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稚很想拒绝这些妖魔鬼怪,但看着叶如初一脸希冀的表情,她又有些不想伤她的心。
不过是一本书而已,收下也不占什么地方。
于是,虞稚拿过了叶如初递来的那本书,随口谢道:“多谢。”
“嘻嘻嘻,我就知道姐姐会喜欢这本的。”叶如初立刻喜笑颜开,把其他书重新塞回挎包中,“接下来的比试姐姐要加油哦,我会给你加油助威的!”
说着便向窗户跑去,再次艰难地爬了下去。
虞稚正想提醒她可以走门,她就一溜烟不见了,只听“哎哟”一声,似乎是摔在地上的声音。走到窗户边查看,人却早已不见了。
下午。
武林大会比试继续。
参与比试的门派总共有十四个,上午分出了七组,胜利门派将继续下午的比试。
七组中自然有去年的第一名玄奇宗,因此他们可以直接跳过下午的比试,只剩下六组,组成三对比试。
新一轮的抽签开始了。
风云派再次在暗地里动手脚,没有抽到神机门。
他们想留到明日再与虞稚比试,胜利后再不济也是第三名,一跃成为数一数二的机关术大派。
虞稚在众门徒期待的目光中,淡淡地问道:“这次谁上?”
门徒们表示抓心挠肝的难受,门主怎么还不出手啊,难不成是要留足精力,待明日再大杀四方?
这一次的比试比上午的更加关键,因此胥老决定亲自上阵,朝虞稚抱拳躬身:“老夫去吧。”
一个在机关术界颇有威名的老者,居然如此谦恭地向一个小丫头行礼,这个画面不禁再次刺激到大会众人。
古青门主捋了捋胡子:“你们说这个丫头究竟是何方神圣?”
身旁的护法笃定道:“什么神圣,我看不过是临时凑数的,或者就是故意混淆视听,引人轻敌。”
闻言,古青门主却摇摇头,深深地凝视着远处的虞稚:“我倒是认为……我们真的不能轻敌。”
护法不解地蹙眉,却也不敢不赞同门主的说法,只好闭上嘴巴安静看比试。
这一轮比试上阵的多是门主和长老,老资历的人对阵总是很有看头的,虞稚也十分好奇胥老的本事。
胥老杵着青铁拐杖,步伐缓缓,完全就是一个迟暮的老人。
可对方门主却丝毫不敢怠慢,谦逊有礼地垂首:“能请胥老赐教,是在下的荣幸。”
“开始吧。”胥老也微微低头示意,干枯的手指变幻位置,指腹按在有繁复花纹的拐杖上。
对方的暗器居然是戴在头上的斗笠,这种暗器虞稚见过的不多,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只见对方摘下斗笠旋身,黑色纱布飞舞间掩盖了斗笠的变化,数只刀锋迸射而出,直袭胥老而去!
胥老双眸沉寂,微微转动拐杖再是一提,拐杖霎时一节节分开,钢刺噌噌遍布,以铁链相连,宛若灵蛇般舞动迎上对方的斗笠!
虞稚黑眸微动,这种设计倒是精巧,对方定想不到拐杖可以由硬变软,由短化长,在顷刻间使敌人来不及反应,便可趁机攻入。
果然。
灵蛇上的钢刺缠住了斗笠,瞬间撕碎用以遮掩的黑色纱布,并向中心枢纽处击去!
对方尚在思考应对之策,暗器冷不防被破坏,情急之下用出杀手锏,将斗笠折叠化为机关扇,旋身掷出!
满是刀锋的机关扇划破长空,胥老淡定依旧,扭动拐杖层层扣合,瞬间恢复成了一根长棍。转眼击中机关扇要害,机关扇顿时变为一堆废铁,零落坠地。
比试结束的猝不及防,对方门主呆滞着毫无反应。
随后是大会众人的喧哗之声惊醒了他,他这才喟叹道:“不愧是胥老,在下输的心服口服。”
稍稍一顿,随即又道:“我原以为老门主逝世,接任门主的会是您,如今却……您是否有难言之隐?”
不拘小节的江湖人就是这样,虽冲动好战,但对有实力者是实实在在的敬仰。若胥老真说自己有难言之隐,这位门主怕是会直接冲上去找虞稚的麻烦。
“唯一的难言之隐,便是实力不济。”胥老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转身走下高台。
实力不济?难不成……
这位门主讶异地看向虞稚,不禁十分好奇她的能力,可万一她不打算出手怎么办?
听风麻利地跑下去搀扶胥老:“好啊您,还藏了一手呢,这拐杖怎么做的?教教我呗。”
“教了你也学不会。”胥老无奈道,这孩子倒是好学,就是天分差了不少呢。要不然他天天跟在门主屁股后面,早就学精了。
比试继续。
下一轮便是风云派与另一个门派的对决了,他们运气极好,恰好错过了古青门和神机门。明明实力不怎么样,却顺利进入了明日的比试。
这让虞稚开始怀疑他们是不是动了什么手脚,不过这也没什么所谓,数场比试看下来,她对自己的实力还是非常有自信的。
她可以轻而易举地得到第二的名次,并扬名于整个江湖。
趴在石台上的叶如初撅了噘嘴:“怎么还没轮到帅姐姐出场啊,好想看到她做的暗器呀。”
鸣珂无聊到开始在楼阁之间乱蹿,倒挂在房檐上晃荡。
忽然,阳光下一缕金光闪过,闪得他眯了眯眼睛,歪头细看。
只见身着风云派服饰的人塞给另一个人了一袋金子,那个人打开袋子看了看,满意地点点头,伸出手去要什么。
风云派人却不给他,那个人只好作罢,转身离去。
只见风云派的人站在角落中,从怀中掏出了几块牌子,依次展开查看,笑得十分得意。
鸣珂悄无声息地翻上去,居然看到这些牌子正是抽签时用的牌子,赤橙红绿青蓝紫,七色俱全!
看到这个,就算鸣珂再头脑简单也能猜出不对劲了。
比试完毕时已是夕阳西下,虞稚与神机门人回到住处,鸣珂手舞足蹈地描述着所见到的阴谋:“好多……木块块……这个,这个……哇!呼!”
他一边比划着木牌的形状,一边不停地在房间中寻找那七个颜色,最后绘声绘色地表演出风云派人怀恨在心的模样。
虞稚竟然一下就懂了他的意思,微微颔首:“好,明天你便把那人抓出来。”
“嗯嗯。”鸣珂认真地点了一下头。
吃过晚饭,虞稚便开始继续制作暗器,暮色渐渐迭起,鸣珂已经瘫在软榻上睡得直淌哈喇子了。
忽然,一股锥心的慌闷感直袭心头,顿时叫虞稚难以呼吸,猛地抓紧桌沿,手上的零件叮当坠落,发出的声音吵醒鸣珂。
鸣珂一个激灵跳起来,循声看去,冷不丁看到虞稚微微趴在桌子上,一手捂着胸口,青丝凌乱披散,似乎很痛苦的样子。
他急忙飞蹿过去,歪着头绕过青丝,伸长脖子去瞅她的脸。
“滴答。”
一滴冷汗从虞稚的下巴划过,滴落在鸣珂的额头上,这滴小小的冷汗冰凉如雪,让鸣珂意识到她现在不太好。
虞稚的眸中闪过震惊。
果然毒女在毒中加了其他东西,秦三的解药没能解了这毒……
她虚弱地靠回椅背,将手指放在脉搏上探查,发现自己的脉搏极缓极轻,几乎要消失了一般。
鸣珂正要跑出去找人,就被虞稚叫住了:“回来,我没事。”
寻常大夫必然解不了她的毒,还会耽误她的时间,不如等武林大会结束再说。
“我去休息会儿……”
虞稚扶着桌椅柜台缓缓走向床榻,躺下去时浑身虚脱,再没有了一丝力气,只能合上眼睛静待这一波折磨结束。
鸣珂担忧地望着她,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楼下。
一帮神机门人还在吃晚饭,摆了几坛酒吆五喝六,玩得热闹极了。
“哎我跟你们说,风云派那个孙子那会儿还跟我嘲笑咱们门主,说我们跟在一个小丫头屁股后面。”
“嗬!他倒是想跟,他配吗?”
“就是,等明日我们门主出手,那叫一惊天地泣鬼神,风云变幻!山崩地裂!”
一个门人站在桌子上说得眉飞色舞,手舞足蹈,好像虞稚是什么神仙似的。
窗户外面,方曼冷冷地收回目光,唇角轻蔑地勾起。还惊天地泣鬼神呢?先活过今晚再说……
“不好了!不好了!”
方曼着急忙慌地跑入屋中,一个不小心跌倒在地,抬起满是泪水的双眼,“其他门派的人把弘机包围了,说弘机没本事,是个窝囊包,要把他打死!”
虽然萧弘机的机关术不佳,在神机门中没有多少威慑力。但他一向宽以待人,又勤勤恳恳为老门主守孝,门人们还是非常爱戴他的。
一听他出事了,纷纷问方曼在何处,并找上廉继他们前去搭救。
这楼中有武力的人基本都走了,就差一个鸣珂了。
正昏昏欲睡的鸣珂忽然嗅到了香味,趴在窗户上直流哈喇子,回头看了看床榻,确定虞稚还在睡觉,一个飞跃跳了出去!
站在楼下的方曼望着鸣珂的小身影离开,唇角的笑意更浓。
这个臭丫头还不知道什么叫江湖险恶吧?今天就让她好好见识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