韫郅不大感兴趣，因为这些在韫郅眼中都残破不堪，韫灵十分好奇，韫郅温养韫灵的香炉拿过去，“爷爷快说。”
“你看。”
燕子回到屋里继续闷闷不乐，燕子娘过来，“怎么了？还是这么不高兴？”
“我的钱被人抢走了，我是留着给他们买馒头的。”燕子眼泪含眼圈，“他们真的很可怜。”
“那抢你钱的人可怜吗？”燕子娘搂着燕子。
“可怜，他们也是脏兮兮的。”
“那就是都应该帮助，那燕子为什么还要不高兴呢？”燕子娘又给了燕子一枚铜币，“去吧，这次要拿好。”
“嗯。”燕子将钱紧紧握在手里跑出去，远远看见那两个娃娃，“喂！等等我。”
两个娃娃停住回头看着燕子跑过来，燕子拿出刚得的铜钱，“给你们。”
女娃娃一把打掉，男娃娃捡起来拉着女娃娃就跑，燕子不明白自己好心送钱怎么反到生气，总之弥补那日的小馄饨事件心里舒畅，一蹦一跳的跑回家。
“哥哥，钱，给娘买馍吃。”
“娘不用吃，给妹妹吃，娘再也不用吃了。”男孩将铜钱揣进女娃娃兜里，“哥带你去个地方，以后都能吃饱饭。”
哥哥带着妹妹来到燕大夫家门口，走进院子跪下，“救救我娘吧。”
燕子娘出来将两个孩子扶起来，“别跪，别跪孩子，我不会看病，等着我家男人回来。”
燕子娘将两人带进房间，盛上两碗白米粥，一碗小咸菜，“家里就剩这点做好的，你们先吃。”
没多大一会儿燕大夫回来，燕子娘将事说明，燕大夫背上药箱跟着两个孩子来到一处暗巷，一妇人被草席裹着，燕大夫打开一看人早就没了气息，“孩子，你们的娘已经走了。”
女娃娃瞪着大眼睛，“娘就在这里，哪也没去啊。”走过去窝进娘的怀里。
男孩一抽一抽的哭泣，“大叔，你救救我娘吧，我们再没什么亲人了，就剩我娘，你救救她吧。”
“孩子，不是我不救，是这人早就没气了。”燕大夫看着着实可怜，“既然这里没亲人，先跟着我总有顿饱饭吃。”
“我要娘，我要娘。”女娃娃这才觉得不对放声大哭。
“娘死了。”男孩抱起女娃娃跟在燕大夫身后，一步两回头的离开。
燕大夫将人带回来才觉着这事有欠考虑，这是两个大活人，不是两个馒头包子，“燕子娘，怨我看这孩子可怜，他们娘形容枯槁，一看就是饿死的。”
“没事，就是多了两张嘴，你看燕子多开心，我们一直教育燕子要做一个善良的人，难不成我们自己见死不救。”燕子娘今天故意多切了几块肉，多加了一个菜，“这两个孩子懂事，咱家一直是咱俩撑着，多个人多个帮手。”
男孩抱着一堆柴过来帮着添火，燕大夫也属实不忍心再将两个孩子赶出去，饭桌上女娃娃狼吞虎咽，男孩反到没吃几口。
燕子娘看出男孩的克制，“你们几岁了，叫什么名字？”
“我叫孔世辉十岁，这是我妹妹孔柔今年四岁。”
燕大夫一听这名字可不像没读过书的人家，“上过私塾？”
“我爹是私塾先生，家乡遭难，我们跑散了。”
燕大夫还想再问，被燕子娘打断，“孩子多吃，你不白吃，得帮着干活，快吃。”
这么说孔世辉总算放开吃，好久没吃过饱饭，夜里两个孩子都涨得难受，燕子娘赶紧给煮上消食的汤药。
燕大夫在发现的第二天便找人帮着两个孩子的母亲下葬，也算给两个孩子一个念想，从这天起两个孩子算是又有了一个家，孔世辉聪明能干，孔柔机灵乖巧，有了这两个伴燕子每天也多了笑声，到底是祖传的手艺，三个孩子一样教，燕子最有灵性一点就通，反到是孔柔对这些一窍不通。
几个孩子打打闹闹着一起长大，这天是燕子及笄的日子，大家高高兴兴，孔世辉也是在这天提出想出去闯闯，拜别燕大夫一家出去历练。
到了适婚的年岁，燕大夫一家给孔柔找了个举人的好人家，燕子也找了个同样医药世家的好归宿。
“你说几个孩子，这么快就长大了，也不知道在外的世辉怎么样了。”
“这孩子聪明灵巧，错不了。”
到底是燕子命苦一场瘟疫将刚成婚几月的燕子夫君重病不起，剩下燕子孤身一人，燕子婆家说燕子不吉利将人赶回燕家。
“爹、娘，女儿不孝，给您丢人了。”
“起来，我的乖女儿，为医救死扶伤不算错，爹娘本就舍不得你嫁过去，正好。”
日子又好像回到过去，燕子还是经常去吃那家的小馄饨，只是自从孔柔离开燕家，便再没消息，就连燕子出事也不见身影。
“你说这两个孩子，怎么也没个动静。”
“成亲自然有自己的小日子，总不能总往娘家跑。”燕子娘宽慰燕大夫。
日子如此往复如常，突然有一天一队人马杀进城中烧杀掳掠，燕大夫一家也被敌军闯入，为首的正是离开多年的孔世辉。
“世辉？”燕子满心欢喜跑过去，被燕大夫夫妇拉回来，因为他们看得出来这个孩子变了。
孔世辉将燕家人赶了出去，不许做生意又不许出城，迫使一家只能沿街乞讨，燕子颜色秀丽被恶人盯上也是孔世辉救的人。
“世辉，为什么？当初是我们一家救的你们，你忘了？”燕子佝偻着身子依靠着主柱子。
“救人？就是一碗小馄饨你为什么不愿意，之后还假惺惺的送钱，就因为那一碗馄饨，我妈活活饿死你知道吗？”
“就因为这个？我爹看过你娘，早就是强弩之末，又怎会仅仅因为。”
“住嘴，我十几年忍辱负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的报复。”
这一一天是燕子这辈子经历过最黑暗的时刻，她不明白一直好好的人怎么就变了，等燕子拖着伤痕累累身体回到燕大夫身边，燕子娘看着几乎崩溃。
“我的儿啊！这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
“娘，我爹呢。”
“你爹上山采药好换点吃的。”
没大一会一个乞丐过来，“燕大夫上吊了？”
这个晴天霹雳彻底击垮燕子娘，结果一病不起，燕子走投无路只能去求孔柔，可此时的孔柔选择闭门不见，燕子所求无门，只能再次找到孔世辉。
“求你救我娘。”
“好，你像狗一样围着城内爬一圈我就帮。”
燕子踉跄着走在街上，内心在挣扎，燕子娘就算现在救，也是杯水车薪，可若是不救便一点机会没有，可如此羞辱让燕子以后怎么活，沿着街道走到尽头，内心不断的挣扎，不知不觉回到一家三口现在住的破屋，燕子娘一声声的咳嗽帮着燕子下定决心，燕子跑回街上跪下学着动物四脚爬行。
孔世辉一路跟着，燕子刚爬了几步被一把拉起，“我救。”
“谢谢。”
孔世辉抱着燕子回到破屋，大夫已经进去救人，过了许久几位大夫接连出来，纷纷摇头，“人不行了。”
燕子冲进屋里，“娘！”
“燕子，娘后悔，娘想你爹了。”
孔世辉站在门口，“你现在没有亲人，跟我回家，我照顾你。”
燕子心口万般沉重，心中的恨犹如鬼魅在滋生，看着孔世辉冲过去，发簪紧紧刺进孔世辉的胸膛，自己也被随行的士兵杀死···
“爷爷，那这个香囊是谁？是孔世辉还是燕子？”韫灵一时看不透。
韫郅冷哼一声，“这到底算是知恩图报，还是冤冤相报。”
古树收好铜镜，“这要看你的心怎么想。”
“那可难了。”韫郅又看到书生在门口徘徊，“他若是再不决定，恐怕就看不到这里了。”
“进与不进，这就是人心。”古树端起韫灵的香炉，“走吧，一起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