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的伤口复原地很快,但是那片被刀割过的地方却并没有停止疼痛。
想起刚刚那个男人说现在是零点三十,那是不是代表大部分人此刻正在梦乡里酣睡?
突然记起之前跟翎杵一起聊天的时候她跟我说过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她说她小时候有一次闯祸被龙王惩罚顶着一个巨大的石头站在山里一晚。那块石头被龙王施了术,其重无比,只有被朝阳照射或有晨鸡打鸣显示新的一天到来了才会解除禁制。她在山里站了很久,身体已经累的不行,直到凌晨时候,她困到不行的时候,半困半醒间,发现自己吐出的气息遇到山里的冷空气变成了一小面雾蒙蒙的镜子。镜子里面有一个画面,就是龙王正腾飞于云霄之上,她了悟到自己应该是看到了龙王的梦,而翎杵说自己在龙王的梦里彷佛变小了一样,一小团圆乎乎地坐在龙王身上乐呵地玩耍。她在迷茫困倦的状态下便走向了那个镜子,下一秒她就出现在了龙王的身上。她一站在龙王尾巴上,那个小版的翎杵就跟雾气一样散去了,然后她在那个梦里把将她丢在山里惩罚的龙王折腾地死去活来,也算是在梦里好好地出了一口气。等这件事情过去之后,有一次龙王无意说起来,说他的这个龙女顽皮地很,在梦里还不忘想尽法子折腾他。翎杵觉得很奇怪,于是仔细地跟龙王对时间地点以及事件的发生详尽情景,居然发现都对的上,她才发现自己居然可以进到别人的梦里与之对话。后来翎杵还与我说她又尝试了几次进入别人的梦里,每一次都成功了,只是有一次她不小心进了那个她很讨厌的大白狼的梦里,结果发现平常比她弱的大白狼在梦里居然分分钟就把她打伤了,幸好在大白狼放大招一举杀掉翎杵的那一刻,龙王发现翎杵在睡梦中居然吐血,强行将翎杵唤醒了,不然她可能就真的会死在梦里。所以后来她也不敢随便进别人的梦里了,因为梦的世界和做梦的人,我们永远都不会知道他对你是欲除之而后快还是只是因为爱或想念才梦见你。
或许我可以试上一试。
只是翎杵说过的要在特定的环境,要想让自己呼出的气变成可以视物的镜,必须要有冷的东西与我的呼吸相接触才可以。
那么我现在所在的地下室里面什么什么是可以泛着冰凉气的。对了,水!现在正是凌晨与半夜的交口,此刻的天地都在代谢呼吸,没有比现在更阴冷的时辰了。我用这里现成的白色的盆子装满水,放在我面前,浅浅呼出一口气,有一丝稀薄的雾气凝成,但是因为太薄很快又消失了。我看了看监视器的方向,不停给自己做心理暗示:没事,这么晚了,那个变态不会还在看监视画面。就算看到了也不要紧,机会难得,一定要一举成功,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一定要离开。
于是我深深吸了好些口的气,然后缓缓地呼出,雾气竟真的慢慢聚在一起,像一面小小的镜子。只是很奇怪我同时看到了三个画面,一个是在漆黑的山洞里面,一个是在起伏的海面上,还有一个是在雾茫茫的小树林里。这三个画面里均没有出现人像,只是背景,我思索良久,最终进了小树林的梦境。毕竟我这才在大海受了重伤,又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室呆着,跟囚犯一样,所以我现在实在是对第一个的黑暗山洞和第二个的海没有丝毫想去的欲望,所以只能选择第三个咯。
我赤着脚走在长满鲜花的小路,小路的尽头是一条河,河的岸头坐着一个身穿白衣的男人,他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河对面的女孩。那个女孩正在低头采花,穿着一条素色长裙,脸藏在花朵茂盛处,看不分明,只是那条青尾瞩目的很。于是此刻我才恍然大悟,原来她就是我啊。
我慢慢走近,那个对面的女人也就跟烟花一样,留下一抹笑,便消失了。
男人很失望似的,垂着头,将手边的石子扔进河里,周围的花朵也响应男人的心情一样顿时枯萎。
我仔细端详之下,也没认出这人这谁,于是自顾自走到他身旁坐下。我坐下的那一刻他吓了一跳,随即才反应过来似的,脸上带着惊喜的笑。
我用手摘下一朵还蔫蔫的花朵,那花朵立刻像是吃了什么神仙丸子一样瞬间又鲜活起来,一朵一朵,在风中挺起了小蛮腰,活泼地很。
我将花送给这个男人,微笑。先打好关系,待会才好开口让人家帮忙嘛。
他接过花,低头一嗅,说:“很香。刚刚你突然消失,我还以为你又走了,没想到这次你没走。”
我点头笑笑,没有说话。因为我根本就不记得他,也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在他面前消失过。
他回头看我,良久对着河面深深呼出一口气:“果然只是梦,不知道什么时候在现实再见你一次。”
我好奇地问:“你为什么要见我啊?”
他晃晃腿,脸上有些红:“想问你为什么吻我,你是我有印象以来第一个吻我的异性。也是第一个让我感觉很舒服的人,我想要保护的人。”
啊!说到这个我突然想起来我在大海的一艘船上亲了一个男人,不会、、、、、、就是他吧。哎呦,我的这个记性哦!只是我一开始见他明明不是现在梦里这个样子的,他应该是外闷里骚,腹黑型的男人类型才对,他在梦里的样子也难怪我认不出来。
“我我我,”我紧张到结巴,“那个,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记在心里。”
周子墨有一些丧气,脸上有些阴郁。
“那天你突然消失我不是说了让你来找我的吗,你为什么不来?”
说起这个,我拍拍头,拉住他的衣袖:“周子墨,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他疑惑地看我:“平常我在梦里,你都没有这么多表情和话的呀,今天真奇怪,难道是我每天都想,把脑子都想坏了?”
“不是啦,我是真的,我进入了你的梦。”我解释。
“看样子我的想象能力也不错。”
“笨蛋,你不是看过我的尾巴吗?我本来就不是普通人类,能入人梦境也是我的能力的一种。我现在身处危险,需要帮助,你可以帮帮我吗?”我正色地说:“我现在被一个人锁在地下室里面,身体受了伤,能力也被封了,我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只得进入有人能梦见我的那个梦里,所以我才进了你的梦里,你能不能帮帮我,或者帮我联系一下我的朋友,我会很感激你的。”
周子墨的脸有一丝困窘。
我以为他不愿帮忙,心下有些沮丧。
周子墨拉住我的手,变得正经起来,不像刚才一副忧郁少年的样子。
“你说吧,我怎么样可以救你?上次在船上你身受重伤,我却什么都没能帮上,这次你说我一定竭尽全力。”
于是我把我是怎么被那个人类带到现在囚禁的地下室,我眼睛能看到的,我能感受到的我都跟他描述了一下。
“哦,对了,那个人跟我说他今天有很重要的事情,我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而且他今天并没有伪装,我给你描述一下他的外形,他的头发有些卷,杏仁眼,鼻子很高,薄唇,整个人冷冰冰的样子,他今天还取了我的血,不知道要给谁用。这些信息足够了吗?”我说。
周子墨点头:“家里有飞机坪,再加上你的描述形容,我想我知道是谁了。你放心,我一定救你出去。”
我兴奋地拍拍他的肩膀:“你人这么好啊,这样吧,你要是救出了我,我答应你一件事算是报酬,怎么样?”
“一言为定。”他笑,暖暖的。
“那你先好好顾好自己,等我。”
“嗯。”
醒来的时候我是趴在放在脸盆的小桌子上的,怪不得刚醒就感觉浑身酸痛,像被人打了一顿一样。
我看了一眼外边的光线,判断着此刻的时辰。
这时我听见有人走近的声音。
“劳模,你今天怎么没有跟我哥一起出门去应付那些叔叔伯伯辈啊,可真是稀奇,我哥身边还能少得了你?”
“二少爷,大少爷留我下来自然是有事情交代给我的,请二少爷不要多问。”
“我就讨厌你这个样子,除了我哥,对谁都冷冰冰的,跟我豺狼一样的妈妈也是这样。呵,不过你这是个什么造型,手里还端着一个饭盒,你要给谁送饭吗?”
“、、、、、、是,是大少爷收养了几只流浪猫,我去给它们送点食物,不能让它们饿死,对吧。”
“什么流浪猫流浪狗的,我大哥可不像是这么喜欢小动物的人,家里之前挖了地下室的时候我就很奇怪。结果更奇怪的是这么多年了,大哥不许任何人靠近,就只能他和你能进,我每次一靠近吧,你们都能很快赶过来阻止我。说真的,你和我哥确定是养小动物,还是在干什么违法犯纪的事情?”
“二少爷说笑了,里面真的就是流浪猫,不许别人进,是因为那些动物身上都带着病菌,实在是为你们着想才会不让你们进去的。”
“你跟我说这个,觉得我会信?还有我也可以戴口罩,不行?防毒面具也行啊,全副武装,我自己装备,你就给我进吗?不给进就是了,找什么借口,虚伪。”
“请二少爷不要为难。”
“得了,大哥的秘密我可不感兴趣,今天家里要举办晚会,你自己悠着点,待会你也去参与帮忙,这么忙的时候,你得帮把手才行。”
“可是大少爷、、、、、、”
“可是什么,你是我哥的人,就是我家的人,人数不够让你去帮个手你还不情愿,叫你去你就去。”
“好,好的,我下午晚一些会过去。”
“对了嘛,大哥的话你要听,家里的事你也得操操心,好了,你去忙吧。”
“好的,谢谢二少爷。”
寂静停留了好一会,脚步才重新响起。
听到已经开锁的声音,我赶紧收回偷听的姿势,端正坐好,作出一副正在打盹的样子。
“您好,我叫老五,我是来给您送饭的。”
他将饭盒里的菜小心地端出摆好,有鲜虾,有鸡有鸭,还有鱼,看着倒是十分丰盛,但是怎么都是肉啊。我用筷子挑了挑,没有什么食欲。
“你们这里就是这么对客人的吗?怎么青菜都没有一个。”我将筷子放在桌上,直直问他。
“这些都是大少爷吩咐下来的。”
他说话的时候,并不怎么看我,脸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比起人,更像是一个机器。
我筷子在菜里拨了一下,好笑:“就算是异于常人,我的习性还是与常人无异,你们给我吃肉我可以理解,但是为什么大清早就吃这么腻?你们也都这么吃的吗?”
“抱歉。大少爷是这样吩咐的。”
“大少爷大少爷,你能不能不要满嘴大少爷,我在跟你说话,我想我还是可以提出建议和要求的吧。我早上喜欢喝粥,而且最近过得太血腥,我希望我的午餐和晚餐不要有太多的肉类,可以的话,能麻烦你照做吗?”我将菜推远,拒绝的意思很明显。
他终是看了我一眼:“我会转告大少爷,但现在还是请您将就一下。”
我晃晃头不说话,半晌他几次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话说。
“我不太了解龙女族,但是大少爷却是在十年前多前就一直在寻找关注龙女的消息,要不是遇到那个怪老头和那个女人,他也没有这么快找到你。其实我们少爷人真的很好,他没有想过伤害任何人的。”
我听闻这些话,冷讽道:“你不需要跟我说这些,我现在可是你少爷的阶下囚。”
他难得露出一丝笑,有些讽刺:“不是身在你们的世界,就很难明白你们有多强大,虽然你被暂时抓住了,但是我想你还是有办法给自己脱困的吧,就好像昨夜里你接了水,然后在做什么似的。”
我怒气地看着他,心里咯噔一下:这人那么晚都在监视我吗,那么那个男人也知道了吧。
“但是我并不知道您在做什么,或许是你们的能力。我说这些并不是为了让您生气,只是想说,如果有一天您逃走了,希望不要报复我们大少爷,他不是坏人。”
“不是坏人?如果你在我的位置,你被这样囚禁取血,被这样对待,你能说那个抓你的人不是坏人?或许你可以做到,可我不是圣母。”
我不喜欢说假话,干脆就直接表明自己的看法。
说完我再去看他,他的眼神有了一丝变化,冷漠的眼神里溢出一丝杀意,跟那个男人倒是像得很。
我暗暗一哂,直接用着这现有的器具给自己泡了一壶茶,细细品了两口。
“你还不走吗?”我斜眼看了他一眼:“你这饭也送到了,天也聊了,还想要干点什么吗?”
老五做出恭敬的样子,慢慢向外走。
“还有啊。”我叫住他:“午饭给我送的时候别这么血腥暴力,来点小清新,懂吗。”
老五没有理会我,直接走了出去。
等一确定他已经走远,我就找了一个监视器看不到得死角,在那里挠头抓耳的:“苏璃茉,笨啊你,这是人家的地盘,你就不会示一下弱,装一下可怜嘛,装得那么厉害,偏偏能力此刻被封住,这次才是真的栽了。这小子看着比那个什么大少爷要手黑,他那个眼神绝对是想杀我啊。苏璃茉,你怎么这么会找事儿啊。”
但是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为今之计,还是尽快脱困才是最重要的。
要不再试试入梦?看着日光像是白天,但是说不定瞎猫碰到死耗子呢。
可是现在温度慢慢在升高,不像是昨夜,那个时间本就阴冷,水温都是最好的时候。但现在,这天气一好起来,水根本就凝不了冷气。
正纠结万分之时,门口又传来响动,听声音还不止一个人。
“这个是什么锁,你能开吗,这个老五在哪里造的锁啊,怎么没见过?”
“放心,二少爷,在进祁家做保镖之前,我家就是做五金钟表开锁各种的,我爸祖辈都做这个,从小就培养我的。”
“那你快点,我这支走老五,怕他随时会回来,这个人只听大哥的话,我还真降不住。”
“二少爷,别担心,我们还有时间,三小姐在那里呢,老五不会有时间过来的。”
“那也是,但你倒是快一点啊。我这抓心挠肝的,就好奇大哥到底藏了些啥?”
“别急别急,快了,还有一点点、、、、、、好了,二少爷,开了。”
“等等啊,你先别开门,让我看一眼,你闪一边去。”
“好的,二少爷。”
门慢慢被拉开一丝缝隙,有一双滴碌碌的黑眼珠子,小心而好奇地扫了四周,四处打量之后,倏忽对上了我百无聊赖的眼神。
“欸。”他似乎很惊讶,看着我,又注意到我的尾巴,脸色顿时有些发白。
我盯着他看,虽然只能看到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珠子,但是从他的眼神我就很能分辨出他此刻的心理活动,所以一看就是一个比较单纯的人。
想到此,我朝他眨眨眼,勾勾手指,示意他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