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稚微微点头:“嗯。”
一石激起千层浪,流韵楼中一片骚动。要不是他们财力不如城主府,早就对那位姑娘抛出橄榄枝了。
“细到不见其形的刀丝?不是只有虞家的无影刀丝吗?”林瑶儿满面怀疑,“你不会从哪儿得来了虞家的东西,当做是你自己的坑蒙拐骗吧?”
“瑶儿。”慕君再次加重声音,不豫地扫了林瑶儿一眼。
即便此刀丝不是这位姑娘所做,有门路得来虞家的无影刀丝,来头也是非常大了。
这林瑶儿平日里就是个口无遮拦的人,今日可不能让她惹恼了这位姑娘,断了他继续追研机关术的大道。
林瑶儿气恼地嘟了嘟嘴,君哥哥从前可不会这么凶她,都怪那个丑女人!
慕君转头就对虞稚笑道:“以姑娘之能,愿入城主府是我的荣幸,不如这就随我入府吧?”
“他们能随我一道去吗?”虞稚看了看姜姨和鸣珂。
“当然了,城主府一定会好好招待三位的。”慕君当即点头,作出请的动作。
林瑶儿鄙夷地翻了个白眼,一看就是个攀龙附凤的穷鬼,还拖家带口的去城主府蹭吃蹭喝,真是不要脸。
城主府。
一座精美奢华的府邸。
下人们见公子领回家三个衣着普通,也不像是机关术师的三个人,纷纷面露疑惑。
慕君领着他们向内院走去,踏入一处名为千机苑的地方,此处古木参天,环境幽雅宁静。
四处摆放着制造机关暗器的工具,数名机关术师正在忙碌,向慕君问好。
”对了。”慕君微微一笑,“不知姑娘叫什么名字?”
虞稚环视四周,回答道:“安歌,唤我安歌便是。”
“安歌……”慕君重复着这个名字,心情极好地夸赞,“真是一个好名字,人如其名啊。”
后面的林瑶儿眼红极了,忍不住插话道:“君哥哥,安排住宿的事就交给丫鬟们吧,人家可是个姑娘,你跟着不好。”
“啊……还是瑶儿想得周到,都怪我太着急了。”慕君先是致歉,想了想又道,“不如让这二位去住处看看,安歌你随我来如何?”
虞稚应道:“好。”
两人一拍即合,说走就走。
林瑶儿差点没被气死,不仅没拆散他们,反而还为他们制造了更好的机会,瞪着虞稚的背影追上去。
千机苑中有一处大厅,大厅中摆满了各式暗器,几名机关术师正在画图,商谈着什么。
慕君为他们介绍虞稚,起初他们并不看好虞稚,但在虞稚显露登峰造极的机关术后,一个个都心悦诚服。
更有甚者一直跟在虞稚后面转悠,抛下面子只求拜师。
见虞稚被所有人追捧,林瑶儿气得把手帕都撕破了,她可是这纪川城第三世家的嫡千金,走到哪儿不是视线的焦点?
这么多年君哥哥醉心机关术,几乎不近女色,她非常的放心,谁知道居然蹦出一个女机关术师!
就算这个安歌长得丑,但是以君哥哥对机关术的迷恋程度,很有可能就此爱屋及乌啊!
当天中午,慕君去前院与城主用午饭,虞稚则在千机苑中用午饭。吃完饭后从长廊上走过,迎面就被林瑶儿给堵住了。
林瑶儿气势汹汹地发问:“我问你,你来城主府,是不是冲着君哥哥来的?”
闻言,虞稚老实地回答:“是。”
她的确是冲着慕君来的,利用他醉心机关术入住城主府,想办法挑起纪川城三大家族的矛盾。
这三大家族分别是,有纪川提督吕洪光的吕家,有纪川城主的慕家,以及根基极深的林家。
现如今,她已经遇到两家了,晚上再去拜会吕家。
“哼,你还算诚实,不过谅你也不敢骗我。”林瑶儿上上下下打量虞稚,颇有种正室见了小三的优越感,“你瞧瞧你这模样,想想你的家世,你哪里配得上君哥哥?”
虞稚心中了然,她来时便调查了三家的关系。
慕家和林家是世交,慕君与林瑶儿更是青梅竹马,自小订婚。
破坏这两家的关系,或许可以从林瑶儿入手。
“喂,本小姐跟你说话呢!”林瑶儿不耐烦地抬高声音,“我告诉你,你要是勾搭君哥哥,我保证你在纪川城吃不了兜着走!”
虞稚低眉浅笑:“那便请林小姐让我看看你的本事吧。”
“什么?”林瑶儿简直气不打一处来,指着虞稚的鼻子骂道,“你装不下去了是吧?狐狸尾巴露出了是吧?你这个……”
话未说完便被慕君不悦地喝止:“瑶儿!安歌姑娘是我们的贵客,不许对贵客无礼!”
林瑶儿还是第一次被慕君呵斥,当即委屈地掉了眼泪,用力推开慕君跑了。
慕君面色不豫。
他一直不喜欢林瑶儿的大小姐脾气,只是碍于长辈撮合无法摆冷脸,但这一次她是真的过分了。
她知不知道这位安歌姑娘的机关术有多登峰造极?其身后一定还有更大的背景,这样的人若得罪了,岂不是要被整个机关术界唾弃?
在机关术的巨大诱惑之下,慕君没有去追林瑶儿,而是继续向虞稚讨教,二人一同制作机关暗器。
林瑶儿等了很久都没等到君哥哥来安慰自己,委屈得大哭了一场,在慕城主和城主夫人面前闹着要解除婚约。
这可是关系到两家和睦的大事,慕城主立刻到千机苑来找慕君,慕君却因为钻研机关术而闭门不见。
好一番争执后,慕君才出去请罪,迫于压力表示一定会对林瑶儿好。
当夜,慕君就提着礼物去林府道歉,心中对林家的不满又多了几分。
慕君一走,虞稚就丢下了正在画的图纸,说自己累了要去歇息,其他机关术师纷纷惋惜地告别。
卧房中。
虞稚利落地换上夜行衣,带上鸣珂,以及前来接应的听风听夜等人,于夜色中飞掠,直达提督府。
“据说吕洪光的提督之位是买来的,吕家商铺遍布楚国南部,几乎垄断市场,富得流油,国库好几次缺钱都亏了吕洪光接济,迫不得已才封他做了提督。”
听风咧嘴一笑,“所以吕家的库房里一定有金山银山!”
“有也不是我们的。”听夜语气冷淡。
这大半夜的寒风呼啸,还夹杂着冰凉的雪花,这家伙说那么多话都不觉得冻嘴吗?
“不是我们的……”听风哼哼道,“过过眼瘾不行吗?”
话音刚落,前方的虞稚便微微回首,作出噤声的动作,与鸣珂一同落在提督府的房顶上。
今夜的提督府似乎很热闹,灯火通明,杂音纷纷。
众人到前厅一看,才发现吕洪光正在与好友喝酒,喝得酩酊大醉,吆五喝六。
一男子迷迷糊糊地问:“哎老吕,我一直想问,你那么多金子银子也没存钱庄,是搁哪儿了啊?”
“就知道你惦记着呢。”吕洪光伸出指头晃了晃,嘿嘿笑道,“就在这儿呢。”
“在你家?”男子讶异,“你不怕被人偷了啊?”
“偷?让他偷!”
吕洪光忽然扯开嗓子喊了一句,十分大气磅礴地说道,“要是真有那么有本事的人,把银子送给他又何妨!”
“好!”
“哈哈哈哈——!”
两个醉鬼笑得东倒西歪。
殊不知他们口中有本事的人,已经在对面房顶上瞅着他们了。
虞稚立在夜色之下,举目四望,只消几眼就把整个提督府看透,示意其他人向东北方向而去。
悄无声息地躲过好几波巡逻的护卫,一路深入,最终落在一处完全没有任何看守的地方。
听风撇撇嘴:“这些人总是那么自信,自认为别人找不到暗道所在,连个看守都没有。”
“派了看守,岂不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听夜双手抱臂,冷声反问。
鸣珂看了看一直在对话的俩人,也想说点什么,腰一叉,赞同地点头:“嗷呜嗷呜!”
“你又懂了?”听风瞥向鸣珂。
三言两语间,虞稚已经走上了门廊,看了锁上的门一眼,指尖凌空一划,锁头便自动打开。
推门而入,会发现这里明面上是一处杂物房,凌乱摆放着各种陈设。
其他三人也急忙跟上来,听夜疑惑地看了看被打开的锁头。
见虞稚缓步走入,漆黑的眸瞳在夜色中泛起明彻灼人的光,似乎能穿透杂物看到更深处的东西。
鸣珂正要跟上去,虞稚忽然抬起手,朱唇微启:“别动。”
三人登时不动了,紧紧跟在她身后,踩着她踩过的地方走过。
虞稚在一楼与楼梯的夹角中,搬开堆放在地上的东西,指腹在木墙上摸索了一下,几个轻点,无形的门便打开了。
听风都看傻了:“不愧是门主,我都没看清怎么回事。”
倒是听夜眯了眯眼睛,楚国南部富可敌国,掌握重兵的吕洪光,家中藏钱的地方就这么容易被打开吗?
他总觉得门主应该是用了其他法子,只是没让他们看到而已。
可她就站在他们面前,是如何做到的呢……?
事实证明听夜猜对了,打开这个机关太过麻烦,虞稚就干脆用了灵术,那几个轻点只是掩饰罢了。
虞稚点亮马灯,踏入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