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大街上,那名舞姬方才没能杀得了林师傅,对名朗没好气道:“你刚才为什么要帮我?”
名朗淡然道:“像你这样一个弱女子居然能持刀杀人,一定是受了极大的委屈,我这个人呢?没别的毛病,就是爱管闲事。”
舞姬愤恨道:“林师傅害死我姐姐,我一定要为她报仇!”
“可你根本没有能力为她报仇啊!”名朗不假思索的告诉她。
“你肯帮我吗?”舞姬的目光投向名朗,求助道,“如果你肯帮我,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你想让我帮你,至少也要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吧?”名朗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春桃。”舞姬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他,“我和姐姐自幼父母双亡,跟着种花的舅舅长大,舅舅常年给庭芳阁送花。一个月前,姐姐跟着舅舅混进了庭芳阁,之后就一病不起,我问她什么她都不说,我猜,一定是她发现了庭芳阁什么秘密,被庭芳阁的人盯上了。”
名朗不解地问:“你是怎么确定你姐姐是被庭芳阁的人盯上的呢?”
春桃答道:“我姐姐生病期间,林师傅就经常悄悄来我们家,我觉得她没安好心。”
“所以你认为是林师傅害死了你姐姐,以此保全庭芳阁的秘密?”名朗做此推测。
“没错。”春桃点头道。
名朗又问:“你姐姐什么时候死的?”
“三天前。”
“那你姐姐安葬了吗?”
“已经安葬了。”
名朗接着问:“你亲自安葬的?”
“不是。”春桃摇头道,“是姐姐在庭芳阁的姐妹媚儿,姐姐生病期间,媚儿也经常来看姐姐,她过世那天,媚儿正好从庭芳阁出来看望,她见我年纪小,没有经历过这种事,又怕我看了难过,所以是她花钱请人将姐姐安葬的。”
名朗想了想,决定道:“我们去祭拜一下你姐姐。”
“嗯!”春桃点了点头,带他去了姐姐的坟前。
远远地,名朗看到她姐姐的坟前有个姑娘在祭拜,便问:“那个人是谁啊?”
春桃细看之下,说道:“她就是庭芳阁的舞姬媚儿。”
待他们走近些,媚儿也看到了她,便叫了一声:“春桃!”
“谢谢你来看我姐姐。”春桃说着,在姐姐的坟前跪下。
媚儿面容苍白,满脸的泪痕,细声道:“我们是最好的姐妹,我一直陪她到最后。”
“我姐姐到底得了什么病?”春桃想问个明白,“是不是她知道了庭芳阁什么秘密?所以林师傅借她的病杀她灭口?”
“你怎么会这么想呢?”媚儿面露惊诧之色,告诉她,“你姐姐得的是瘟疫,跟林师傅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什么?”春桃顿时震惊,“真的是这样吗?”
媚儿点头,告诉她实情:“你姐姐生病的那段时间,我因为练舞抽不开时间,才托林师傅去你家看望,林师傅一口就答应了。”
“是你让林师傅去看我姐姐的?我还以为……”春桃这才知道,为刚才的行为感到后悔,“天哪,还好我今天没有杀了她,不然我就成杀人凶手了!”
名朗在一旁一言不发,心里怀疑起一个人,嘱咐她道:“春桃姑娘,我还有件事想去查一下,明天午时我们还在这里见面。”
傍晚,名朗去跟踪林师傅,看见她背着一个包袱往当铺的方向走去,名朗悄悄跟上。这时,一个小偷经过撞上了林师傅,从包袱里撒出一地的金银首饰,林师傅慌忙捡起。
“这么多金银首饰?”名朗捡起掉在自己面前的一个珠花,递给她道。
“怎么是你呀?”林师傅拿过他手里的珠花,没好气道。
名朗猜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些东西应该是玉如意的吧?”
“没错!”林师傅理所当然道,“这些是如意的首饰,我只是觉得烧了怪可惜的,想拿去当铺换些银两贴补一下开销,不需要经过阁下的同意吧?”
名朗轻笑了两声:“我只是有些好奇。”
林师傅奉劝他:“好奇心是致命的毒药,阁下还是收起你的好奇吧!”说完,便转身走了。
在她离开的地上,掉落了一张纸,名朗俯身捡起,是一张租房契约。
名朗按照上面租房的信息找到了那间屋子的房主,称自己是来查案的,房主便带他去了那间屋子,整个房间破败不堪,像是没有人住的样子。
“这里租出去多久了?”名朗问道。
房主想了想说:“有一个多月了。”
“一个多月了还是这个样子?”名朗环顾周围环境,不免怀疑,“这能住人吗?”
“我也很好奇啊!”房主摇了摇头,也想不明白这件事,“这房子租了之后就没有人住,我偶尔回来拿东西,看到这里的租户只有午夜时分才过来,而且只是跳了会舞就走了。”
“跳舞?”名朗觉得更奇怪了,又问,“他们一共几个人?你都认识吗?”
房东想了想,回答道:“两个女子我不认识,一个长得很英气,一个美艳动人,还有一个男的是京城有名的乐师陆风。”
名朗点了点头,客气道:“多谢相告,在下先告辞了。”
名朗想去证实他的猜想,便再次来到春桃姐姐的墓前,挖开了坟,发现棺材里根本没有人。第二日,他按照约定和春桃见面,再次向她确认:“你确定你姐姐已经安葬了吗?”
春桃回答道:“是媚儿找人安葬的,我没有亲眼看见。”
名朗面色平静道:“棺材里根本没有人。”
“那我姐姐呢?”春桃诧异。
名朗道:“我突然想到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跟我来。”名朗带她偷偷从庭芳阁的后院找到了玉如意的房间,他打开了玉如意的棺材,里面躺着一个面容苍白的女子,名朗叫道:“你过来看看。”
春桃缩在墙边,捂住眼睛:“不要!我害怕!”
“倘若这是你姐姐呢?”名朗伸手,慢慢拉着她走过来,春桃睁开眼睛,惊道:“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名朗证实了心里的想法,既然棺材里的这个是春桃的姐姐,那么玉如意又在哪里?
独孤昭宁搬到了北苑,可还是每日为皇上批阅奏折,她吩咐宣政殿的贴身侍女将皇上尚未批阅的奏折拿到北苑,等她批阅完后再送回去。皇上知道此事后,特意过来看她,话语让人捉摸不透:“你的心真是一刻也静不下来啊!”
“参见皇上!”独孤昭宁起身迎接。
皇上走进北苑,环顾了一下四周的环境道:“朕还以为让你搬来这里会有所改变,没想到你不但没有改变,还把这里给改变了。”
独孤昭宁笑道:“改变了什么?”
“变得杀气腾腾。”皇上扬起嘴角,神情自若,话里似乎有所暗指。
独孤昭宁面色从容,温婉:“昭宁只是一介女流,毕生的心愿就是希望皇上和臣妾的孩子都好,杀戮本就不是我喜欢的,除非是为了保护自己。”
“你这是玩火自焚。”
皇上的话,独孤昭宁并未深想,只道:“臣妾只是想帮皇上分担身上的担子。”
皇上冷声道:“朕身上没有担子。”
独孤昭宁皱眉,不解道:“皇上是不相信臣妾的心,还是不相信臣妾的能力啊?”
“朕说不过你。”皇上拂袖走到桌案前坐下,面容依旧严肃。
独孤昭宁叹息了一声:“臣妾又何尝能说服皇上呢?”
“这人啊,好像不知不觉间就变了。”皇上憧憬着,感叹道,“朕还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在梨花树下跳舞,笑的像朵花似的,什么心事也没有。”
“岁月匆匆,心事也会越来越多。”独孤昭宁顿了顿,望着皇上,继续道,“但是,请皇上相信,无论什么时候,臣妾的心里都只有皇上。”
“朕相信。”皇上握住了她的手,深情的望着她,“朕一直都把你捧在手里。”
“不!”独孤昭宁含笑道,“臣妾要皇上把我放在心里。”
皇上点头允诺:“你永远都在朕的心里。”
深夜,一个神秘的黑影从揽月阁门前一闪而过,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去了内阁。
“谁?”沈月茹惊道。
“是我。”神秘人小声示意她压低声音。
“你怎么来了?”沈月茹警惕道,“不怕人看到吗?”
神秘人语气急促道:“别说那么多了,皇上那边一直没有动静,我看他还是舍不得杀独孤昭宁。”
沈月茹想了想,急道:“要不要再催催他?”
“再等等吧。”神秘人道,“如今我们羽翼未丰,倘若把他逼急了,我们连自己都保不住。”
“可独孤昭宁再这样查下去,我们……”沈月茹犹豫间,神秘人突然想到:“我们还有一个办法。”
当晚,皇上在睡梦中忽然陷入了昏迷,独孤昭宁守在一旁见不对劲,叫了几声也没有回应,立刻传太医:“皇上到底是怎么了?”
太医诊断了许久,眉头紧皱,叹息道:“皇上此次病的蹊跷啊!看似脉象平稳,一点也没有生病的迹象,却昏迷不醒,老臣学艺不精,暂时不知其缘由啊!”
“怎么会这样呢?”独孤昭宁心急如焚。
这时,沈月茹闻声走进来:“皇上到底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太医摇了摇头道:“臣不敢说。”
独孤昭宁吩咐道:“恕你无罪,但说无妨。”
太医叹息了一声,冒死尽言:“倘若严重一点,皇上有可能几年都醒不过来。”
“这……”沈月茹惊慌道,“这可如何是好?”
独孤昭宁安抚着:“妹妹稍安勿躁,也许皇上很快就会醒来了。”
独孤昭宁一直守在皇上身边,不眠不休的照顾,吩咐了元寿任何人不经允许禁止看望。三日之后,元寿传话:“娘娘,淑妃娘娘求见!”
还未等独孤昭宁发话,沈月茹就已经闯了进来:“参见皇后娘娘!”
独孤昭宁抬眼道:“妹妹免礼!”
“皇上已经昏迷三日了,这什么时候醒还不知道。”沈月茹似乎话里有话。
独孤昭宁故作不明:“那又怎么样?”
沈月茹开门见山:“国不能一日无君,朝堂上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大臣们都上表,要求立太子。”
“这也是应该的。”独孤昭宁面色从容,想必沈月茹心里早已有了打算,故问,“只是眼下不知道该立谁为好呢?”
“自然是该立长。”沈月茹理所当然道,“如今皇子中,贤王年纪最大,不立他立谁?”
“大臣们都是这个意思?”独孤昭宁冷笑了一声。
沈月茹言之凿凿道:“没错!”
“可皇上不是这个意思。”独孤昭宁缓缓走到沈月茹面前,气定神闲道,“皇上曾和本宫说过,为避免嗣位之争,早就立了遗嘱,就放在洛阳行宫里,如今皇上昏迷着,妹妹就要立贤王,未免太操之过急了吧?”
“皇上什么时候立遗嘱了?”沈月茹顿时有些慌了,情绪激动道,“现在皇上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自然说什么都由你了。”
“皇上的遗嘱为证,是真是假,大臣们一看便知。”独孤昭宁仍然从容道,“妹妹没有听说过皇上立遗嘱的事,本宫也没有听说过大臣们会上奏折给淑妃娘娘要求立贤王为太子的事。”
沈月茹沉默片刻,只好暂时妥协:“好,臣妾立刻派人去行宫取回皇上的遗嘱。”
“不用了。”独孤昭宁打断她,“本宫要亲自盯着,以免有人动了手脚。”
“好,那妹妹就回宫坐等姐姐的好消息了。”沈月茹冷哼一声,忍道,“臣妾告退!”
独孤昭宁吩咐元寿:“通知唐绍谦,本宫今晚要去洛阳行宫。”
“是!”元寿领旨退下。
深夜,唐绍谦护送独孤昭宁前往洛阳行宫的路上,马车突然受了惊吓,唐绍谦警惕道:“保护娘娘!”
顷刻间,一群黑衣人从天而降,唐绍谦与他们交手,在打斗的过程中,越走越远。这时,一个黑衣人趁机靠近马车,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只见独孤昭宁身着一袭宫女服,骑着马而来,将唐绍谦拉出重围,二人策马脱困。
揽月阁内,沈月茹见派去打听消息的宫女回来了,问道:“独孤昭宁解决了吗?”
宫女小心翼翼回话:“回娘娘,她跑了……”
沈月茹转过身,大发雷霆:“废物!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滚!”
宫女连忙起身退了下去,伴随着一阵笑声,那晚的神秘人大摇大摆堂堂正正的走了进来。沈月茹不悦道:“你是来笑话本宫的?”
“娘娘何出此言?”神秘人扬起嘴角道,“你我都是一条船上的人,笑话娘娘不就是笑话我自己吗?”
“那你有什么好主意?”沈月茹撇了他一眼,没好气道。
神秘人分析道:“娘娘,杀了独孤昭宁还不够,她手上有遗嘱,倘若被别人捡到,万一恒王做了皇帝,那我们岂不是很麻烦?”
“那你的意思呢?”沈月茹问。
“篡改遗嘱。”神秘人已经想好了对策,“这样,即便独孤昭宁死了,也没有人会知道真正的遗嘱究竟是什么。”
沈月茹点头默认,吩咐道:“那你还不快去办!”
通往洛阳行宫的路上,有一间偏远的驿站,已经荒废了许久,破败不堪,暂时藏身相对安全。
夜已经深了,可唐绍谦仍然没有睡意,他坐在驿站门口为娘娘守夜。忽然想到了什么,他从怀中拿出一个绒花,想到初识黎初影时的场景,以及她刚进宫谎称自己丢失了绒花和他的种种过往,都在唐绍谦的脑海里一幕幕闪过。此时此刻,她在宫外的任务不知进展的如何了?是否也像他一样正处于危险之中呢?想到这里,他实在难眠。
“送给心上人的?”独孤昭宁突然打开房门走出来,看见他对着绒花发呆,与他闲话。
唐绍谦愣神,遮掩道:“没有,是我自己买的,买了很久,一直没有勇气送出去。”
独孤昭宁在他旁边坐下,突发感慨:“人的一生中,有些机会,一旦错过,就再也没有了。如果下次再遇到这样的事,不管怎么样,先送了再说,免得留下遗憾。”
“绍谦明白了。”唐绍谦点头,问道,“娘娘还不休息吗?”
“睡不着。”独孤昭宁满脸愁容,心绪不宁。
“是怕不安全吗?”唐绍谦宽慰道,“娘娘不用担心,这个地方很隐蔽,而且臣已经在附近设下了陷阱,倘若有人闯入,也会自食恶果。”
“本宫不是怕。”独孤昭宁思虑道,“本宫是在想,这幕后主使究竟是谁?是庭芳阁,还是沈月茹?”
一阵风划过树梢的声音,引起了唐绍谦的警惕,顷刻间,一群黑衣人从天而降,划破了这寂静的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