骠骑将军府周围满是士兵,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就连房顶上也有影卫蹲守,稍有异动便会被发现,插翅难逃。
今日是楚国对抗齐国的誓师宴会,整个楚国的武将高官都到了。
一辆辆华丽的马车停在府前,每个人都需要接受查验,才能进入府中。
武将高官们的脸色并不好看,阴沉着脸让士兵检验,还要被人拉扯脸皮,以确保他们没有易容。
不少武将开始抱怨:“真不知道王后究竟想抓什么人,如此大张旗鼓,王上竟还由着她。”
“一个人能掀起多大的风浪?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哼,若王后不能给我们一个交代,老夫一定上奏王上废后,这样恃宠而骄兴风作浪的女人留不得!”
话音刚落。
众人身后便响起了太监的高呼声:“王后娘娘驾到——!”
士兵们立刻跪拜行礼,武将高官也不得不收敛起不悦的脸色,躬身垂首。
藏在角落中的虞稚遥遥望去,目光落在那顶奢华的轿辇上,只见宫人掀开珍珠帘子,扶着一名雍容华贵的女子走出来。
女子身着一袭牡丹锦绣凤袍,珠翠绾发,流苏泛起鎏金色泽,衬得她越发艳丽夺目,摄人心魂。
她轻轻勾起红唇,美目横扫,娇矜从容的声音盛气凌人:“诸位对本宫的吩咐有什么不满,大可到本宫面前来说。”
虞稚黑眸骤凛。
是南玉瓒!
这个结果在她的猜测之中,但南玉瓒怎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成为楚国王后?
众武将心有不满却只能憋着,不敢明着和南玉瓒作对,一个个都低着头不说话。
楚国与齐国不一样,楚国王上掌握着一半的军权,饶是这种即将开战的危险时刻,武将们也不敢放肆。
“本宫要抓的人,可比只会嚼舌根的人可怕多了。”南玉瓒在宫人的搀扶下缓缓踱步,高挑眼角勾出不屑之色,“她一人,足以抵千军万马。”
闻言,众武将依旧低着头,心中嗤之以鼻。
一人抵千军万马?那也得有千军万马供驱使才行。
“都给本宫好好盯着,放过了此人,你们就是摧毁楚国的罪魁祸首。”南玉瓒冷冷地收回目光,踱步走入将军府。
其他人这才抬起头来,悻悻地跟上。
虞稚和鸣珂在将军府四周兜兜转转,试图找到进入的方法。可这儿固若金汤,别说进去了,靠近一些都会被发现。
没有莺时吸引重要目标到有机关的地方,她的机关无法发挥出最大的作用,最多就是制造纷乱。
若说自己吸引目标过去,这城中士兵如此众多,可能还未到达目的地,自己就先被抓住了。
更何况,楚国人根本不相信她有那么大的破坏力,也不会拼命追她。
一方面南玉瓒又紧盯着自己,虞稚如今根本无法现身,又如何进行接下来的计划?
虞稚重重地眯起黑眸,脑中思绪千回百转。
忽然,一阵强烈的金属波动袭来,鸣珂和虞稚同时侧眸,原来是影卫发现了他们,正极速逼近。
他们再次开始逃跑,距离骠骑将军府愈来愈远。
二十余名影卫穷追不舍,他们同时还要躲避街道上的护城军,几乎无路可走,慌不择路地跑进一条死胡同!
虞稚步子一顿,瞳仁骤凝,回身便见鬼魅般的影子向自己袭来,杀气布满整个胡同。
鸣珂正要冲上去战斗,就看到虞稚猛地把全身飞镖都抖了出来。
哗啦——
撒了一地。
好像要缴械投降似的,把鸣珂看得一头雾水,再次要冲上去,却被虞稚按住头顶,低声道:“别动。”
众影卫腾跃而起,黑衣猎猎,宛如一群乌鸦扑向腐肉。
没有半句多余的话语,只有一个目标——取她性命!
虞稚侧身直面危险,黑眸冷寂如死水,冰寒至极,没有一丝温度。
素白的手微微抬起,无影气流磅礴汹涌,三千青丝肆意飞舞,地上的飞镖不安颤抖!
在众影卫袭来的刹那间,飞镖忽然凌空飞起,锋锐的刀尖泛起寒光。
虞稚的眸底雷霆乍现,猛然一推掌心,数支飞镖被无形的力量推动,宛若注入生命般齐齐射向影卫!
“唰唰唰!”
“噗呲!”
飞镖直击影卫心窝,他们想躲也躲不开,简直避无可避,结果便是通通被搅碎五脏六腑,倒地而亡!
鸣珂傻眼了,他不止一次见到这样不可思议的场景了,凶女人是怎么做到的?
如此想着,鸣珂便不由自主去学虞稚的动作,憋足了劲儿捏拢五指,仿佛要把什么东西从体内逼出来。
忽然,一股热流直蹿指尖!
“呼!”
一簇火苗毫无征兆地冒出,鸣珂瞪大眼睛,烫得他连忙把手指头往嘴里塞。
虞稚一回头就见这家伙在吃手指,不知道是不是又饿了,明明才吃过饭没多久,低声道:“快走。”
如今只能静观其变,看莺时能否想办法脱身了。
鸣珂一边跑一边使劲儿吹烫伤的手指,小眉毛不高兴地蹙起。
怎么凶女人控制飞镖的时候就没有受伤?是他没有天赋吗?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他们两人在街道上四处逃跑,骠骑将军府中觥筹交错,丝竹并奏,莺时于锦绣华台之上起舞,美得宛如九天仙女。
一曲舞毕,在场所有男人的目光都凝聚在莺时身上,舍不得移开,直到她离开才回过神来。
莺时离开时,用含羞带怯,摄人心魂的眼神依次掠过骠骑将军的两位嫡公子,勾得二人两眼发直,酒差点喂到鼻孔里去。
两人都认为莺时对自己有意思,再看看众人被迷得五迷三道的模样,不禁一阵得意。
本来莺时表演完就能离开,但南玉瓒不准她走,以保护她安全为由,强制她在将军府多留几日。
莺时只好在将军府住下,两位公子听说她住下了,变着法儿去客房找她,她都接见了。
二公子来时,莺时亲自迎接,面上是藏不住的欣喜。当他谈起自己的英勇事迹时,莺时满脸崇拜,眉梢眼角都是柔情似水。
当二公子问他哥来这儿做什么时,莺时秀眉颦蹙,欲言又止。
任凭二公子怎么追问,莺时都不说,只是说希望他常来,在异国他乡她只有见到他才会安心。
二公子便断定大公子仗势压人,欺负了莺时,当即就去找大公子麻烦。
“你说莺时姑娘喜欢你?”大公子笑出了声,“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人家明明已经对我一见钟情了。”
二公子嗤之以鼻,大声叫道:“那是你自作多情!你要是有自知之明,就不要再惹莺时难过了。”
这两位公子都出自正室夫人,身份平等,也就常常暗暗较劲。如今有了莺时这个导火索,两人的矛盾愈发大了。
两位公子争吵的消息传入莺时耳中,她只是微微一笑,美眸悠然流转。
从宴会这二人的表现她便看出他们有矛盾,而且都是较为冲动的人,果然稍作挑拨就有效果了。
“将军!将军!两位公子又在花园里吵起来了!”
一名家丁跑进骠骑将军的书房,被问争吵原由,支支吾吾地回答,“好像是在争论……争论莺时姑娘更喜欢谁……”
“砰!”
骠骑将军气得重拍桌面,震声怒喝道,“这两个逆子,为一个舞伎争吵,成何体统!”
家丁缩着脖子不敢多言,原本莺时表演完就可以离开的,王后娘娘非要把她留下。这下好了,红颜祸水啊。
莺时盛名九州,轻易杀不得,只能送走,可王后又拦着不让走。
大将军越想越气,他好歹也是楚国权势最高的武将,此次抗齐的大元帅,如此被一个女人捏在手上,简直是奇耻大辱!
一名舞伎罢了,留与不留,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翌日。
莺时继续撺掇两位公子的怒火,两人竟当着下人的面大打出手,都落了个鼻青脸肿,笑话都快传出将军府了。
将军夫人听闻此事差点没有气吐血,气势汹汹前去质问莺时。
一踏进客房院子,将军夫人就看到莺时在抚琴,唇角带笑,好不悠闲。
这简直就是在挑衅,直把将军夫人给气笑了:“早听说姑溪郡的狐狸精人尽可夫,没想到竟下贱到这种地步,堂堂第一舞姬是没有见过男人吗?”
污言谩骂入耳,听风听夜听了都直皱眉。
莺时却依旧笑得宛若三月暖阳,盈盈一拜,声音如夜莺婉转:“见过将军夫人,夫人说得极是,夫人的两位公子乃人中龙凤,莺时从未见过。”
“哼,你知道就好。”将军夫人轻蔑一笑,“那你就更应该明白,你一介低贱如泥的乐伎,是绝对配不上我儿子的。”
闻言,莺时轻挽耳侧秀发,双眸盈笑宛若弯月:“夫人说的极是。”
“你……!”
将军夫人只觉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既不解气又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最后恼羞成怒,“既然王后娘娘不许你离开,那你就好好待着吧!来人,把门给我关上,不许她再出去勾引人!”
“嘭!”
大门被重重甩上。
莺时丝毫不着急,那两位公子是不会任由她被软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