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仍在继续——
虞稚将目标转移到另一只机械臂上,持续拆除。
廉继回首瞥了破碎的巨斧一眼,突然有了注意,踏着石板向听夜袭去,巨斧紧随他身后!
望着巨斧横劈而来,听夜神情微怔,在与廉继对视了刹那,陡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二人齐齐向对方跑去!
二人擦肩而过之际,两只巨斧狠狠地相撞,霎时碎石乱飞,整座巨人震动起来!
与此同时,虞稚拆除了机械臂的根部,巨人的两只手臂齐齐断裂,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倒塌于地!
沙尘疯狂飞扬,几人相视一笑,继续对付其他机械臂。
一时间,震耳欲聋的巨响不绝于耳,虞稚的耳畔嗡鸣,好一阵子什么声音也听不到,手上的动作却不敢停歇。
只见她拆除完毕胸腔内的机械臂,飞步蹬上去,绕过巨人的肩膀去到背后,手腕银丝扣在关节上,整个人凌空翻身,青丝与黑袍齐飞,稳稳地落在机械臂上!
“咔嗒!砰砰!轰——!”
整座山不住的颤抖,以虞稚对机关的了解,此刻的古墓应该已经处于崩塌的边缘了,必须速战速决!
当最后一只机械臂坠地,众人都以为已经胜利的时候,虞稚的黑眸凝然,心知巨人的自我毁灭机关要开启了,厉声冷喝:“都退出去!”
话音未落,扬手又是一声:“殷渊,冻住它!”
众人虽不知她为何要这么做,但现在他们已经对她的本事心服口服,不敢违背她的指挥,纷纷疾步退出。
而殷九策在听到殷渊二字时,眸底似乎冷了一瞬,但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
只见他向前走了两步,这两步走得很缓慢,骨节分明的手间萦绕起冰蓝色流光,强烈的寒气席卷整座山洞!
听风惊骇地抽气:“是冰雪灵术!”
“他是殷九策……”听夜眯了眯冷眸,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只施展灵术的手,心下震荡。
廉继也蓦然回首。
不过短短片刻,寸寸冰凌便在殷九策周身拔地而起,空中雪尘飞扬,以暴风之速袭向巨人!
巨人的身子层层崩裂,隐隐有爆炸的趋势,虞稚已经快要被抖下去,忽然感到一股脑的冰雪扑面而来,吹得她的长发狂乱飞舞——
“咔咔咔!”
冰凌从巨人的脚下攀附而上,迅猛地冻住了整座石山!
围观的几人不禁用衣袖遮挡面目,狂风已将他们推后了好几步,齐齐震惊于灵术之力,强悍无可匹敌!
数片锐利的冰凌乘风向虞稚划去,眼看着就要将她千刀万剐,一面宛若盾牌的冰层突然在半空中凝固,替她挡去了所有的伤害。
虞稚没有时间去注意这些,冰层维持不了多久,她必须先解除自爆机关!
手腕银丝再次迸射而出,看似纤细的丝爪轻而易举地戳破冰层,伸进了巨人身体内部,扣住中央枢纽!
狂风暴雪中,她的指尖微转,协同银丝一起发力,须臾间便将其破坏!
在巨人倒塌的瞬间,虞稚用银丝抓住对面石壁,从巨人的后背一跃而下!
“轰轰轰——!!”
巨型石人彻底破碎,再没有机关支撑的它变成了一堆普通石头,轰然倒塌!
整座山谷都颤栗了起来,湖水掀起波涛,水底的机关寸寸崩裂,一个个不同寻常的漩涡极速飞转!
还在河岸旁徘徊的人群惊讶万分。
“这……这是怎么回事?”
“该不会有人已经走到最后一关,破坏了主机关吧?”
“不不可能吧……不是死了很多人都没人能闯进去吗?”
“这世上除了虞家,还有人能解开这机关墓?”
“听说之前有个小姑娘,只身闯了瀑布后方机关道,还安然无恙的离开了,会不会是她?”
“小姑娘?有多小?”
“听说叫倾九……”
一时之间,名为倾九的机关术大师名声大噪,成为了江湖人的重点讨论对象。
然而山洞里的虞稚本人并不知晓,在石山倒塌时,她已经稳稳地落在了石门前,清冷的目光一扫,便开始游刃有余地解机关。
其他人绕过石山走近。
闻人溯瞠目结舌地看着虞稚,她这速度……是不需要思考吗?难不成他半辈子的机关术都白学了?
听风麻利掏出小本本开始记,可这儿都还没开始,那儿虞稚就已经结束了,搞得他一头雾水。
听夜在一旁幸灾乐祸地冷笑。
殷九策踱步上去,在虞稚的身旁站定,漫不经心地观察着石门。
虞稚低声道:“多谢。”
“不要叫我殷渊。”
闻言,她侧眸看过去,他却没有看她,戴着面具的脸情绪难辨。
只是这出神的一刹那,机关便被她解开了。
“咔嗒!嗡——!”
石门缓缓地移开,在沙土抖落纷扬中,这座沉睡千年的古墓终于露出了真容。
即便经过的岁月的侵蚀,这座墓仍旧华美雍容,森凉神秘的气息萦绕,好似百年后,这位墓地的主人仍未离去。
除了陪葬的奇珍异宝外,还有许多像萤火虫的小星子在空中飞舞,随着石门的打开逐渐消失。
墓地的周围盛放着无数冰霜花,仿若永不凋谢,美得令人沉醉。
众人在墓前怔了片刻,听夜率先疾步走进去,伸手采摘冰霜花,然而冰霜花却在他急切的眼神中缓缓融化……
听夜愣住了,盯着掌心的水珠久久回不过神来,其他江湖人亦是难以置信。
难道冰霜花无法离开这座墓吗?
殷九策的步伐放得更轻更缓,好半晌才走到墓碑前,这是一块无字碑,令人无从得知主人的姓名与生平。
他极慢极慢的伸出手,轻柔地放在墓碑上,狭眸深得好似黯渊,沉寂无澜。
据闻这名神秘女子是天下唯一能够传承冰雪灵术的人,她长生不老,大约每百年会出现一次,结婚生子,然后消失不见。
所以说,这个女子很有可能是殷九策的母亲。
虞稚凝视着殷九策的侧脸,她还记得幼时,她每每与他谈起他的母亲,他都是沉默,然后说。
“不认识。”
这三个字让她心疼了他很久,直到他假死离开,她才逐渐忘记了这些事。
不知他能否从这墓中感受到亲人的气息。
在二人沉默无言时,那六个江湖人已经慌了神,不论摘多少冰霜花都无济于事,顷刻间便会化成清水。
“怎……怎么办啊……”听风的指尖颤栗着,一如他的声音哽咽,“这是最后的希望了……真的救不了了吗……”
除了他之外的几人都神情幽哀凝重,张了张唇瓣,却又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殷九策慢条斯理地收回手,转眸睨了这几人一眼,又看了廉继两眼。
虞稚淡淡道:“这墓快塌了。”
支撑到现在已是极限,再不走就要殉葬了。
可是听风就像没有听见一般,还在不停地扒着冰霜花,直到全身的衣衫都被水浸湿,还在呢喃:“不会的……不会的……怎么会呢……”
听夜冷啧了一声,想直接把听风拎走,却如鲠在喉,久久动不了手。
殷九策意味不明地收回目光,在虞稚的注视下,走到冰霜花旁,伸出手掌凌空笼罩群花。
只见地面忽然凝结出弧形冰层,一点点化为灯笼的形状将一朵冰霜花包裹,指尖微抬,冰霜花便在包裹下漂浮起来,轻盈地落在他的掌心。
廉继颇为意外地看着殷九策将冰霜花递给他,并随意地说道:“不会化了。”
其他人又惊又喜。
“多谢。”廉继双手接过,只是说了这两个字,便将冰霜花交给穆老。
“谢谢谢谢……你们都是大好人呜呜呜……”倒是听风一把鼻涕一把泪,忙不迭地道谢。
听夜斜了他一眼:“有点出息。”
“感谢二位。”穆老深深地抱拳躬身,但他没有说报答的事,江湖人不能与朝廷牵扯不清,所有恩情只能用这四个字来感谢了。
随后,几人快速出了墓地,他们刚刚离开墓地便坍塌了,他们都没有拿的奇珍异宝也就永久沉睡在谷底了。
为了不成为众矢之的,他们匆匆告别,各自离去。
虞稚转眸问道:“为什么帮他们?”
“廉继救过我父亲。”殷九策漫不经心地回答,他这个人记性很差,唯恩与仇是不报就不会忘的。
话音刚落,莫玄与其他影卫便从暗黑里出现,确认他安然无恙,这才跪地唤道:“主子。”
殷九策浅浅地嗯了一声:“莫玄,送她回去。”
她现在可是一块香饽饽,一个人怕是回不去的。
“是。”莫玄垂首应道。
殷九策离去后,莫玄不知从哪儿搞来了两匹马,一人一骑离开了山谷。
幽静的山林间雪尘飞扬,天际隐隐有快要泛白的势头。
虞稚似有若无地叹了口气,看来又没有时间睡觉了,她瞥向莫玄:“你为什么没有陪他下墓?”
闻言,莫玄面无表情的脸微微龟裂。
那么危险的地方怎么可能不陪?不陪他又怎会出现在这儿?
只是主子刚一下墓就看到了她,然后就把他们赶走了而已……
但这个是肯定不能说的。
只能说:“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