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温离守在思云宫门口,忽然一个黑色身影闪过,温离上前拦住了他,冷声道:“你终于出现了。”
一个蒙着面的黑衣人看向他,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温离不假思索道:“我观察长乐郡主很久了,每过一段时间,你都会在这个地方出现。”
“你还真是有心啊!”黑衣人冷笑了一声,不得不佩服他。
“对于一个把每件事都嫁祸给我的人来说,我真的很好奇,你究竟是谁?”温离走近他,很想看清楚,这个杀了郡主嫁祸他的真凶究竟是谁。
黑衣人拿下面巾,冷笑着将真容呈现在温离面前。
“是你?”温离面色惊诧。
黑衣人冷声道:“看到我的样子,是要付出代价的!”
温离紧张道:“什么代价?”
“死!”黑衣人刺杀了温离,并将他挪到采茵的房间,和她放在一起。
黎初影和唐绍谦得知消息赶过来的时候,名朗已经到了采茵的房间,叹息了一声道:“我进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
“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死呢?”黎初影感到不可思议,她还没有查清背后真正的凶手,温离一死,线索就完全断了。
唐绍谦也感到离奇:“是啊!白天采茵救他而死的时候,他转眼就跑了,现在回来送死,这似乎太不合情理了吧?”
“我也觉得不合情理,这里有一封他的遗书。”名朗在采茵房间找到了遗书,他将信封交给他们看。
黎初影接过信,打开看了一番,容景忙问:“上面说什么?”
黎初影大概转述了一遍:“他说他在朝廷非常不得志,无论做什么,都会受到朝廷同僚的排挤。直到有一天,长乐郡主出现了,对他一见倾心,从那一刻开始,温离利用长乐郡主对他的爱,萌生了一个邪恶的念头。他让长乐郡主以美色去吸引朝中官员,从他们嘴里探听消息,再将他们一一打败。再后来,他因为采茵退缩了,想放弃在朝中脱颖而出的机会,也拒绝了长乐郡主。郡主不甘心,得不到就毁掉,于是就发生了她诬陷温离对她无礼的事,接着他就像条丧家之犬一样,为了躲避追杀,他杀了太子的老师,潜伏在东宫,寻找报仇的机会。剩下的跟朗哥哥之前推测的差不多。”
“原来整件事是这样,这个温离也太坏了吧?”容景听了对温离的行为感到不齿。
“如果是这样的话,至少他真的爱过采茵,怕只怕这是真正的凶手迷惑我们的手段。虽然遗书上写的很好,但是要分辨出它的真假非常简单。”黎初影拿出从采茵房间找出来的那本小册子,“我这里有一本温离记录长乐郡主一举一动的小册子,对一下字迹,马上就可以知道了。”
“这是个好办法。”唐绍谦拿过来仔细对照一番。
容景问道:“怎么样?”
唐绍谦神情凝重:“完全一致。”
“太好了!”容景欢呼雀跃道,事情终于弄清楚了,咱们可以松口气了。
可是黎初影仍然面色凝重,心事重重,仿佛更压抑了。名朗安慰道:“初影,回去好好睡一觉吧,这几天你累坏了。”
“朗哥哥!”黎初影叫了一声,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放心吧,剩下的事我跟容景会处理的。”名朗目送黎初影和唐绍谦先离开。
走出采茵的房间,黎初影一副担忧之色,唐绍谦跟上来,看她的情绪不太对,关切道:“初影,你还好吗?”
黎初影断言道:“事情的结果,一定不是这样的!”
“你也这么认为?”唐绍谦的疑问与黎初影不谋而合,黎初影也反问道:“难道你也这么想吗?”
“当然,这件事从表面上看很圆满,其实有很多破绽。”唐绍谦分析下去,“首先,名朗他杀死那个官员的目的是什么?其次,温离不顾采茵的生死好不容易逃出去了,他又为什么会死在采茵的房间里?还有,采茵死后,这屋子应该是人来人往的,又为什么我们来了之后里面就只有名朗一个人?”
“我也是这么想的。”黎初影不否认自己的怀疑,但是她不愿意去怀疑,“可我不敢再往下想,我认识朗哥哥那么多年,他的为人我最清楚。如果连他都变得那么可怕的话,我真不知道还有谁可以相信。”
“初影,你还有我。”唐绍谦安慰道,目前最重要的是要找到证据,千万不要感情用事。
次日晚上,黎初影和唐绍谦为了试探名朗跟温离的死到底有没有关系,于是想了一个办法:“朗哥哥,就是这个!”黎初影佯装开心的拿出一个木盒交给名朗。
“这个盒子是从哪找到的?”容景好奇地问。
唐绍谦解释道:“昨天案子不是已经结了吗?我就把小天的遗物整理了一下,准备带回家,没想到发现了这个盒子。我突然想起来,小天从小就有个习惯,喜欢把所经历的事记录下来,我想这里面应该就是他藏的秘密了吧?”
黎初影点点头,继续道:“本来我们想把锁撬开,可绍谦说这是小天唯一留下来的东西,不想破坏它,可我们又找不到钥匙,就找你们两个来帮忙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打开它。”
“让我看看。”名朗拿过木盒,发现它上了锁,若不用匹配的钥匙,很难打开。
“不对,我看这不像是小天的东西。”容景看了看,觉得不对劲,“这盒子很精致,还镶嵌着宝石,一看就是女孩子的东西嘛!”
“我想起来了!”黎初影惊道,“这好像是娘娘送给长乐郡主的!”
“可长乐郡主的东西怎么会在小天这里呢?”唐绍谦也感到好奇,“名朗,怎么样?有没有办法打开它?”
名朗仔细看了看,还是没有想到打开它的办法:“这个锁打的很精巧,我一时半会还打不开,这样吧,我带回去试试看。”
“不行!”唐绍谦突然紧张地夺回木盒,坚决道,“这是小天最后的遗物,他还没过头七,如果他回来找不到,肯定会很难过的。”
“那倒也是。”名朗并不勉强。
黎初影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这样吧,朗哥哥回去再想想怎么打开它,我们呢,再找找钥匙,如果实在不行的话,就把锁撬开吧!”
待名朗和容景回去之后,唐绍谦问道:“你觉得名朗真的会拿那个盒子吗?”
黎初影猜测:“这个盒子没准已经不是我们的那个盒子了。”
“真的?”唐绍谦诧异,“不可能吧?”
黎初影道:“在这之前,我已经告诉很多人有这么一个盒子了,而且不止一次的拿出来,假装请教打开盒子的方法。”
“这不是打草惊蛇吗?”唐绍谦不明白。
黎初影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我就是要打草惊蛇,引他过来偷这个盒子。”
唐绍谦好奇道:“你用意何在?”
“你很快就会知道的。”黎初影心里已经有了打算,静等一个晚上就能真相大白了。
晚上,名朗回到府上,果然如黎初影所料,盒子被他换过带了回来。容景看到,好奇道:“这盒子怎么在你手上啊?我看你闷了一天没出门,都在想这个盒子?”
名朗笑着解释道:“初影着急嘛,我就再想想办法。”
“先别想了,你过来看看我给你准备了什么。”容景一脸兴奋地拉着名朗走到他平时抚琴的桌案上,揭开桌上的一层布。
“一把琴?”名朗看着桌案上那把崭新的桐木琴,神情并未有什么异样,也没有一丝喜悦。
“对啊,喜不喜欢?”容景一脸期待的望着他。
名朗有些不解:“好端端的,为什么送我一把琴啊?”
“你之前的那把琴不是被我弄断了根弦吗?”容景继续道,“我找了好多乐器店,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弦,所以我就想着给你换一把更好的,算是给你的补偿。怎么样?你到底喜不喜欢啊?”
“喜欢啊!”名朗只是僵硬的笑了笑,“你送的我都喜欢。”
“那你快试试手感!”容景迫不及待想听他抚琴一曲。
“天色太晚了,我怕打扰邻居休息,改日吧!”名朗推脱了,“这几天你帮宫里查案,也太辛苦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容景的神情一下子落寞了下来,转身走了,在走出门口的时候,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心想:奇怪,他以前不都是晚上抚琴的吗?而且他那么宝贝原来那把琴,我自作主张换了,他竟然没有生气?
容景走后,名朗仔细研究了那个木盒,发现它根本就打不开,他只能将木盒掰成两块,原来这根本不是个盒子,只是一块木头雕刻成了盒子的形状,他已然猜到了黎初影和唐绍谦对他产生了怀疑。
第二日,黎初影将查到新线索的事情禀报独孤昭宁,她好奇地问:“初影,你找到的新证据是什么呢?”
黎初影回禀:“奴婢这几天查了一下整个事情的经过,发现跟长乐郡主有过接触的沈大人都是兵部的,联系上次宫中情报穿到北凉的事情,奴婢觉得这背后一定有细作在操纵。”
“你怀疑名大人?”独孤昭宁见她把名朗也叫了过来,就已经猜到了。
黎初影点点头,继续道:“本来奴婢也不敢确定,可是朗哥哥竟然跟长乐郡主有过交往,又正好在我落水时救了我,以及巧妙的出现在思云宫和温离的尸体旁边,这不得不令人怀疑,所以奴婢就做了个测试。”
“什么测试?”独孤昭宁问。
“奴婢假设,长乐郡主留下一个盒子,请朗哥哥帮忙开锁,没想到盒子被他换走了。”
独孤昭宁仍然有疑问:“有什么证据吗?”
“这个盒子是用一整块木头雕成的,根本打不开。”黎初影继续向独孤昭宁禀报,“可是跟朗哥哥见面之后,它却能打开了,我怀疑是被掉包了。不过也没关系,雕木头的材料是用十里香浸泡过的,但凡碰过那个盒子,手上就一定会沾染十里香的气味,娘娘只要派人闻一闻朗哥哥的手就知道了。”
“不用了。”名朗承认,“那个盒子的确是我偷的,我身上也有十里香的味道。”
“朗哥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枉我一直帮你当成好人。”黎初影只觉得痛心,和她从小一起长的人竟然也会背着她做这样的事,当真是她看错了人。
“其实这件事,是本宫授意他这么做的。”独孤昭宁一句话澄清了这个误会,让众人惊诧,“名大人,你辛苦了。”
名朗惭愧:“能为娘娘办事,名朗不敢言辛苦。”
“娘娘?”黎初影诧异,“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事情要从一个月前说起。”独孤昭宁向大家还原整个故事的真相,“本宫发现长乐喜欢温离的时候,本想成人之美,于是派名大人去查查温离的为人,想给长乐找个好夫婿。可是没想到,温离竟然利用长乐搜集朝中官员的秘密,还将宫中的情报透露给北凉。当本宫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大为震惊,一边是大周的天下,一边是本宫的妹妹,本宫只能以大局为重。可就这么揭发他们,对大周没有什么帮助,北凉反而还会派更多的细作,到时候更加防不胜防。于是,本宫就让名大人出面劝劝长乐,看看能不能从她嘴里打探到北凉的秘密。”
“就在皇上去西山打猎的时候,小天救了长乐,名大人便趁机去劝说长乐,长乐便为了保全温离的性命,只能听从他的话,帮两边的事情都处理的很好。可这一切很快就被温离察觉了,事情也变得越来越复杂。于是发生了御花园初影看到的那一幕,温离认为长乐没有利用价值便要杀她,长乐为了活命,就诬陷温离对她无礼。可事情过去之后,她又很后悔,她便告诉名朗不再参与此事了,也就是那晚初影发现她喝醉了把她带回来的情景。温离指使长乐探听朝中官员的秘密,之后又杀了长乐,名朗跟踪他们,最后只来得及救下初影。昨夜温离想逃走,中了名朗的全套,才就地正法。本来应该将真相公布于天下,可是本宫想,长乐已经死了,为了保护她的声誉,此事就这么了了。才让名朗伪造温离的遗书,没想到初影那么聪明,还是看出了破绽。”
事情的真相原来独孤昭宁早就知道了,黎初影感到惭愧:“奴婢辜负了娘娘一片苦心,还请娘娘责罚!”
“说到哪去了?这是你的职责,本宫夸奖你还来不及呢!”独孤昭宁感到抱歉的是,只是委屈了名大人,替本宫隐瞒着一切。
名朗满不在乎道:“娘娘一片苦心我们都明白,而且长乐郡主也只是一时受人迷惑,既然人都已经不在了,不把这件事公开自然最好。”
“谢谢大家体谅本宫的难处。本宫相信,长乐在天之灵,也一定会感激的。”独孤昭宁吩咐道,“这些天大家都累了,都回去歇着吧,等本宫回了皇上再行赏赐。”
“谢娘娘!”众人应声,退出了昭阳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