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昭宁亲自前往北苑,召见唐绍谦。
“参见皇后娘娘!”唐绍谦忙行礼。
独孤昭宁神情严肃,抬手示意:“唐将军免礼!”
“谢娘娘!”唐绍谦起身说话。
独孤昭宁开门见山道出来意:“唐将军,听闻神武门禁卫军统领容景原本是你的副将?”
唐绍谦点点头道:“回娘娘的话,是!”
“你和她的关系很好?”独孤昭宁问。
“是啊!容贤弟他人很好。”唐绍谦疑问道,“娘娘为他的事来找绍谦,是容贤弟出了什么事吗?”
独孤昭宁忽然笑了,挑明道:“与其说是贤弟,不如说是贤妹更合适。”
唐绍谦顿时语塞:“她……她是……”
独孤昭宁直言:“她是个女孩子。”
“那不是犯了欺君之罪吗?”唐绍谦惊诧,也为容景担忧不已。
独孤昭宁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向唐绍谦说明:“她奉本宫之命女扮男装进入禁卫军,如今不知道是什么人想害她,在皇上面前告御状,非置她于死地不可,明日皇上就要传召她入宫验身了,本宫想来想去,唯一的办法,就只能有人替她做这件事。”
“娘娘是要绍谦去吗?”唐绍谦的神情有些迟疑。
独孤昭宁眼神坚定,语气迫切道:“此事非将军不可!”
唐绍谦有所顾虑:“可是宫里很多人都认识容景,倘若臣去的话,恐怕没人相信。”
“如今朝堂之上,宇文耀一党已经逐渐散去,你们两个又经常在一起,出现在宫里不引人注意的地方巡查,不熟悉你们的人应该不会察觉,再加上本宫有这个。”独孤昭宁拿出一个药瓶递到唐绍谦面前,继续道,“这药涂抹在脸上,脸会出现红肿,没有特定的解药旁人是看不出来的,到时候本宫和皇上一口咬定,容景将军外出狩猎受了伤,你说别人还敢说什么?”
唐绍谦义不容辞:“臣遵旨!”
独孤昭宁也有所顾虑:“不过这件事有一定的风险,万一到时候出现了什么状况,本宫和皇上也不敢保证能确保你的安全,所以在你答应之前最好先想清楚。”
“臣想清楚了。”唐绍谦毫不犹豫道。
“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吗?”独孤昭宁想尽一切可能为他做些什么。
唐绍谦忽然轻松的笑了,他在这世上无牵无挂,最放不下的也只有黎初影。他恳求道:“希望娘娘善待初影,倘若她犯了什么错,希望能够从轻发落。”
独孤昭宁明白他的意思,宽慰道:“初影是个有福气的姑娘,能得将军如此照顾,你放心吧!”
“谢娘娘!”唐绍谦领旨谢恩。
当晚,唐绍谦赶去容景府上,亲自护送她离开,容景略感抱歉:“让唐将军替我担待这件事,我真的很过意不去。”
唐绍谦拍了拍她的肩,宽慰道:“放心吧,既然皇后娘娘出面,必然会保你周全。你听娘娘安排出去暂避一段时间,等这件事情风波过去,我就去看你,你照顾好自己,不用担心我。”
“保重!”容景向他道别,然后与他就此别过。
刚出城外,她感觉地上的影子忽明忽暗,似乎被人跟踪了,猛地一回头,一群黑衣人从天而降撒下一面网,将她困住,然后打晕带走了。
第二天一早,唐绍谦便按照独孤昭宁的吩咐,将她给的药膏涂在脸上,双颊红肿,走在大街上,故作声势,引得城中大街小巷的百姓都在议论此事。
名朗正在二楼茶馆悠闲地喝着茶,忽闻此事,又听见大街上喧闹不已,他探身一看,一眼就认出了唐绍谦,猜测道:那不是唐绍谦吗?他怎么穿着容景的衣服?他的脸又是怎么回事?难道容景的身份暴露了?他想李代桃僵?遭了!这可是欺君之罪!
思及此,他匆忙离去。
朝堂上,唐绍谦现身于群臣瞩目之下,神情自若,行礼道:“参见皇上!”
皇上仔细打量着唐绍谦,只见他双颊红肿,难以辨认,问道:“堂下所跪何人?”
“臣乃禁卫军统领容景!”
皇上好奇道:“你的脸是怎么了?”
唐绍谦顿了顿,回道:“回皇上的话,臣外出狩猎时不小心摔伤了。”
皇上只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质疑道:“现在有人举报你非男儿之身,是个女子,你承不承认?”
唐绍谦仍镇定自若:“容某乃堂堂七尺男儿,皇上若不信,可以当场验证。”
“且慢!”这时,一位大臣上前一步,言之凿凿道,“皇上,此人身量高大,根本不是容景!”
皇上厉声问:“是这样吗?”
“当然不是!”独孤昭宁站在朝堂外,正向皇上走过来。
“昭宁?”皇上诧异道,“你怎么会来朝堂上?”
独孤昭宁行礼致歉:“臣妾方才在后宫与各位大臣的夫人饮宴,忽然听闻容将军是女子,觉得好奇,所以过来看看。可是刚才又听李大人说,此人不是容将军,一时心急就跑出来了。”
“那皇后怎么看呢?”皇上饶有兴趣地问。
独孤昭宁回看着唐绍谦,故作打量一番,道:“这明明就是容将军啊?莫非有人居心叵测,别有所图。”
方才提出质疑的李大人仍言之凿凿:“臣不知道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是臣敢指认,必然有证据。”
独孤昭宁问:“什么证据?”
李大人坚定道:“禁卫军所有将士就是证据,娘娘可以传召他们入内认一认此人到底是不是容将军。”
此话一出,倒真把独孤昭宁难住了,倘若真的传召禁卫军将士入内,必然能将唐绍谦拆穿。正在独孤昭宁急着想应对之策的时候,容景跑了进来:“娘娘只是跟各位开个玩笑,大家何必在意呢?他不是容景,我才是!”说完,还不忘行礼:“参见皇上!”
皇上一见,大笑道:“这才是容将军嘛!”
容景低头请罪:“皇后娘娘和唐将军只是想和皇上开个玩笑,不料事情闹大了,臣怕有辱圣听,特来比澄清一切!”
“你……”独孤昭宁看着心急不已,本想救她,却偏偏要跑来送死。
容景言语道:“娘娘,您一切都是为了皇上,皇上不会怪您的。”
“好了,现在一切都已经真相大白了,大家还有什么异议吗?”皇上欲听群臣意见。
众大臣道:“臣没有异议!”
皇上质问道:“容景!大家都说你是女儿身,你承认吗?”
容景高声答:“不承认!”
“来人!”皇上示意一旁的元寿,“带去验身!”
一炷香的时辰过后,容景重新回到大殿上,元寿禀报道:“回禀皇上,容将军确实是男儿之身!”
皇上的神情也似松了一口气般,玩笑道:“朕就说嘛,这朝堂之上怎么可能有人女扮男装呢?既然是个误会,而且已经澄清了,退朝吧!”
“臣等告退!”众大臣纷纷退了下去。
回到昭阳宫,独孤昭宁才在为刚才朝堂上的那一幕感到后怕:“刚才真是好险,你怎么会跑来的?”
容景笑了笑,答:“朝中大部分人都见过容景,想李代桃僵,瞒天过海,风险太大,所以我就来了。”
“本宫以为将他们的夫人握在手里,他们会有所顾忌,没想到还是不怕死。”独孤昭宁饶有兴趣道,“不过本宫很好奇,你是用什么方法通过验身的?”
唐绍谦猜测:“莫非你收买了那个太监?”
容景嗤笑了一声,道:“那个太监可是御前的人,就算我敢收买,他也不敢收啊!”
“那是怎么一回事呢?”独孤昭宁愈发好奇了。
容景便满足他们的好奇心,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名朗的面容。
“名朗?”独孤昭宁又惊又喜。
“名朗无奈之举,还望娘娘不要见笑。”
独孤昭宁属实没有想到,万幸道:“还好你来得及时,不然本宫和唐将军今天都下不了台。”
“娘娘,以后有个这个面具,谁都可以当容景,娘娘就不必担心了。”名朗问道,“那娘娘,真正的容景在哪啊?”
独孤昭宁早就安排好了:“本宫让她先去大佛寺暂避了,吩咐那里的住持照顾她,你们有时间可以过去看她,但是一定要嘱咐她暂时不要露面。”
“是!”名朗和唐绍谦纷纷行礼退下了。
出了宫门,名朗快步向大佛寺跑去,虽然知道她在皇后娘娘安排的保护之下,可还是一刻也不敢耽误的去确认她现在是否安全。
到了大佛寺门口,一个尼姑在门口清扫石阶,名朗上前询问:“打扰一下。”
“施主!”尼姑转身行礼道。
名朗急道:“我找容景。”
尼姑摇摇头道:“我们这里没有这个人。”说完便要走进去关门,名朗忙说:“是皇后娘娘安排的。”
尼姑想了想道:“昨天是有一个宫女说是皇后娘娘吩咐她过来通知住持一声,说有个人要住进来,可是住持等了很久,都没有见到人,还以为是娘娘临时改了主意又不来了。”
话致此,名朗突然愣住了,他的脑海里闪过容景最后一次来找他对他说的那些话,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容景遭遇了不测。
黎初影按照独孤昭宁的吩咐出了宫来到庭芳阁门口,只见大门紧闭,她不知道要怎样才能进去。忽然生出一个想法,她在庭芳阁门前跳舞,引得过路百姓纷纷停下脚步围观。
一舞毕,街上掌声雷动,庭芳阁的大门从里面打开,走出来一个仪态雍容的中年女子,是阁主近身服侍的林师傅。她对着黎初影冷声问道:“你是什么人?怎么在我们庭芳阁门前跳舞?”
黎初影解释道:“我是从外地来的,听闻庭芳阁名满天下,我是特意来这里想学跳舞的。”
林师傅仔细打量她一番,满意的点了点头:“我刚才也看到了,舞跳的是不错,不过我们庭芳阁每天只招一次舞姬,今年已经过了时间了,你等明年吧!”说完,她转身走了进去。
“哎!师傅!”黎初影拉住她的衣角,拼命恳求,“我一个女孩子那么大老远的跑过来,在这里又人生地不熟的,你让我再等一年?能不能通融通融啊?”
林师傅有些为难,虽然很满意她,可是这有这的规矩:“这是阁主定下的规矩,我没有权利破例,你回去吧!”
“师傅,我求求你了,我现在无家可归,流浪街头,你能不能好心收留我啊?”黎初影连连恳求,几乎要给她跪下了,“就算我当不了舞姬,那您看这里需不需要下人?我很能吃苦的,只要让我留下,做什么都可以!求求你了!”
林师傅有些心软了:“你真的没地方去?”
“真的!”黎初影用力的点点头,故意卖惨,“我要是流落街头的话,等不到明天就饿死了怎么办?你看我一个女孩子,真的很可怜!”
林师傅叹息了一声,最终松口:“算了,看你这么可怜的份上,你就先在厨房做事吧!”
“谢谢师傅!”黎初影欣喜地跟着她进去了。
林师傅带她到房间里,嘱咐道:“这里就是你的房间了,你先住下吧!”
黎初影连声道谢:“麻烦您了,谢谢!”
“我话先说清楚,你既然进了庭芳阁,就要明白这里的规矩。”林师傅先把话直接挑明,“你只是一个厨房里打杂的,还没有资格做舞姬,第一,你不许乱闯姑娘们的房间,第二,不允许偷看偷学她们跳舞,明白了吗?倘若你犯了其中一点,就立马从这里离开!”
“我知道,我肯定不会犯错的!”黎初影乖乖点头,“林师傅,天色不早了,您早些休息吧!”
林师傅转身走了,黎初影关上了房门,总算松了一口气。心想:终于进来了,这庭芳阁究竟有什么秘密?这第一步我要从哪开始查呢?
忽闻窗外似乎有弦乐之声,一时好奇,便打开门寻了过去。穿过长廊,声音似乎是从后花园的凉亭中传来的,黎初影悄悄上前,看见有个衣着华丽的姑娘在亭中跳舞,舞姿曼妙,容色倾城,她就是庭芳阁最出色的舞姬玉如意。黎初影看着看着就入了神,不慎踩到了脚下的一根树枝,惊动了跳舞的姑娘。
“谁?”玉如意停下闻声望去。
黎初影站在树丛后面,慢慢向她走过来,小声道:“是我,我新来的……”
“过来!”黎初影话还没说完,玉如意用命令的口吻说道,“陪我跳一段!”
“啊?”黎初影愣神,支吾道,“我跳的不好……”
“让你过来你就过来!”玉如意一把将她拉过来,命令道,“跟我跳舞!”
黎初影跟着她即兴跳了一段,玉如意扬起嘴角,欣赏道:“跳的还不错嘛!有点天赋!以后你就跟着我了!”
“这不合适吧?”黎初影记着林师傅的话,顾虑道,“我只是一个厨房打杂的!没有资格跳舞。”
“你放心吧!”玉如意拍了拍她的肩,宽慰道,“我让你跟着我,没有人会说什么的。”
次日晌午,宫女们依照规矩在昭阳宫大殿内摆上点心,有个年纪较小的宫女不懂宫规,悄悄偷吃了其中一盘点心,顿时毒发身亡。
正赶上独孤昭宁从外面回来,见状,惊恐道:“她怎么了?”
贴身宫女采茵上前查看一番,小心回话道:“回娘娘,她偷吃了桌案上的点心,中毒死了。”
独孤昭宁怒将桌案上的点心打翻在地,愤怒道:“到底是谁想害本宫?”
“娘娘,奴婢去通知女史大人过来查查!”采茵说完便要前去。独孤昭宁叫住了她:“先别打草惊蛇,他们没有害到本宫,一定还会想其他的办法。”独孤昭宁镇定下来,想到了应对之策,“这样吧,你先去通知太医,传扬出去,说本宫身中剧毒,昏迷不醒,这样害本宫之人就会放松警惕。再去通知唐将军,去宫外采购食物,切记!此事不要走漏了风声!否则,一律处死!”
“是!”采茵听吩咐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