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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8章 八卦玉(1)

璟朝烟云 弄笛吹箫人 7458 2024-11-13 10:56

  朱爱卿给派走了,慕容晖之一副戴罪的装束,穿着一身米色囚服跪在清晖殿门口来了。晖之是我信任的小臣。依他的能耐,也是完全可堪大用的。可朝里朋党倾轧,若让他一个江湖人进去,只能误了他。这么多年,我虽亲着晖之,留他在太医院,却一直没重用——唯一重用了一次,他还给弄砸了,这一次晖之只是听了定云的,又没和我作对,我也没想把他怎样!我心一软,赶快许他进殿说话。定云和我也没隔夜的仇,我恼他不该间接的推波助澜!想到这点,我便冷着脸赐他平身,对他道:“以前的事朕给你记着,她的伤不好治,你快换了衣衫去帮把手!朕已命小何到青龙山天机门据点传旨,叫江为和姚端前来唐宫了。”

  晖之听了,脸色复杂,栗色的脸竟有些发白,道:“皇上不可!您不知此刻江湖各派亦是动荡。文小何其实早已探知了这些,暗里告知于臣,是微臣怕您着恼,有意叫他瞒下的。陛下,姚端精通易理,早就看出保大间龙气北移,七年前他见星象有变,所以在塍玉岛上大哭一场,卷着包袱去了蜀地。现已在一个山洞寻见他师弟谭紫霄,两人冰释前嫌,由弟子守着山洞修炼呢。前不久,听说谭道长在姚道长帮助之下,著出《化书》行世,宋国老花重金在金陵寻到拓本,看了一遍却扔到河里。谭国师的徒弟向宋国老传国师的话,说谭国师早已算到,宋国老日后必遭天罚,功业无成,不得善了,仅得全尸而已,宋国老气得不行,直言有生之年见到谭国师必杀之;那江为现下也不可能在太湖的!他早年间被天机门派到白鹿书院读书,在那儿得到大诗人陈贶的指点,认他为师。现在因金陵王气北移,他身体本来就不好,现下更有心避世,已带着他师弟谢小端,往江西去寻隐居在那儿的他的师父陈贶和师兄刘洞去了。”

  “大胆!”我暴怒不已,“姚端这妖道,竟敢向门众胡言,说什么王气北移,真是忤逆!这个江为…他一个医生,充其量是个文士,竟敢托大,真是岂有此理……”我气得胃里剧疼,却疼得脑中愈发清明,谭、姚二人竟然这么早就窥破天机,早早跑掉了!文小何早知其事,却不报我,莫非他也生了二意?……我脸上的阴霾再也藏不住了,细眉一挑,目蕴寒火望定了晖之,撑着身子问道:“天机门乃江湖大帮,那其它人呢?!”

  “据小臣听江湖上的朋友所传,自江为等人走后,皇上派丁觉生手下天机六子偕同田少侠、陈大人去往契丹乞兵,事虽不成,丁觉生却在江湖上获得了声望,唐国许多士子认为他的徒弟忠义无双,众口铄金抬高了他的地位,他也生了争夺门主之位的心;丁觉生的师父周正清认为,耿娘娘已入红尘,晋身为妃,不宜在门中占门主之位,有累我朝江湖机要不得上达天听。论资排辈,门主之位该归于他。且宋国老受先皇旨意,自先帝晏驾之后,累年代朝廷发放天机门弟子经费及犒赏,即便归隐期间,这项开销也仍归他掌管。这笔钱原也握在周道长手里。现下,丁氏弟子与周氏弟子暗斗,周正清实力不敌,很快在江湖上传出他闭关练功的消息。可小臣听说,周道长已遭幽禁,地址不详,不肯归附丁觉生的派中元老范文芷、贺千寻也已不知所踪。剩下的人以通玄道人尹天衣为首,纷纷噤口不言,所以现下朝廷获知的消息,全是由丁觉生的弟子传给文总管的。周正清被禁这件事情极为诡密,小臣因昔时与天机门焦鹏远先生交好,常有通信。也是最近才从信中得知的。”

  我一听这话,简直气得七窍生烟!自我执掌唐国以来,至今已有十三年了,朝臣百僚、后宫嫔妃,在我耳边唱的都是歌舞升平,天下归心!便像定云那样的,在满宫里也不可能有第二个!如今呢?有内鬼勾结早已归顺的留氏兄弟倒我的台不说,连江湖上的人都不安分了!

  周正清是天机门前任门主周昱的首徒,自父皇立国时他就在了,这个人莫名给人关起来多时,朕这个自诩江湖消息尽知的唐国皇帝,竟然对此一无所知!如此一来,靠奇人异士打听来的各国消息、朝中密事,到底还有几分可信?

  那姚端乃世之高士,竟说我金陵保大皇朝王气北移,再看如今周主占尽了上风,眼看他的话就应验了,再加上周主来的前一年,我亲眼见那颗流星把天空划开两半,莫非正应着姚道人的话?如此细想之下,我心里又如何不惊?

  我的脸色渐渐变得煞白,胃中剧疼,满脸冷汗自额上沁出,一滴滴落在自己的手背上,晖之见了,脸色有变,脱口关心于我道:“皇上,依小臣愚见,江湖争斗,古来有的。术士道人,借天象乱言,搏取声望,原是常理,不足听信。您千万别动气,保重龙体要紧!”

  “哼!”我强撑病体轻轻冷哼一声,“对付柴荣不容易,要治治这些人,朕还有的是法子!文小何历来同江湖人打交道,他知道的内情定比你还多!他却一个字都没报,这里头大有蹊跷!”我望向晖之清灵灵的眸子,一时竟也不知该不该、能不能信他,心念一转,立即换了话头:“你不用管了,只专心替朕去瞧阿云的伤,晖之!你是阿云的挚友,江为来不成,朕能信的就只有你了!天机门的事儿,朕自有法子。一切都要等朕查过文小何再定……”

  健硕沉稳的晖之,眼里带着些难言的含义顾我一瞬,垂下眸子答应了一个“是。”可他又补了一句道:“皇上!小何与微臣,自我二入唐宫以来常打交道,小臣知道他的为人,他对陛下是忠心的!姚端、江为和谭峭的事,确实是小臣怕干扰君心才不让他报的,至于周正清和丁觉生的事,恐怕真的是因为他也知之未确呀!”

  “好了!”好端端的仲春天气,我却一如三秋枯叶不由自主,随风飘堕,好不凄凉!一想自己现在这个样,着实心灰,我一手拿着绢子猛咳一会子,疲惫地摆摆手,尽量闲雅的端正坐好,口气平和地对晖之道:“朕…朕自会详查,天机门线报无论如何不能断。你呢!晖之!你知道的,耿道人是我命门所在,朕和她再如何相争,可心里总缺不得她!你只要全力救她就成了!”晖之抿了抿嘴,似还想劝我,想了想还是没说,只答应个“是”字,便躬身退去了。

  清晖殿里极静,连外面的雨声都温柔起来,只听见隔开内殿的珍珠帘子受了黄金花窗透进的凉风,碰出悉索的微响,我不觉湿了眼眶,柔怯怯地撑着身子坐在宝位上,展开那绣龙的旧绢帕——那是那年生病时钟后绣了送我的,一条缠云的飞龙,鲜红的血迹,已将祥云染作绯色,真像极了现在的我——江山如暮,命如游丝,王气北移,姚道长说的,可不就是真的吗?唉!难怪连小何可能都不忠心于我了!

  不能心软!我一瞬心绪激荡,前前后后想了许多,自己抹了泪,扬声叫过宁安:“差人到文小何的下处搜查,有可疑物件立刻取来覆命!”

  进门的李宁安有些惊疑,随即应了个“是”,转身退出时,心里还是顾着我,温和地催道:“圣上,皇后娘娘身边的木棠姑姑来了,请您午膳到清溪轩呢,都在了,就等您呢!”

  “知道了。你派人去文小何处,咱们同去清溪轩吧。”

  我一到清溪轩就得了点子惊喜,原来众妃命人已摆了好些盆牡丹、芍药各色名花在阶前,香气袭人,宫前绿柳成荫,绕定宫院的水泾波光摇曳,虽然空气中的雨气未散,冷丝丝的,空中重云堆叠,宫道砖地上早用净水泼扫过,洁净宜人,走路不湿鞋、不起尘,与寻常雨时大不一样!那些明艳的姚黄魏紫娇红嫩粉,虽笼了一层暗色,依然含珠带露,美得不可方物,雨后的微阳半隐,远近亭台罩在轻雾里,静谧如旧,清溪轩两扇朱门大开着,凝烟领着水清、陆紊、曼曼已在门前迎我了!平常钟后不争不抢,什么都推让给诸妃,真到了出场面的时候,众人还要敬着钟后的。

  一袭玄色龙袍的我,心情原是郁闷,见了这阵仗,也不好扫兴,勉强含着笑,一面与众人互问了寒温,一面拥在脂粉花香里走进去了。

  宴上谁也不提不开心的事,一向沉静稳重的钟后难得提议道:“皇上说宫里朱门镇日都锁着,臣妾们今日想了个法子,把门大开了,从外到里搬些好花放着,咱们坐在中庭看舞行令,这宴便叫开门宴,可好?”

  偏穿着一身淡翠色的紊紊不识数,笑道:“妾妃看极好!前些日子皇后在宫里减膳,好久都不曾……”

  我想着玉涴刚走,周主又不退,反将我江山打得七零八落,国库日益枯竭,我正愁没法子呢,这个阿斗偏这时来惹着我,我不免冷下口吻,板了脸道:“乐一乐虽好,可怜缺了李爱妃,耿道人也不在,终是不好!大伙吃碗馄饨,聚聚就罢了,朕也没兴看舞!”

  紊紊掩了掩口,忙婉言劝道:“别呀!圣上,算妾妃失言,圣上可知,否极泰来,说不定今日一乐,明儿周主就败了呢?”

  “唉…那倒好。”我扬声道:“朕来吹笛,曼曼作舞,水清既说她这儿的馄饨特别,就劳她去当庖厨。紊紊既讲错了话,就作歌补偿好了。皇后你么,去备行酒令的羯鼓、香花,什么周主、汉主,天皇老子也不管了,咱们玩一场再说!”

  曼曼所作乃“白纻舞”,乃东吴织女所创,盛行于吴宫。她已是舞技如神,她薄施胭脂,更显得貌如西子,肤白身纤,秀发挽个蓬松松的迎仙髻儿,又着意换了一件雪白底子乱绣绯色梅瓣的长袖舞衣,趁着门外花色,和着笛曲歌声,在中庭舞榭上辗转腾挪,舞袖掩、拂、飞、扬之间,直如浮云掩月,她的眉毛原就好看,纤细修长,向来不需画,那眉色映上绝亮秋波,天然绝配,此时她那娇媚的眼波随着舞步流转,明眸善睐,含情相顾于我,叫我如何不怜、如何不爱?

  我隐了心里幽恨,按动昔时所谱的旧曲《偶眠》,听紊紊唱最爱的一首白乐天诗道:杯放桌案上,枕臂火炉前。老爱寻思事,慵多取次眠。妻叫卸乌帽,婢与展青毡,已是屏风样,何劳画古贤?

  紊紊唱罢了,下来执了一只玉杯笑道:“皇上错了,当先罚一杯!这好好的舞,皇上却偷懒犯困,实在该罚!”

  我听了,撂了笛子,顺势接了陆妃递的酒,一口闷了,皱着眉扫她一眼嗔怪她道:“诶!不好,不好!这备的酒不是龙脑,也不是竹叶青,这酒不好,吃不醉的!”

  钟后笑道:“皇上是行家,这酒是曼曼找冯家的名厨酿的果酒,她一心护着您呢。”

  我一时心迷,气恼地想到那爱看白纻舞的东吴孙权,英雄一世,大业却也没成,弄得子孙相残,亡国毁家,我瞬时没了兴致,冷了脸色,青了脸扬声道:“李宁安!”

  气氛瞬时冷了下来,我竭力让自己看起来开心一些,“把耿道人送的那千杯不醉葫芦找了来,装上最烈的酒,朕要与众爱妃不醉不休!”

  少时宁安来了,我取了定云送的那不断酒的葫芦,先喝了一大口冷酒,拔高了声音道:“喝!今天个个都要喝!喝醉了大睡一觉,万事全消,喝不醉都要罚!凝烟…朕忘了,那贪酒的道人没在,你们几个酒量都不好,朕全替你们喝了…这一天天的,吃不安、睡不宁,江山不靖,宵小添乱,好好的唐国,弄到这步田地!朕…朕与其给周主…给周主吓死,还不如醉死在你们这里痛快!”

  我说着说着就没出息的带了哭音,一连喝了七八口,葫芦给凝烟抢了下来,凝烟道:“皇上莫要太过伤心,听臣妾的,船到桥头自然直!这闷酒可喝不得!…您看,这一品五色馄饨,乃前唐国宴的名品,当年名厨张览胜投靠先皇,咱唐宫才能尝到此味。如今张览胜离世,他的徒弟给清儿找到,教了清儿好久,她才得其十一。你不尝尝,不怕冷了人家的心!”

  “…”我默然一时,又呛了一口酒,自觉失态,那泪却止不住落在白玉碗里,我放下馄饨,拍着案子哭道:“对不住!朕心里面着实难过…孙相和王大人,明天就走,要是周主再不答应,咱唐国…唉!当年王家、马家败了,族人被我留在金陵,还算平安,如今…我掌江山这些年,也得罪了许多人,不知我们以后落个什么结果呢…朕如今只求一醉,你们别拦…都别拦……”

  凝烟和水清左右叉住了我进了内室,还好浣华准备的好,先备了金盂在榻前,我将午膳吃的东西吐了个一干二净,带着酒气倒在水清的榻上直睡到昏天黑地——一觉醒来的时候,众人皆退了,只留水清在她这里伺候,我忙叫清儿也退了,找了宁安过来相询。

  清溪轩的小阁里,只剩我和宁安两个,宁安禀道:“何莅亲自去查的,文小何下处厨房中寻到这两张字纸,确实有些可疑。”

  李宁安、文小何等人虽属内宦,却属高阶,我待之特厚,都在宫墙外近处有私第的。何莅密查小何,竟真查出端倪,我虽心有准备,却还是吃惊不已!接过那废纸,展开一看,果是我前几日丢掉的手札的两张底稿!由此看来,文小何也许真的卷进了什么阴谋,给人陷害了;也许就是他本人帮别人在暗处对唐国不利,想勾结留家去害尹家人?也许……我眸光激烈地变了数变,沉声对宁安道:“你亲自去青龙山,把文小何叫回来。好好儿的,对他什么也不要提。回来后,叫他去龟首殿见朕。”宁安转身去了,我又找来何莅道:“从今以后,这江湖上的事交给你负责兼理。你别令朕失望。”小个子脸容冷峻的何莅,面色沉静,却并不开心,恭敬地道:“小的领命!”

  我望望何莅,极郑重地下令道:“你现在马上去一趟太湖,传江湖令,立周正清为天机门左副门主,尹天衣为右副门主,天机门经费从此不再由宋国老经手,改由你全权负责,直接拨付于二位门主即可。记着,务必要见周正清本人接令。还有,你立刻带三百人,把丁觉生给朕看起来,他私自关了周正清,朕也怀疑他勾结了别国细作,有反意!”

  何莅接了口谕,点人马去了,不一时,浣华来报我,说定云身边的噙霜,奉了道人差派,来给我送她的信。我接过信来,见道人一五一十的把那晚尹家的事全写明白了——只是字体细弱黯淡,多留虚白,一看就是带重病写的,我看了一遍,又不觉心疼起来,吩咐浣华把五色馄饨盛了满满一荷青瓷钵,一会儿叫噙霜领去,又没好气扫了跪地的噙霜一眼道:“小岳!天牢里几个时辰可是好过的?可知她的话不能全依!日后再跟着她乱来,仔细着你们小命!”见噙霜怯愣愣的样儿,挺可怜的,我便又和缓了声气道:“你先去吧,也别吓着了,朕哪能真处置了你们呢?等完了事再去瞧她。”

  我又细瞧了小岳,这才瞧见小岳呜呜咽咽的不走,眼都哭肿了,心里猛一慌,急得跳脚,顾不上再看道人一并留的凶手样貌图,忙站起身来问道:“怎么了?太医都说什么了?”

  那小岳也不顾了,当我的面哭得不成样,“皇上…耿娘娘不让我和您说…我…我们娘娘人好,诸位太医也尽了心。王研大人…他把古方都翻遍了,却也没对症的。晖之先生对我说,云娘娘…她中的是百毒掌,初时不甚厉害,可伤会一天比一天重,且他也知道,这根本没有解药,要有,只能是打他那人的活血。可现在打她的人早已或死或逃,这就算谭国师来也没用…伤她的人,就是一心置她于死地呀……她怕有人要害…害咱大唐国,又撑着起来写画半天,婢子瞧着,她…她可不好!”

  我抖抖索索拉起小岳,声音都颤了,道:“哭有什么用?噙霜,你赶紧把晖之叫到云暖楼前的小花亭,朕马上就去!他的见识广,现在只能问他,朕…朕现在心乱了,也不能直接去楼里,别给她瞧见了,反而乱了她的心神!你马上去陆娘娘那儿,带好小皇子,别叫她分心,楼里先让王研和杜老照应,朕叫宁安张榜行文,布告天下招医来看!莫急…莫急,你快坐小轿回去!”

  小岳擦了泪,跑着去了,我心里糟乱,只觉身子沉重,步下如绵,难以挪动!哑着声音,唤过宁安,叫他传旨召医,然后御轿急奔小花亭——我匆匆离去的时候,已不知对水清说点什么了,只说:“出了急事,朕急着走!”

  我坐在轿里,华辰、乐时、索欢、得闲四个小宦抬着御轿飞奔,三千多间宫室在我眼前一闪而过——父皇啊,父皇!您当年弃用台城旧宫,另筑这天家宫室,经儿子发展,已臻完备,可既便儿身在仙境,不能留住娇儿爱姬,又守不住这飘摇江山,活着有什么趣味?

  须臾已到了小花亭,晖之已等在那里对我道:“圣上…只有一个法子或可一试!……

  慕容絮絮叨叨的说了道家医人的办法,竟是吕祖内家道法——采阳补阴!用道家内力,采下真元,收进八卦冰玉中,患者佩带此玉,以阴阳二气疗伤。

  桃木令跟着定云,现就在唐宫,我将吕祖黑白八卦冰玉取下也不难,只是这倒转乾坤,采阳补阴的法子,是谭国师早就写下来的,我可以试一试…可是这真元……”

  “这真元,是如何采得?”

  “收采之法不难,只要用天机门重宝桃木令上的两片黑白八卦玉,对准被采者的心口,催动谭氏独门心法,便可收取那人一身元气。随后,反催秘法,将真元封在玉中予人佩戴,便收补阴之效,自可弹压逆毒,救人活命。只是这受法之人,必损根本!谭国师书中说道,此乃歹毒之术,不破人皮rou,却能毁人真火。据谭国师的批注说,大小四块黑白八卦冰玉被镶上桃木令,大小桃木令也就是这时成了天机门传代的至宝!收采真元这事,当年义祖帝命无名祖师对吴宣王暗中用过。那吴宣王不过数年就委顿而死,而且任谁也查不出的;传说盛无名祖师也正为这个离开了义祖帝……一次收采,只能护佑一人。且效用只有半刻,收在玉中,须得靠那玉的灵性滋养,才能护人长久。这等事,便只有用个死囚……”

  “好…朕知道了,你只管到紫极宫做好需要的所有准备,这人选朕自有裁度,到时找人给你领过去。”我心里如冰浇火烤,激烈博弈了一番,阖了眸子,怕给晖之看出来——当年我没当太子时挚爱芸芸,天天和她粘在一起,结果连她袖里藏的月麟香包都名动一时,号称“袖里香”;后来,众妃在内香宴上斗香,阿云出了梦芸香,而水清又制出此香,江南西域,各地名香九十二种,我想都不想,将此香定为第一名香,也是怀念芸芸所致!

  可是,今天这事,若是换作我的爱妾芸芸,我肯为她做吗?

  可是为什么,当晖之说出此阴损之法的时候,我第一个想到的人选却是我自己呢?难道…这么些年,这个女子真的取代了孟芸芸,成为我心中至爱?

  但是鸟惜其羽,蝼蚁偷生,何况于我?锦绣当前,红粉堆中,我本心最惧,莫过于死!我决定放下尊严,苦心向周主求和,最终也为乞命而已!我扪心自问,我李璟,断不至为女子痴迷至此,不到万不得已,既便为了阿云,我也不肯这么做!

  我扫了一眼桌上定云画的几张人像,叫小宦华辰收好,便同晖之走到云暖楼,立在外头给冷风吹干了脸上的泪,努力平了心绪,一脚迈了进去。

  我望着榻上之人,愁肠百端,人的命,有时就如微火,存灭在一息之间,此女于我,果然大有不同——掌灯时分,我看见傍着孤灯昏睡的定云,心里即时漾起柔情来,她过往的“忤逆”,我也不提了,只盼我能找到合适的“真元”,晖之的法子能夠奏效,只要她能好,花任何代价,我都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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