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啊!”
惨叫声不绝于耳。
未央宫的宫人跪了一地,紧紧低着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虞稚气定神闲地坐在椅子上,接过宫人递来的热茶,轻抿了一口,欣赏着殿外的雪景。
楚嫣憎恨地瞪着虞稚,想说什么却又因为剧痛长大嘴巴,除了不住地惨叫说不出半个字。
她好歹是楚国公主,只要她死咬着不松口,这个臭女人一定会为此付出代价!
约莫十杖落下去,楚嫣始终不说实话。
虞稚没有功夫在这儿耗时间,黑眸冷冽地环视大殿,最后落在南昱身上,吓得他浑身一哆嗦。
“不知王上可知晓些什么?王上英明如斯,想必不会包庇罪人。”虞稚话说得客气,语气却满是威慑,冰凉骇人。
楚嫣咬牙忍痛,狠狠地剜着南昱,仿佛在说,你要是有一点良心就闭上嘴巴。
然而南昱已经被虞稚吓得大脑空白,完全没有注意楚嫣的暗示,很明显心虚地缩了缩脖子,磕磕巴巴挤了半天:“我……孤……只知道王后她嘱咐孤,不要……不要用晚饭……”
闻言,楚嫣恨不得掐死南昱,她下毒毒害摄政王和摄政王妃还不是为了他?没了这个大奸臣,他可就能掌齐国权柄了啊。
这个鼠头鼠尾的白眼狼!
虞稚凉凉地勾唇:“王上果然英明,王上若见不得这场面,就请回去休息吧。”
“好…好……”
南昱连楚嫣的目光都不敢直视,被宫人半搀扶着去偏殿歇息。
“啪!啪!”
杖刑还在继续,楚嫣的后身渗出血迹,脸色惨白如纸,冷汗多得让她看起来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
虞稚缓步走到她面前,淡淡地垂眸,云淡风轻地言语宛如鬼魅般骇人:“你该不会以为我不敢让他们打断你的腿吧?”
这位公主年纪轻轻就嫁给一个六岁小孩,成为两个国家的牺牲品,她心中是有几分怜悯的,但也就只有几分而已。
不安分守己,她是丝毫不会心慈手软的。
反正不过是一个象征,只要留着一口气就行了,缺几个零件都无所谓。
楚嫣只觉如坠深渊,周身冰冷僵硬,彻底明白自己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艰难地张嘴:“我说……”
虞稚微微抬手,行刑宫人立刻收起木杖站定。
“是一个宫女……说有法子杀了你们,给了我一包毒药,要我撒进水井里……”楚嫣颤抖着嘴唇,虚弱至极。
“什么宫女?”虞稚问。
“我没见过……她忽然出现在殿中……每次我都不知道她是怎么进来的……她说……说什么回家当然容易……”楚嫣艰难地喘息着,不断回想,尽量说得细致,“看她的举止……不像是寻常人……”
女子,回家,不是寻常人。
联合这三个重点,虞稚很快便猜到了宫女的身份——南玉瓒。
老齐王和裴琇死的那夜,他们派了很多人找南玉瓒都没找到,没想到她竟然还敢回来,一回来就送了这么大一个礼。
而且未央宫里有暗道,想必王宫中还有她不知道的暗道,她该一一彻查,封锁。
“扶王后下去,唤太医。”虞稚神色淡漠,吩咐道,“从此以后不许王后再独处,派人寸步不离跟着。”
“是。”
宫人纷纷起身去扶楚嫣,稍有动弹她便疼得浑身颤抖,没走出两步就晕了过去。
虞稚叫上几名影卫去了未央宫主卧室,随意在里面转了一圈,便发现了暗道的所在地。
移开挡在墙边的陈设,纤细素白的手附上去,轻轻摁动。
一扇隐藏的木门缓缓移开,狭窄的暗道映入眼帘。
从石阶走下,虞稚确认无误后才让影卫点燃马灯照亮四周。环视四周,两眼便将暗道一览无余。就是最寻常的暗道,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虞稚本想看看这暗道的出口在何处,没想到走到一半就嗅到了火药味,立刻唤影卫撤退。
众人退出十几米。
只听“轰”一声巨响,地面颤动裂开,惊得上面的宫人慌张四散。
浓烟遍布整个暗道,虞稚捂住嘴快步走出去,重见光明时终于呼吸到了新鲜空气,呛得咳嗽几声:“咳咳咳……”
看来南玉瓒已经离开了王宫,而且不打算再回来,把暗道都给炸毁了。
殷九策闻爆炸声立刻赶到未央宫,见虞稚安然无恙才松了口气。虽担忧她的安全,但她还是执意要彻查王宫的所有暗道。
他只能一直陪着她,直到所有暗道都被封锁。
柳思妙亲眼见到姐姐死去的惨状,吓得精神恍惚,再也不敢在危机四伏的王宫待了,当夜就赶车回了柳城。
这一风波之后,王宫再次恢复了宁静。
但梁与楚的战事还在继续,殷九策与虞稚几乎日夜守在长宁殿,怕错过第一时间的军报。
一个月后,梁国终于显出败势,齐楚乘胜追击,一连侵占梁国好几个城池。
直到年节来临,梁国已是强弩之末,胜利近在眼前。
这年年节,一如既往在重华殿大摆筵席,与文武百官共庆来年昌盛。
南昱和楚嫣高坐主位,接受着文武百官的跪拜庆贺,但主角却不是他们,他们只是走过场罢了。
之后便是围绕摄政王和王妃的热闹,一名名肱股之臣依次向二位敬酒,谈起国之大事、明日繁华,每次都会加上虞稚。
起初虞稚干政他们并不认同,但她为大齐所做的贡献历历在目,他们是十足的心服口服。
在殷九策有意无意地引导下,虞稚喝下了许多酒,本就不胜酒力的她意识逐渐模糊,直到走路都需要他搀扶。
宴席未散,殷九策便把虞稚带到了摘星楼之顶,坐在房檐上望着城中燃起烟花,一朵朵盛世繁花肆意绽放。
“砰!砰!”
忽明忽暗的光照亮虞稚绯红微醺的小脸,那迷茫的黑眸半眯,扑朔迷离的光华叫人舍不得移开目光。
她不知不觉靠在殷九策的肩膀上,听他用低沉轻柔的声音说:“今年的年节与去年相同,以后的每一年,也都不许变,好吗?”
“唔……”
虞稚的意识飘忽,完全没听清他在说什么。为了使自己清醒一些,把脑袋往上挪了挪,蹭了蹭。
她的头发蹭得殷九策脖子发痒,垂眸凝视着她,眸色渐深。
“砰!砰!”
烟花的声音越来越响,仿佛在催促他。
殷九策的手被鬼神蛊惑,缓缓穿过她墨黑柔顺的青丝,半撑着她的脸颊,在她唇上落下一个吻。
完全找不到脑袋的虞稚竟主动凑了上去,伸出手臂挽上他的脖子。
烟花识趣地消散在夜空,为两人撒下夜幕遮挡。
八爷满脸鄙视,乘人之危!
鸣珂抱着酒壶喝得满脸通红,东倒西歪地跑上了房顶,忽然就看到了不该看的,整颗脑袋霎时就熟得冒烟,掉头就跑。
翌日。
曦光倾泻大地,积水从房檐下凝结的冰凌上淌下,滴落在地上,发出的声响惊醒了虞稚。
她猛地从床上坐起,发现殷九策的手臂还搭在她身上,短暂地怔愣后连忙甩开缩到墙角。
“嗯?”
殷九策懒洋洋地翻身,幽幽转醒,看了虞稚一眼,明知故问,“怎么了?”
“你……你做了什么?”虞稚一边说一边在被子底下摸索自己的衣服,未发现任何异常终于松了口气。
“你应该问你对我做了什么。”殷九策的逐渐化为被抛弃的怨妇,“你昨晚喝多了,抱着我就……”
虞稚的脸登时通红,拼命回想昨夜发生的事,却只记得自己勾他脖子的时候。
难不成……她真把他轻薄了?
殷九策坐起慵懒地揉了揉墨发,继续添柴加火:“不过也没关系,毕竟我们本来就是夫妻。和我待在一起久了,对我有非分之想,也是很正常的,负责就行了。”
“只是亲一下,需要负什么责?”虞稚抄起枕头向他扔去,像个轻薄了良家妇女的纨绔公子哥,拍拍屁股走人。
“不负责也行。”殷九策点了点头,自顾自起床穿衣,“我这就把你强亲我的事告诉晏逾白他们……”
告诉晏逾白他们那还得了?
怕是要成为她这辈子最大的耻辱,每年都要被拉出来公开处刑。
虞稚精神一震,猛地瞬移到殷九策面前,拦住他要往外走的动作,被迫问道:“怎么负责?”
窗外的八爷摇摇头。
小阿稚这是被气糊涂了啊,她强亲殷九策?说出去谁信啊?
“当然是……”
殷九策一步步逼近虞稚,迫使她一步步退到墙上,抬手扶着墙,戏谑一笑,“亲回来。”
他一向都是睚眦必报,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亲回来没毛病吧?
听了这话,虞稚反而松了口气,反正已经亲过两次了,再来第三次又怎么样?又不会少块肉。
于是她干脆地扬起脸,闭上眼睛:“来吧。”
表面上装得很淡定,实则心跳如雷,再拖延片刻,就要看到她红起来的脸了。
然而想象中的感觉并没有来,殷九策用指腹点了一下她的额头,笑出声:“谁要亲你啊,嫌弃你还来不及。”
“你……殷九策!”
懊恼的声音响彻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