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舟刚刚进来的时候,雪澈一眼便瞅见他了。当时那个一身血污、重伤狼狈的少年给她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所以纵然他梳洗打扮,换了装束,也还是能在人群里被迅速发现。也许是他的眸子太过闪耀了,再浓的夜色也掩藏不住。
他怎么会站在云破月的身边?想必那日他在地窖逃出去之后,还是被夏云深他们抓到了。可是,这般气派哪里有半点阶下囚的模样?雪澈纳闷,忍不住盯着沉舟多看了几眼。夏云深见了,问道:“四妹,莫不是看上月儿的徒弟了?”
“这是月姑娘的徒弟?”雪澈疑惑。
“是啊!月儿这祖传的医术总得有人传承不是?这俩丫头跟着我,终身大事都给耽误了!等着那没影儿的子嗣怕是无望了,所以就收个徒弟继承衣钵。”
夏云深冲沉舟使了个眼色,沉舟赶忙上前几步见礼,“沉舟见过四小姐。”
“你叫沉舟?”雪澈一脸复杂地看着沉舟,“你姓什么?”
雪澈突然这么一问,连一向沉稳的云破月都吓了一跳。她知道“沉舟”这个名字只是个化名,是他与沉幽为了隐姓埋名做赏金任务而取的。他们的本名是不能让人知道的,又或者多年不用早已废弃了。
她怕沉舟一时间应付不来,正要打圆场,只见沉舟镇定答道:“回四小姐,沉舟姓云。”
“这么巧?”
“是。大概这就是缘分吧!师父救过我的命,我们又是同姓,感念师父的恩情,我就恳求她收我为徒了。也承蒙师父收留,让沉舟有一席容身之所。”
“云深啊!”一旁坐着的玲姨娘打断了雪澈的话,她瞧自己的女儿眼神里充满了倾慕之色,生怕她一冲动真的招赘了这个无权无势的野小子进门,于是道:“风浅的身子可是比前两年好太多了,如今他也长大成人了,这府里的事务也该让他学着处理了。”
“风浅的身体刚有些起色,不宜过度操劳。不过您放心,我会慢慢教会他的。”
这边的晚宴还在继续,云破月抽了个空带着沉舟就悄然离开了。沉舟跟在云破月身后走了半天,才走到侯府东南角的一个小院里。这高门大宅就是不一样啊!自家的小院,从这头到那头不过十步,练剑都练不开。
云破月停下脚步,拿出那个传信烟火来,说道:“给你姐姐报个平安吧!”
沉舟欣然点头,点燃了那烟火。烟花直穿入云,随即绽开。沉舟露出一抹微笑来,说道:“要是能给姐姐传信,我一定会告诉她,我遇到一个特别好的师父,让她放心。”
云破月脸一红,正要说话,忽然就听见烟花绽放的声音。抬头看去,夜空中绽放起烟花来了。“这……难道是为了给少爷庆生?”
云破月仰头看着,忽然感觉脚下一轻,整个人腾空而起。原来沉舟携着她跃上了屋顶。“这里看,更好看。”沉舟说着,率先坐下。
云破月跟着坐下,与沉舟并肩,有些不好意思。她局促地低着头,仿佛生怕哪一块砖瓦不牢固,会把她整个人掀翻下去。
“师父,带你上来是看烟花的,不是看脚尖的。”
云破月听他这样说,更加不好意思了。这些年来一直在帮小姐做事,接触的最多的男性就是风浅少爷。在她眼里,风浅少爷就是一个病孩子,完全不能和男人画等号。同样是十八岁的沉舟,却给她一种异样的感觉。这是错觉吗?还是自己寂寞太久了?
沉舟看出云破月的慌乱,于是岔开话题问道:“师父,你跟花姑娘谁大一些?”
“很明显啊!当然是我。我和小姐同岁,二十一了,影儿十九。你没听她叫我月姐姐么?”
“不明显啊!”沉舟微笑,道:“再说,年长几岁,挺好的。又温柔,又体贴。”
“嗯?”云破月扭头,正撞上沉舟清澈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