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虞稚细究那声音从何而来,门便被人推开了。
南景一上来就是一个深情的拥抱,话语中满是眷恋:“安歌,我好想你啊。再见不到你,我就与行尸走肉无异了。”
莫玄急忙拖住即将暴走的殷九策:“主子!主子冷静啊!您这要是出去了,会破坏虞姑娘的计划的!”
理智很快把殷九策拉了回来,一掌推开莫玄,狭眸微敛,冷淡地整理衣襟:“谁说我要出去了?”
莫玄:“……”
嗯,肯定不是您。
虞稚尽量克制自己,笑着推开南景:“你抱得我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南景神色微异,总是这样,虞千代身上总是有很强的疏离感,并没有真正把整颗心扑在他身上。
这种若即若离的感觉很不好。
加之今天在邺河旁,父王想也没想便维护于她,这让他心头警铃大作,打定主意要迅速占有她。
而且不能让父王知道,否则父王一定会怪罪他。他要先得到虞千代,然后让虞千代主动去求父王赐婚!
想到这儿,南景重拾笑意:“安歌啊,我刚才见你在堂上没怎么吃东西,便特意让下人准备了吃食。”
说着便夹了一块放到虞稚面前的碟中,双眸中满是怜惜:“多吃点,瞧你都要饿瘦了,你不心疼自己我还心疼呢。”
如此油腻之言入耳,殷九策眉梢一挑,勾勒出忍无可忍的杀意。
莫玄真是为南景捏了一把汗。
“好。”虞稚低眉浅笑,拿起筷子放入口中。
“我们齐国人喜好烈酒,想必安歌喝不惯,我特意挑选了一壶温润的清酒。”南景端起酒壶为她斟满,“来,尝尝。”
他本想借堂上的酒把她灌醉,没想到她竟然没有多少醉意,那便只能另下手脚了……
莫玄眯眼一瞅:“主子,这酒一定有问题。”
“是酒杯。”殷九策凉凉地纠正。
他一到此处便仔细观察了入口之物,酒杯上那一抹异色自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真是该死。
屋中的虞稚缓缓接过酒杯,垂眸轻扫了一眼,眸底深冷。
忽然。
“呼哗——!”
窗外骤响不寻常之声,像极了武功高强之人迅速掠过的动静。
南景本就心中有鬼,此刻任何异动都会惊动他,他立刻起身向窗边走去。
莫玄的头从另一扇窗户探出来,示意虞稚把杯中酒倒掉。
谁知虞稚却摇了摇头,不紧不慢地端起酒杯,小口小口饮下喉。
做戏终究是有被看穿的风险,与其担忧那种风险的发生,不如把做戏变成事实。反正有人在旁边盯着,不会出什么事。
莫玄只好回到房顶上,看了一眼岿然不动的主子。
主子果然了解虞姑娘啊,知道她会以身涉险,方才都没有着急。
南景在窗边什么也没有看到,电光火石间,他猛地一惊,飞快转身向虞稚看去。
只见虞稚缓缓饮尽,将空酒杯搁在桌上,称赞道:“果然是好酒。”
南景心下骤沉,盯了虞稚半晌。
方才究竟是不是调虎离山?她有没有调换酒?
如果是,她岂不是在反过来利用他?
虞稚转眸看过去,轻声问:“怎么了?”
“没什么……”南景决定静观其变,重新露出宠溺的笑容,甜言蜜语说来就来,“安歌实在是太美了,看得我都痴迷了。”
“又不是第一次见。”虞稚抬手又给自己斟满酒杯。
反正都要晕,不如多喝两杯。
“安歌在我眼里自然是越看越美,等我岁岁年年看着你白头,你就变成天仙了。”南景一边说着情话,一边计算着药物发作的时间。
虞稚正在倒第三杯酒,倒着倒着就倒歪了,全都洒到杯外去了。
南景立刻接过酒壶:“你这个小笨蛋,酒都不会倒,没了我可怎么办啊。”
闻言,虞稚笑了一下,眼前的视线逐渐模糊,她抬手捂着额头,迷糊道:“我好像有些醉了……”
见状南景眯起眸子,不管她是真晕还是假装,今天他想做的事,没人可以阻拦!
殷九策神色凌冽,周身气息摄人,宛若一把即将出鞘的利剑。
与此同时。
主厅内。
万贵妃算着时间差不多了,接着送醒酒汤的名义坐到齐王身旁,见齐王饮下醒酒汤,神智逐渐清醒。
便附耳小声道:“王上,臣妾方才见到景殿下和于少师在一起。”
听到这两个人,齐王的酒立刻醒了一大半,锐利的目光投向万贵妃。
丽妃顿觉不妙,立刻就要上前阻止,却被万贵妃的宫人拦住,神色一慌。
难不成万贵妃也知道这事了?
那万贵妃还不利用此次时机至南景于死地?没了南景,王子中就剩万贵妃的南昱最年长,她岂不是要为万贵妃做嫁衣?
“王上,臣妾撞见景殿下让于少师去他的书房,不知道要商量些什么。在此之前,臣妾还屡次见到景殿下与于少师在马场私会。”
万贵妃瞥了丽妃一眼,迅速说道,“景殿下如今已经有了太尉的支持,若再得丞相之女,那还了得?”
当然了不得,那可是虞千代!
齐王猛地拍案而起,怒气冲冲走下台阶:“景儿的书房在何处?”
丽妃大惊失色,急忙上去阻拦:“王上,王上您喝多了,您千万不要冲动,臣妾扶您去歇息吧!”
闻言,齐王冷厉眯眼:“你也知晓此事?”
她都没听到万贵妃在说什么,就如此着急阻拦?难道王宫里只有他不知道南景与虞千代私相授受?
“臣…臣妾……”丽妃顿时慌了神。
万贵妃撺掇道:“王上,丽妃没有养育王子,自然是有私心的。”
齐王甩开丽妃的手,大步走出主厅。
眼看着阻拦无效,丽妃急忙吩咐宫人:“快!快去通知景儿和于安歌,让他们快些离开书房!”
不仅仅是丽妃的人,还有王子府的人,齐刷刷向书房涌去。
若是一个还不容易被发现,一旦多了,就很容易被禁卫军发现端倪。再加上万贵妃的特别授意,一个接一个通风报信者被拦下。
齐王一路上目睹这么多异样,就算南景说破嘴皮,也无法摆脱猜忌了。
即使是禁卫军倾力阻拦,还是有武功高强者提前赶到了书房,推门而入,正好看到南景把虞稚放到榻上。
被打扰的南景冷声喝道:“你进来做什么?”
属下立刻禀报:“殿下,王上来了!”
闻言,南景浑身一震,回身看向沉睡的虞稚,难不成他真被她设计了?
“快,把她藏起来!”
事已至此,南景只能见招拆招了,当即吩咐属下,并快速收拾屋内餐食,做醉酒状倚在榻上。
属下扛起虞稚从后门走出去,还未走远便被莫玄撂倒,殷九策轻松接下人。
另一边,齐王阴沉着脸踹开书房的门。
“嘭!”
巨声响彻书房,南景故作被吵醒的模样,满脸恍惚地看向房门的方向:“是谁?”
齐王映入眼帘,南景立刻上前行礼:“儿臣参见父王,不知父王驾临,儿臣未有迎接,还请父王赎罪。”
万贵妃随即踏入屋内,环视一圈,并未找到组织的身影,便说道:“王上,于安歌定是藏起来了。”
“于安歌?”南景作迷茫之色,义正言辞道,“贵妃娘娘,于小姐一个黄花闺女怎会在景的书房?娘娘莫要污了于小姐的名声。”
她怎么也卷进来了?她是如何得知的?
“是不是本宫污蔑,搜了便知。”万贵妃先是请示了一下齐王。
以免让人看见虞千代衣衫不整,齐王便只让万贵妃和几名宫女进去找。
南景还在装傻:“父王,儿臣不胜酒力,两杯酒下肚便恍惚起来。为了不在文武百官面前失态,就到书房歇息片刻,不知发生了何事?”
齐王冰冷地睨着南景:“发生了何事?你即心中无鬼,为何要派人阻拦?”
被发现了。
南景心头咯噔一声,不等他想到解释之言,进去的万贵妃便叫道:“王上!王上!找到于少师了!”
这一句话无疑是催命符,南景四肢骤凉,整个人都僵住了。
只不过是和虞千代私会罢了,又不是什么大事,怎会搅进来这么多人?发生如此多的变故?
这一切都是虞千代的设计吗?!
齐王听到这句话时,眼中噙满了杀意,转而看到昏迷的虞稚被宫女抬出来,心才放下了一些。
若虞千代不能为他所用,就一定要杀了她。若是其他人觊觎,同样杀无赦!
万贵妃看了虞稚一眼,冷笑道:“看来于少师醉了,来人啊,给她泼点水清醒清醒。”
想装睡能过去?痴人说梦。
宫人立即倒杯茶水端过来,在万贵妃的示意下,猛地将一整杯水都泼在虞稚脸上。
这样大的动静,就算是装睡也有反应了,但虞稚仍旧纹丝不动。
南景瞳孔微缩,这个时候他反倒希望虞千代是装睡的,若被医师发现她被下了药,他该如何解释?
万贵妃蹙眉,这是醉死了还是……?
空气忽然一阵死寂。
齐王上前迈了两步,细细端详虞稚的脸,经过一番沉思后道:“除景儿之外都退下,唤医师来。”
众人面面相视,不敢再多言,纷纷退出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