟然还折返回来,还真让其得手了。
这都不是他最气的,他最气的是,她竟然这般心慈手软。
对这等蠢货,都能放过。
她心里,究竟是有多不在乎他!
再想到昨夜,她看他的眼神里,分明是藏着一丝让他看不懂的东西。
而那时,她离他只有咫尺。
他险些就要把持不住。
但不知为何,对于她,他始终忍不住捧在心上。
他也怕她受伤,怕自己只要真的那样做了,她会恨自己一辈子。
所以他忍住了。
总归,她迟早有一天会是他的。
想罢,他一转身,又往回走。
方耿连忙跟上,“陛下您这是要回去带郡主用膳吗?”
百里昭不语,只是抬首看了看天色。
用个屁的膳,耽搁到这会儿,礼部那群老东西都来了。
她这般谨遵礼法,又岂会愿意跟着他用完膳再行祭礼。
祭台这边,音缈走了半晌后,就有人朝着这边来了。
最先来的便是晁英光,一到面前,便对着她颔首以礼,笑着道:“郡主真是贤孝俱佳,竟来得这样早。”
她也回礼一笑,“晁尚书过奖了,长宁来了没多一会儿呢。”
说着,看了看四处,此时还未有旁人到。
便又接着对晁英光开口道:“关于令郎之事……”
晁英光的脸色顿时一变,眉目也低沉下来。
“郡主请讲,”晁英光此时语气肃然,但对她的态度却很恭敬。
于是,她将之前去酒巷的详细之事,对晁英光长话短说。
晁英光听罢,眉间已拧成了一个“川”。
她垂眸,瞥见晁英光攥紧的拳头,“之后如何,晁尚书想必自有定夺,而关于令郎的一应事,到时长宁也会将该带来的人一并带去贵府。”
晁英光抬眼看着她,因年迈而显得有些浑浊的眼睛里,忽然变得澄明。
“多谢郡主了,”晁英光抬臂对着她一拱手。
她抿唇一笑,不语。
百里昭远远瞧见她这样笑着,又见她身前站着的是晁英光。
虽费解,但还是问方耿:“去查查,这老家伙近来在做什么。”
方耿当然明白,陛下这是想知道这晁尚书怎么和郡主攀扯上的。
不过也亏得只是晁尚书这老家伙,若换个年轻点儿的男子。
今日这祭台之上,恐怕还真得杀个人来祭一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