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音仔细说了她购置宅在的事。当时确实还有一个买家与她相争,知音想着不缺银钱,便一直抬价,还很不按行规,愣是一大截一大截地抬价。那个买家也跟着她涨了几次,但是终究还是不敌,最后宅子也落入知音的手里。
如此说来,堂堂靖王,居然在银钱上被人碾压了,岂不是十分丢脸。看来这个靖王是憋了一肚子的火,知道了这宅子的真正买家,就报仇来了。
靖王李景渊,一个出身不高的皇子,十一岁上战场,硬生生凭借不可磨灭的军功,成为天盛朝炙手可热的存在。权倾朝野,就连皇帝也颇为忌惮。
李景渊这么算来,也算是青年才俊,少年英雄。可惜脾气过于古怪,喜怒无常,以至于今年二十有二,府中别说王妃,就是一个姬妾也没有。他又长得俊美,因此有一些传言,说他有断袖之癖。
沈一梦想着自己压过李景渊一头,顿时心情大好,也就不计较了。笑着走进府去。
福叔迎了李景渊在正屋的花厅坐下,两个训练有素的丫鬟,立刻奉上了上好的茶。
李景渊打量了整个花厅,再想想进府的所见,不禁有些感叹。这沈一梦是一个既有品味,又十分懂得享受的人。
这顾府从购买到现在,不过月余。可是宅内的布置,大到屋舍之间的连贯布局,小到院角的红梅,真是无一不讲究,让人置身其中,立刻便心神安定下来。
沈一梦走进花厅,嘴角挂着不知真假的笑意:“殿下,府内刚刚修整完毕,不周之处,还请殿下多多担待。”
李景渊静静看着沈一梦,眸子中带着意味不明的笑道:“沈小姐过谦了。”说着,端起茶盏,慢慢品起茶来。
沈一梦在李景渊对面坐下,等了好一会,也不见这李景渊要走,心中不免焦急。门外的小丫头还想进来添茶,沈一梦便看了她一眼,小丫头很是懂事地转头走了。
“靖王殿下,你是想要在这呆着,好让外边的人谈论我德行有亏,来报夺府之仇吗?”沈一梦再也忍不了了,不如将话说开得好。
李景渊看着沈一梦生气得样子,嘴角微扬,薄唇挂着得意的笑:“怎会?本王不是心胸如此狭隘的人。只是单纯想喝茶罢了。”
又过了一个时辰,李景渊终于在沈一梦的冷眼注视下,呆不住了。
“冬九,咱们回府吧!”李景渊说着,站起身来,就走了。
沈一梦越来越觉得这个李景渊怕是不是以折磨人为乐。而且作为一个大男人,心胸实在太狭隘了些,不就是个宅子,自己有靖王府还不够,非惦记这顾宅。
沈一梦看着他拿过的那个杯子,都觉得十分讨厌,于是吩咐人将那个杯子扔了。
知律带着些愁绪走上来:“小姐,咱们日后,只怕要和这靖王多有牵扯了。”
沈一梦猛地抬起头来,现在只要听到李景渊这个名字,她就觉得头疼,于是追问道:“为何?”
知律朝门外指了指,十分为难地说:“因为,咱们和靖王府,就隔着一条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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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一梦无奈地垂下头,觉得生无可恋。
接下来的几天倒是无事,发生一些不太重要的事。
最大的谈资,就是沈家一个小小的詹士,居然跑到魏国公家去退婚?有人说沈继元是脑子坏掉了,也有人说沈家出尔反尔,不讲信用。
在这件事上,魏国公家,倒是很大度,对外也没说什么。听说那个魏齐,听到退婚的消息,竟然昏倒过去,真是一个痴情种。
沈一梦听了这些话,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在听说有人说沈家的大小姐沈一梦是个病秧子的时候,略微透露出一些不悦。她的大多数时间,都是在睡觉。
沈府内,沈一诺看见自己的丫头杏儿匆匆刚来,眼中带着欢喜,忙问:“怎么样?可打听到了?”
杏儿气喘吁吁地说“小姐,没有......没有消息。京都的各个客栈我都去打听过了。大小姐应该是回淮城去了。”
听了杏儿的话,沈一诺放心一笑,带着极为不屑和轻蔑的语气说:“也对,原本就是山鸡,在这繁华的京都,是呆不下去的。看来,是我高看她了。
原以为她回留下来,在京都争夺什么。现在看来,她不过是一个天生反骨,却又胸无大志的人。这样也好,不用我和母亲费心。”
正在此刻,王氏笑吟吟地说:“诺儿,明日就是太子殿下的生辰,你可要好好打扮,抓住机会。”说着,将陈妈妈手中捧着的盒子递给她。
沈一诺慢慢打开,一件华丽的金丝白纹牡丹裙映入眼帘,她惊喜地拿起来:“母亲,这是万易楼的,您怎么舍得?”
王氏看着沈一诺,宠溺一笑:“傻孩子,这可是为你铺路的东西,就算沈府上下缩衣节食,也不可惜。”
沈一诺的眼中带着泪光,却又暗自下定决心,这太子妃,她是当定了。可是当她低头看着这件衣裙的时候,却不经意间想起她第一次见沈一梦的时候。沈一梦那天穿的,可真是好看。
沈一诺猛地摇着头,为什么,自己会不自觉地和她比较。不!她已经失去和自己竞争的机会了!
太子的寿辰终于到了,太子府,到底是储君住的地方,华贵异常。前来给太子贺寿的勋贵,数也数不过来。沈一诺跟着王氏,看着太子府外无数的华贵车辇,在心中暗暗赞叹。
“表姐?”沈一诺见到王曦月,十分高兴地呼唤,拉着王氏跑上前去。
王曦月,丞相王安的女儿,名动京城的才女,二八年华,容貌俏丽,美艳动人。
她微微笑着,给王氏行礼:“姑姑。”
王氏看着王曦月,极为高兴。可是转眼看看她身旁的丞相夫人甄氏,脸色就僵住了。
甄氏十分倨傲地看了王氏一眼,便拉着王曦月往里边走:“曦月,宴席快开始了,进去吧。”
王氏神色尴尬地站在那里,却发现沈一诺已经缺心眼地跟着王曦月进去了,不禁赶到无奈。
男女没有分席,但是还是以一条石子路为界,左边坐着男宾客,右边坐着女眷。宴会设在太子府后院,极为宽敞。虽是深秋,但好在菊花被打理得很好,开得不错,成为宴会上不可忽视的装点。
“万易楼,恭贺太子生辰之喜!”
门外的小厮高声喊道,这时,周穆带进来了。只是他的身后,跟着三个妙龄女子。
万易楼在京都的名声,尤其是在勋贵中,是极为响亮的。于是在场的人,都不由得对万易楼来的人,多了几分敬畏。
周穆作为万易楼的副楼主,不少人勋贵也是见过的。只是看他身后跟着的,倒是不像是侍女。因为周穆在与大人们寒暄问好的时候,还不时回头对身后的那个女子说着什么,那态度隐约带着几分敬意。
“她?怎们会......”沈一诺犹如被闪电击中一般,整个人颤抖起来。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看到了跟在周穆身后的,正是沈一梦。
王曦月看到沈一诺神色有恙,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本想将目光收回,却有一个女子,让她不禁多看了两眼。
鹅黄织锦斗篷,镶着雪狐毛领,身着云锦金线撒花裙,上面的花纹,是木兰。妆容极淡,却显得清丽脱俗,可以看出,这人是在穿着上极为低调了。但是偏偏这样的淡雅,却显得她与这些极尽华丽的小姐们,区分开来。
容貌已经是一等一的角色,偏偏那双明亮的眸子,还带着无尽的高贵,真是让人看了,气势不自觉地矮了半截。
“她,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