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雨停了,赵凌云留在皇宫里料理残局,赵临安到底是皇帝,死后的葬礼还需要他这个做哥哥的来操办得体面些,况且朝堂不可一日没有主持大局之人,他需得尽快适应角色。
虞常宁今日已经很累了,她打算随君熠寒和杞娇一起出宫,今日暂住在谢府。
事实上她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同祁贺云解释自己不是他亲生女儿的这件事儿,祁允棠算是支持祁贺云走上正途的信念和支柱,他已经失去了白芷,要是再告诉他祁允棠也离开了人世,她真担心祁贺云能否承受得住。
况且……等到了道破真相的那一天,祁贺云会不会因为她顶替了祁允棠的身份而将她视作仇人,这一切都还是不能掌控的未知数,而且她是真的害怕与祁贺云形同陌路。
虞家的事情算是了结了,只不过她实在不想再以别人的身份活在这世上,她想堂堂正正地做回虞常宁。
也罢,还是再过一阵吧……等赵凌云在皇位上坐稳脚跟,等这一切真的尘埃落定。
她与君熠寒的马车还未离开永宁门,就被一个突然窜出来的身影给制止住了,马儿登时发出一阵嘶鸣,带动马车朝后面倒去。
虞常宁尖叫一声,身体瞬间失去平衡,他神色慌忙地朝坐在对面的君熠寒扑去,然而君熠寒只是长臂轻轻一伸,就将她稳稳地圈进了怀里。
“你谁啊你,走路不长眼睛啊?小心冲撞了贵人让你吃不了兜着走!!”驾车的马车夫骂骂咧咧地指着被撞倒在地的青年说道,他凶神恶煞地瞪着青年,好像要将他给生吞活剥了似的。
倒在地上的青年长得十分俊秀,然而不知为何,他脸上的神态却有一丝与相貌违和的阴柔感,马车夫微微挑眉,心想这人不会是还没从宫里逃出去的太监吧?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太监,忍不住又往青年身上多瞧了几眼,他的眼神中带着明目张胆的轻视,看得青年情不自禁垂下了头。
车夫越看越觉得不对劲,怎么这人的长相和现在在马车上坐着的那位小姐有几分神似?
“怎么回事儿?”马车里忽而传出了君熠寒清朗的嗓音,他一边询问情况,一边轻轻顺着虞常宁的后背,耐心安抚她情绪。
“无碍,公子不必担心。”车夫故作轻松地回复道,他扭过头瞪着地上的青年说:“好狗不挡道!别在这儿碍手碍脚,看不见贵人要出宫吗?”
青年缓缓抬起头,喉结滚动,轻轻道了声:“阿宁……”
只是这一声轻唤,就令马车里的女孩动作一滞,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行动比思考还快一刻地迅速撩开了车帘。
“哥哥……?”虞常宁嗓音轻颤,楞楞地看着地上的青年。
是虞常钰没错,眼前的青年身形瘦削,但胜在气质清朗若风,他的眉眼与虞常宁如出一辙,容貌继承了虞家人的英气端正,即使身上的衣裳有些破烂,也依旧能衬地他如明珠蒙尘。
心脏不可控地剧烈跳动,虞常宁忍不住抚上胸口,她的额头上浸出细汗,眼中满是久别重逢的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