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常宁沉默着拨开了靖莲的手,心里却像是被竹竿搅动的潭水,心慌意乱,久久得不到平静。对于方才靖莲问出的问题,她似乎是知道答案的,但她本能的觉得自己生出那样的想法很可怖。
或许这世上爱君熠寒的人不多,但她虞常宁本该算其中一个,救她,将她像从前父兄那样捧在手心的人是君熠寒,她生来就该爱他。
“别骗你自己。”靖莲看着她一瞬惶恐的模样,心里觉得甚有意思,言语中继续透露出蛊惑。
他与虞常宁相识的时间虽不算不长,但恰巧是在她心智逐年成长的这些年。
他在君熠寒走后也曾因好奇而暗中探查过,君熠寒表面看着风光霁月,其实最擅长操纵人心,当年他愿出手帮虞常宁,不过是为了利用她和虞家这个变数自此把握北梁的朝堂,用男女之情诱哄尚未情窦初开的虞常宁,说到底不过是把她当棋子罢了。
论起心黑手狠,靖莲自认为还是比不过君熠寒。
“少对我的事情指手画脚。”虞常宁抬眸瞪了他一眼,脸上稍露不愉之色,事关君熠寒,便是触碰到她的逆鳞,她将君熠寒看得极重,自然不许旁人置喙。
靖莲并不恼怒,心里只觉得这小孩变得愈发有脾气了,他身居高位,却将人生当做一场游戏,若是身边能出现一两个不循规蹈矩的,倒也还算添彩,故而他一再容忍虞常宁,皆是不愿亲手拔除自己的乐子,这点虞常宁从一开始就知道。
虞常宁后退一步,另起话题:“说来黑市所做生意为官家所不容,却也能在夹缝中傲然生长,靖莲,你当真甘心居于地下?”
“甘心如何,不甘心又如何?”靖莲摸了摸下巴,笑着说:“天下那么多人垂涎九五之位,我是个生意人,自会权衡利弊。”
尽管靖莲没有明说他的野心和企图,但虞常宁仍觉得不安,她当初铁了心要推赵凌云上位,便是希望赵凌云能守住她虞家费尽心力护卫的北梁河山,而如今她既然决定去西齐寻君熠寒问个清楚,便是希望替赵凌云铲除异己。
赵凌云虽有治世之能,但为人清高正派,阴私黑暗之事,他不愿脏了自己的手。
“黑市与慈云楼唇齿相依,莫要以为高堂之上的君王会允许你拥有那样一支势力。”靖莲好整以暇地看着虞常宁,明明年纪不大却成日一副精于谋算的样子,她虽然天资不错,但实在心软,若不克制断情绝爱,绝不可能成事。
“他不会。”虞常宁神色倔强。
靖莲无奈耸肩,“他会。”
虞常宁咬了咬牙,不愿再与靖莲争辩,她转身往回走,很是不情愿地朝靖莲摆了摆手。
待她走后,一黑衣人出现在靖莲身后,那人被宽大的黑衫兜头罩住,看不清样貌,只知身材魁梧,不似良善之辈。
“君主。”黑衣人俯身向靖莲行礼,嗓音稍有沙哑,“西齐长安传来消息,老骋湘王次子现已逃来建康。”
“那家伙同父异母的兄弟?我还以为他会下死手不留活口呢。”靖莲觉得好笑,“是谁在从中作梗?”
“西齐太子凌君。”
靖莲挑了挑眉,轻嗤道:“站队太子了?那老二还真是狗急跳墙……你别说,这长安的棋局可比建康有意思多了。”
“即来到了我的地盘,便不要让那蠢货成为虞常宁的威胁。”靖莲迈步朝青鬼坊走去,语气懒洋洋的,像是打盹的猛兽,不喜旁人对自己的盟友龇牙咧嘴。“告知长安据点,给我仔细盯着,关于骋湘王,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不要放过。”
黑衣人颔首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