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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惊梦

美人宫阙 烟染蔷薇 5641 2024-11-13 10:57

  独孤昭宁醒来,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昭阳宫,刚才完全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娘娘!”唐绍谦和黎初影一直守在身边。

  “本宫是怎么回来的?”独孤昭宁扶额,感到一阵眩晕。

  黎初影安抚道:“娘娘放心,已经没事了。”

  “你们怎么知道本宫出事了?”独孤昭宁望向他们。

  黎初影解释道:“容景被人掳走,我和绍谦去容景的住处查看,发现了宫靴的脚印。猜测带走她的人,是经常出入宫的人,于是让绍谦去查了一下出入宫的记录,将这些人一网打尽。经过一系列的逼问,查出宜嫔就是北凉潜伏在宫中的细作。”

  “遭了!”独孤昭宁突然惊道,“皇上有危险!”

  宣政殿内,因容景在宜嫔手里,名朗受制于人,为了确保容景的安全,他只能照宜嫔所说的刺杀皇上。他拔出匕首,慢慢靠近龙塌,猛地掀开床帘,床上根本没人。

  “中计了!”宜嫔惊道。

  与此同时,皇上出现在昭阳宫门口,独孤昭宁见到他,立刻迎上去,关切极了:“皇上!皇上你没事吧?”

  “你看朕像是有事的人吗?”皇上温柔地笑着。

  独孤昭宁的情绪仍未缓过来,急道:“皇上不是病了吗?不是被人挟持了吗?”

  “朕是装病。”皇上宽慰她道,“朕想用最快的速度将乱党一网打尽,已经在宣政殿何处都埋了炸药,很快这一切就都会结束了。”

  “炸药?”黎初影惊道,“那朗哥哥他……”

  皇上无奈,事到如今,只能忍痛做出牺牲:“做任何事都会有牺牲,如果不能让敌人觉得稳操胜券的话,又怎么会疏于防范呢?”

  “不!”黎初影拼了命地跑出昭阳宫。

  “初影!”唐绍谦也连忙跟了上去。

  独孤昭宁皱眉道:“皇上,你怎么不叫人把他们拦住呢?”

  皇上的神情仍然镇定自若:“炸药马上就会爆炸,他们就算赶过去,也来不及了。”

  宣政殿内,炸药已有部分被引爆,名朗和宜嫔在殿内打了起来,殿内大火正在蔓延,容景跌坐在地上,被烟熏得睁不开眼睛,满心牵挂着名朗。

  “容景!”名朗一把拉住她,试图将她从窗口推出去,“记住,你在我心里永远是最美的!”

  “名朗!名朗!”容景被他推出了宣政殿外,她不甘心,试图再次跑进火海与他共存亡。

  宜嫔受了伤,败下阵来,对着殿外大叫着:“皇上!名朗在我手里!快放我出去!”

  “你还看不明白吗?皇上怎么可能为了我而放过你?”名朗发出一阵嘲笑,既是嘲笑她的蠢,也是在嘲笑自己终究为人所牺牲。

  一瞬间,整座宣政殿塌了,所有人被困在了废墟之中。

  夜晚,皇上来昭阳宫看望独孤昭宁,见她神色平和从容,好奇地问道:“昭宁,你没有话要问朕吗?”

  “皇上打算怎么处置宜嫔?”独孤昭宁问道,“皇上下了那么点炸药,让所有人都受伤,却没有死,一定有深意吧?”

  皇上心里有数道:“留下活口,是因为还有用处。”

  独孤昭宁反问:“就像皇上留下临川公主一样?”

  “你也相信他们的鬼话?”皇上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她如何得知这件事。

  “难道那都是假的吗?”独孤昭宁心存疑虑道。

  “最高明的谎话,是半真半假,有了真的成分,才更容易迷惑人。”皇上承认道,“的确,朕和北凉王有交易,也带走了他们的临川公主。不过,朕给你看一样东西。”皇上拿出他登基前的一本奏折递给她。

  独孤昭宁打开一看,震惊不已:“北凉居然要大周一半的国土?”

  “朕如果不答应他们,他们就会联合宇文耀将朕拉下这个皇位!”皇上愤恨道,“这些人贪得无厌,朕当然不能如他们所愿。”

  “那皇上是怎么做到的?”独孤昭宁很是好奇。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皇上告诉她道,“他们原本想用假的临川公主给朕当人质,没想到,朕反其道而行,带走了真正的临川公主。只是,回城的路上,临川公主趁机逃了,朕追到悬崖边,眼看着她跳了下去,朕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独孤昭宁惊叹了一声:“那这么说临川公主已经死了?”

  “不知道。”皇上摇了摇头道,“朕派人去悬崖下找了,可是没有找到。”

  “难得的是,皇上竟然能把这个秘密保留了这么久,北凉派了那么多人,竟一点消息也打探不到。”独孤昭宁惊诧不已。

  皇上望着她笑了:“你才在宫里待了多少年,朕待了一辈子了。论手段,这天下没人能比得过朕,只是朕太累了,有很多时候希望有人能帮朕。”

  独孤昭宁道:“臣妾就是那个帮皇上的人。”

  皇上握住她的手,温柔道:“现在你相信,朕对你是真心的了吧?”

  “臣妾相信了。”独孤昭宁明白了他的心,“原来皇上的爱,是同仇敌忾,相濡以沫。”

  皇上忽然感慨道:“昭宁,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我们若不是牺牲自己的一生把国家治理好,又怎么能让天下才行过上安居乐业的日子呢?跟国之大义比起来,那些小情小爱都太微不足道了,你明白吗?”

  独孤昭宁到了这一刻才真正的懂了:“臣妾一定会以皇上马首是瞻,守住大周的江山,让百姓安居乐业。”

  这时,宣政殿的太监来报:“皇上!不好了!”

  “什么事啊?”皇上问。

  太监回话:“宜嫔和甘露殿一干人等都自杀了!”

  皇上惊诧:“什么?”

  相比之下,独孤昭宁的神色倒是十分镇定:“皇上无需惊讶,这是意料中的事,他们在大周暴露了身份,回到北凉是没有活路的,倒不如尽忠尽责,还能保住家人的性命。”

  “朕本来想问出他们如何用兵,现在看来线索又断了。”皇上的脸色增加了几分愁容。

  独孤昭宁宽慰道:“旧的线索断了,还会有新的线索,只要有一丝希望,昭宁都会陪着皇上继续查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容景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直觉叫着:“名朗!”

  “你的伤还没好,快躺下!”黎初影一直陪在她身边细心照顾。

  “我要去找名朗!”容景连忙起身走下床。

  “他已经没事了。”黎初影安抚道,“你先好好休息,过两天我带你去看他。”

  容景不信她的话:“不,我明明看见他没有逃出来!我得去找他!”刚走到门口,正好撞见名朗带着面具向她走来。

  “既然他来了,你们就好好谈谈吧。”黎初影识趣地出去了。

  容景望着他脸上的面具,问道:“你为什么带着面具啊?让我看看。”说着,她想拿下他的面具,名朗躲开,别过脸道:“我的脸毁了,你看到会害怕的。”

  “怎么会这样呢?”容景不敢相信。

  “可能老天想让我们更般配些吧。”名朗望着她道,“你毁了容,我也毁了容,这样我们之间就不会五十步笑百步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容景被他弄得哭笑不得。

  名朗道:“你嫌弃我了?”

  “怎么可能?”容景望着他,“你明明知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最重要的。”

  “真的吗?”名朗握住了她的手。

  容景发誓:“天地为证,日月为鉴。”

  “既然你有这么坚定的决心,为什么就不相信我也有呢?”名朗反问她,“如果我和你一样,心存疑虑,转身就走,那你会怎么样呢?”

  容景这一刻才意识到是自己错了:“对不起,我错了。”

  “既然知道错了,就不能一错再错。”名朗教育她道,“否则,我真的会转身就走,让你永远也找不到我。”说完,名朗拿下脸上的面具,容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在她心里,仍然是那个英俊的少年郎。

  当他拿下面具的时候,藏在面具下的竟然还是从前那副相貌,没有一点损伤,容景惊道:“你骗我!你居然敢骗我!”

  名朗忍不住笑了:“说好了不能一错再错的。”

  “你骗我!”容景气愤道。

  名朗突然一把抱住她,在她耳边轻道:“其实我的心和你是一样的,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不是你的容貌。容貌是会变的,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会变,但我的心不会变,我的心里只有你。答应我,不走了。”

  容景连连点头,从前受过的苦,总算都过去了。

  夜晚,唐绍谦巡视宫廷,路过黎初影的房门口,走上前去敲了敲门:“初影!”

  黎初影打开门,惊道:“这么晚找我什么事啊?”

  唐绍谦想起一桩眼下要解决的问题,睡不着,来和她商量一番:“现在北凉和大周的问题,就在于那个临川公主。如果临川公主在宫里的话,为什么北凉派了那么多人都找不到呢?”

  “是啊!”黎初影也在想这个问题,“他们派了宜嫔,淑妃,惠妃那么多人,怎么会一点消息都打探不到呢?”

  “如果不在宫里,那会在哪里呢?”唐绍谦仔细思量着。

  黎初影摇摇头,一脸茫然:“不知道。”

  “我们一起查查好不好?”唐绍谦道,“这关系到大周和北凉的战争问题,如果把问题解决了,战争就没了。”

  黎初影毫无头绪:“可是人海茫茫,我们要从哪查起呢?”

  “从皇上回宫的路查起。”唐绍谦提议道。

  “不行。”黎初影摇摇头,觉得机会太渺茫,“不是我打击你,事隔那么多年了,那条路线肯定早就没有了。”

  唐绍谦坚持道:“就死马当活马医,碰碰运气吧。”

  第二天一早,他们就出宫往皇上当年从北凉回来的那条路上打听消息,走了好远,黎初影的脚都酸了,唉声叹气道:“都走了好几遍了,一点线索都没有。”

  唐绍谦也有些灰心了:“你说的没错,都过那么多年了,谁还记得一个小姑娘从这里经过?”

  “就算有人记得,说不定早就搬走了呢?”黎初影再往前走几步,看见河对岸有几位大婶在洗衣服,她们边洗衣服边小声哼着歌,黎初影听着竟也不自知地小声跟着哼了起来。

  “初影,你听得懂这歌?”唐绍谦听着感到诧异。

  “不知道,我去问问看。”黎初影再往前走几步,大声对着河对岸叫着,“大婶,你们唱的这是什么歌啊?”

  大婶向她喊话道:“这是北凉的歌,我丈夫的弟弟娶了一个北凉的女子,她教我唱的。”

  “北凉?”黎初影愣神,大脑忽然间像触电般冷得直皱眉。

  “你怎么了?”唐绍谦扶了她一把,担忧道。

  黎初影缓过神道:“没事,我们先走吧。”

  夜里,黎初影感觉到自己好像身临于梦境之中,缓缓地走进昭阳宫的大殿,殿内空无一人,灯光忽明忽暗。忽然间,独孤昭宁出现在她的面前,将一套衣服递给她道:“把它穿上,让本宫看看。”

  “是。”黎初影接过衣服去换上,一身很奇怪的打扮,全身上下的每一处都绣着她看不懂的图案,满身琉璃明珠的点缀,带着无与伦比的尊贵。她呆愣地站在独孤昭宁面前,独孤昭宁惊叹道:“真漂亮!”

  黎初影看了看自己,问道:“娘娘,这是什么装扮啊?”

  “北凉公主。”独孤昭宁嘴角上扬,脱口而出道。

  “什么?”黎初影惊诧不已。

  独孤昭宁一字一字的告诉她:“你就是北凉的临川公主。”

  黎初影惊吓到了,连连否认:“不!我不是!我不是!”一瞬间,她从梦中惊醒,满头大汗,发现自己趴在桌子边就睡着了。她的脑海里一直回荡着白天在河边哼唱着的那首曲调,又做了这样一个梦,黎初影想到了一种可能性,让她惊恐不安却又无可奈何。

  她深夜出宫,来到关押名彦的地方,名彦见到她并不意外:“你这么晚来,是不是又想探听什么消息?”

  黎初影开门见山问道:“你有没有见过北凉的临川公主?她长什么样子?”

  “临川公主我没见过。”名彦想了想道,“据说长得貌美如花,北凉的每一个人都喜欢她。”

  “还有呢?”黎初影追问。

  名彦诧异道:“你这么晚来问我这些事,难道你有公主的下落了?”

  “我在问你话呢,快回答我!”黎初影已经不耐烦了,威胁道,“你最好老老实实的告诉我,否则我就用刀在你身上划一道道口子,再浇上蜂蜜,让成千上万的蜜蜂来咬你!”

  名彦毫不畏惧:“来呀!你以为我怕吗?我们当细作的什么把戏没见过?”说完,他忽然哼起了歌,熟悉的曲调,就是黎初影白天在河边听到的那首歌,他的声音一直回荡在黎初影的脑海里,黎初影顿时头疼欲裂。

  “你是不是听过这首歌?你是不是觉得好熟悉啊?”名彦扬起嘴角,露出一抹邪恶的笑,“临川公主虽然貌美如花,但是为人十分歹毒,她最喜欢折磨人的方式就是在人身上划一道道口子,再浇上蜂蜜,让蜜蜂去蛰。那个人是不是跟你好像啊?还有,临川公主小时候坠过马,膝盖上留了疤,每当提到这件事她就会非常不开心,你的膝盖上是不是也有一块疤?”

  黎初影的确被他说中了,但她不露声色,不愿被名彦看出来。可名彦突然发笑,笑声越来越大。

  黎初影怒斥道:“你笑什么?”

  名彦讽刺她道:“我在笑你一心一意,鞠躬尽瘁的为大周办事,却把自己人关在这里。你说你是不是好傻?”

  “不!”黎初影拼命否认,“我不是临川公主!我不是!”

  “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最清楚!”名彦奉劝她道,“但我劝你想清楚,你究竟是哪一边的人,该做什么事?反正我一直在这里。”黎初影转身离去,名彦在她身后叫着:“黎初影!临川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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