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诺儿怎么还不醒啊。”王氏守在沈一诺的旁边,那手绢擦着眼泪,哭声问站在一旁的沈继元。
沈一诺是在池塘边上找到的,被太子府的人送回来。送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被冻僵了,昏迷不醒。三日了每天高烧不退,吓得王氏一直哭。
沈继元大概是被哭烦了,没好气地说:“别哭了,哭有什么用啊。”
王氏狠狠推了沈继元,带着埋怨的眼神看着他。
“母亲......”沈一诺睁开双眼,就哭起来。
王氏连忙去看她:“诺儿,你怎么样?你是怎么弄成那个样子的?”
王氏这么一问,沈一诺就哭得更厉害了,哭着哭着,带着极重的恨意道:“母亲,是沈一梦,是沈一梦......是她将女儿推到水里的......”说完就哭得更厉害了。
“什么?”沈继元一听,顿时觉得头疼起来,怎么又扯到沈一梦的头上。
王氏冷哼一声,白了沈继元一眼,回头擦着沈一诺的眼泪道:“诺儿放心,等你养好身子,我就带你去,给你讨回公道。”
沈一诺极为委屈地点点头。
“姑娘,喝药了。”一个看起来很懂事的小丫头,端着药,恭敬有礼地走进来。
三日了,靖王府的人,每天好吃好喝好药地伺候沈一梦。沈一梦没有得到李景渊的话,不敢轻易离开,也猜不透李景渊的心思。
沈一梦觉得很奇怪,大概是这些人误会了,以为自己是李景渊带回来的姑娘,会成为他们未来的主子,才这般恭敬的吧。
沈一梦坐起来,将药接过来,问了句:“靖王呢?”
小丫头低头一笑,回答道:“回姑娘的话,殿下在书房。”
沈一梦喝完药,觉得自己腿上的伤好得很快,笑着道:“你们殿下倒是很舍得好药。”小丫头站在一旁,听见沈一梦这么说,笑了,利落地收了药碗,缓缓退下。
沈一梦穿好衣服,一瘸一拐地走出门,走到门槛的时候,却是犯难了,受伤的那只退不能承受重量,正当她打算用一只脚跳出去的时候,忽然看见一只好看的手,伸在她的面前。
李景渊?
沈一梦立身站住,看着李景渊的身后笑了。
“我的人来接我了,靖王殿下,多谢相救之恩。”沈一梦看到墙上站着的知音,笑着回答。
李景渊转过身去,冷笑一声:“以后不要让人爬本王的墙了,踩脏了本王的墙,是要用双腿来换的。本王又没有留你,是你赖着不走,怎么还做出一副被本王囚禁的样子?”
沈一梦再一次语塞,对李景渊恨得牙痒痒,原来他不说话,是在捉弄自己。
你堂堂靖王府,守得像铁塔一样严,你不发话,我怎么敢走?
知音跳下来,看见沈一梦怒视着李景渊的背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回府。”显然,沈一梦的怒气还没有消散。
靖王府与顾府就临着一条街,很快也就到了。
众人看着沈一梦回来,才眉头舒展。虽是伤口已经好了,可是还是需要静养,故而沈一梦接下来几日都在修养,也有时间琢磨那天的事情。
沈一梦穿着锦缎兔毛袄,身上盖着毛色极好的狐皮毯子,坐在窗前,看着矮桌上的棋盘,手执一颗黑子道:“所以,那些是太子的人?”
知律颔首道:“的确,应该是冲着靖王去的。”
知音哼了一声:“这样小姐岂不是替他受伤,救了小姐,还想要酬劳。咱们送了那么多钱财,他都看不上,到底想要什么?”
沈一梦落下黑子,又拿起一颗白子,笑了:“他可是个聪明人,自然不愿意吃亏。他若是天盛将来的君主,应该会是个明君。”
知律点点头,给沈一梦倒上刚刚煮的茶,一边倒一边问:“那小姐觉得太子如何?”
沈一梦摇摇头,落下白子:“倒是不够聪明。靖王势头正盛,却不懂得避其锋芒,反而要硬碰硬。若是他成为君主,最多是个平庸的君主。”
知音虽然不懂,但还是点着头道:“既然靖王比太子好,那小姐要选择的,是靖王吗?”
沈一梦一时顿住了,目光定格在黑白两色的棋盒间,好像是忘了该选哪一边。她闭了闭眼,叹了一口气,才伸手拿起一粒白子,执子落下。棋盘之上,原本势均力敌的黑白两方,最终是白子胜。
“不,我喜欢更听话,更愿意吃亏的人。”棋局已定,沈一梦也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知音不太能听懂,但是无论沈一梦说什么,总是对的。
知律似乎在为沈一梦做出决定而高兴,笑着问:“小姐,那是不是可以通知周先生,答应太子的条件?”
沈一梦摆摆手,看着院角的红梅,虽然看不明显,但是隐约能够看到一点动静,总觉得光秃秃的枝杈之下,马上就要迸发出一片鲜红明艳。她的嘴角微微扬起,又朝着南方看了看到:“不急,寒冬就要来了,先看看今年的冬天冷不冷吧。”
知律会意地点点头,看着沈一梦下完了棋,又将她常日里看的书拿过来。
这时福叔走进来了,脸色不太好看,带着几分嫌弃地说:“小姐,沈家的人来了,吵吵嚷嚷的,让她们进来吗?”
沈一梦将书放下,冷笑一声道:“我不去找她们,她们倒是自己来了。让她们进来吧,也好彻底撇清关系,免得总是给我找麻烦。”
福叔沉着脸,将沈家的人带到偏厅,就不再管了。
来的人很多,老夫人,王氏,沈一诺,佟氏,还带着各自贴心的下人。
即便是偏厅,看起来却十分华贵,就是沈府的正厅,也是比不上这里的一星半点。名窑烧制的青松白鹤瓶摆在两旁,厅内一应桌椅器具,都是紫檀木所制。
厅上的匾额写着“雅院仙居”,这字笔力苍劲雄厚,字体清秀挺拔之余,又多了几分飘逸的仙气一看就是名家所写。
王氏等人坐在这里,一股压迫感迎面而来。现下快到正午,她们应该是一早就从沈家出发,在门口等了一会,才被叫进来。现在她们一行人坐在这里,一片沉寂,一直没有人来理会她们。
王氏最先按耐不住性子,大声道:“沈一梦这个毒丫头,居然敢晾着我们,真是太嚣张了。”
沈一诺帮腔道:“不错,要是她再不出来,我们就将这里给砸了,看她还能躲到什么时候!”
“小姐到!”福叔高声喊着,沈一梦披着月白大裘,手里抱着银面雕花的手炉。身后跟着知音和知律,福叔在前面给她引路。
“哼!装什么!”沈一诺不屑地啐了一口,斜眼看着她。
沈一梦走到主位上坐下,抬眸看着坐在下边的人,第一个便是沈一诺。沈一诺虽然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但是她额头上层层的细汗,却是将她出卖的十分彻底。
老夫人十分不高兴,故意假装咳嗽地清了清嗓子。似乎是觉得沈一梦没有将她让到主位上,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沈一梦冷笑一声道:“这是最后一次让你们进顾府,以后要是还像现在一样不请自来,我就只有放出后院的几只狼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