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府的侍女一听这话,忽然有了优越感,跟着附和道:“是啊,想来于三小姐是不会比我们侧妃嫁得更好了,聘礼更不会如此豪奢,不如就挑些去吧。”
他们弘殿下可是最可能成为储君的王子,有贵妃和二公的扶持,家底不是一般的雄厚。
先不说景殿下绝不会娶于安歌为正妃,即便日后真成了,届时也会失去王后的扶持,绝对拿不出这么豪华的聘礼。
除非于安歌成为王上那个老头子的妃子,或许能越过于侧妃吧。
侍女的话落下,王子府来的其他下人也用看笑话般的目光看着虞稚。
正所谓狗仗人势,便正是如此了。
陆芙眉在一旁笑得合不拢嘴,自从这个冒牌货出现,就处处让她吃亏,今个儿终于也能让冒牌货吃一次了。
蹲在房顶上的听风嗤笑:“咱们门主可有钱了,会稀罕她那点儿破烂?”
听夜面无表情的冷睨,深宅妇人就是这般没见识。
冬儿简直气不打一出来,张嘴就替虞稚回绝:“我们小姐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才不要你们的东西呢!”
秋儿暗暗拉了拉冬儿,这个嘴比脑子快的丫头,还没吃够冲动的亏吗?
话音刚落。
“为什么不要?”
虞稚笃然地颔首,“要。”
别人都把便宜送上门了,她不要岂不是对不起人家?
闻声,两个丫头都愣住了。
陆姨娘和王子府的下人们分明就是故意让小姐难堪,小姐怎么还说要啊?她们绝不信小姐真的想拿他们的东西。
“完了。”听风直接傻掉,“听夜,门主该不会是把钱都给了咱们,她已经身无分文了吧?”
不然她怎么会要别人拿来嘲笑她的东西?
听夜眯了眯眼睛,会吗?他不信。
只见虞稚径直走到众侍女面前,挨个打开盒子仔细查看,还拿起玉镯比划:“这些好东西我都没见过呢。”
王子府的下人们见于家嫡小姐这般小家子气,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不禁抑制不住嘲弄的笑容。
陆芙眉更是笑出了声:“安歌啊,你喜欢就拿去吧。我们碧云做了侧妃,就不缺这些东西了,正好给你!”
她们云儿不要的东西才给于安歌,于安歌还美呢!
冬儿不忿地咬了咬牙。
虞稚把盒子都开了个遍,纤细的手指轻点:“这个,这个,这个……”
然后走到抬箱子的家丁面前:“放下,我看看。”
家丁们面面相觑,依次把箱子放下来。仆人们大眼瞪小眼,看着她挨个打开箱盖细看,继续轻点:“这个,这个……”
最后心满意足地回身,朱唇轻启:“我就要这些了,把它们都送到我那儿去吧。”
还对陆芙眉道:“多谢姨娘了。”
此时的陆芙眉已经傻了,几乎没有听清虞稚在说什么。
因为虞稚几乎要去了一半的聘礼,这简直就是狮子大开口!
王子府的下人们也是瞠目结舌。
什么没见识啊,人家选得都是最值钱的东西,可谓慧眼如炬,一般品质的东西人家看都没看!
冬儿秋儿也是一愣,万万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房顶上的听风都笑疯了:“哈哈哈哈……让她嘚瑟!玩脱了吧!”
果然不愧是门主大人啊,他早该知道的,没人能在门主手上讨到好果子吃。
听夜冷冷地啧了一声。
见陆芙眉久久不语,虞稚气定神闲地说道:“姨娘不会是后悔了吧?才这么点东西,就让侧妃心疼了?”
“怎么会……这对云儿来说根本不算什么。”陆芙眉皮笑肉不笑,“姨娘只是觉得,这么多东西放在你那儿不太安全,还是……”
还是二字刚出口,就被虞稚打断了:“无妨,既然赠给了我,便随我处置,不劳姨娘操心了。”
不操心了?
不操心不可能吗?那可都是价值连城的珍宝啊!
陆芙眉心疼得吐血,张口还欲反驳,却再次被虞稚打断——
“姨娘还是别再劝我了,到时候让别人听见,还以为碧云在王子府不得宠,这么点东西都舍不得呢。”
虞稚一副为她们母女好的模样,让陆芙眉无法反驳,面色微微发白,虚弱地踉跄了两步,丫鬟匆忙扶住。
王子府的侍女们面面相视。
嫡小姐不愧是嫡小姐,就算姨娘的庶女飞上枝头变凤凰了,还是不是嫡小姐的对手,被压制得明明白白。
早听闻于三小姐箭术精绝,却极少与名贵们往来,原以为是个好欺负的主儿,没想到根本不是……
冬儿当即说道:“都听见没,干活了。把东西都抬去三小姐的院子,少了一件你们来赔!”
此话一出,王子府的下人们立刻开始分捡,马不停蹄地送去闺阁。
陆芙眉望着自己的宝贝渐行渐远,只觉得呼吸困难。
不行,她不能看着聘礼都被于安歌独吞,等老爷回来,她一定要把聘礼要回来!
离开时冬儿担忧道:“小姐,这些东西再怎么说也是聘礼,老爷回来还是会要回去的。”
只见虞稚波澜不惊地启唇:“要不回去了。”
到了她手上的东西还想要回去?天下可没那么便宜的事。
“啊?”冬儿一头雾水地张嘴,但虞稚不给她解释,她也不敢再多问了。
反正到时候也会知道。
主仆三人刚走过堆放聘礼的地方,就看到赵有财急匆匆地跑过来。好像他快渴死了,而虞稚正是那救命的杯水。
“三小姐!三小姐!”
虞稚闻声抬眸望去,赵有财,这个隔三差五都会向她要“解药”的人。
原以为是陆芙眉的人,控制了他等于多了一个细作,却没想到是赵秀香的人。但想着总会有用,便没有戳破假药的事实。
只见赵有财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青石地板很硬,他却不知疼痛,只顾央求:“三小姐,三小姐救救秀……救救赵姨娘吧!求求您了!再晚她就要被打死了!”
虞稚微微挑眉,赵秀香好歹也是姨娘,谁会把她打死?
那就只有陆芙眉了——
他们刚走进院子中,就看到赵秀香被粗使嬷嬷按在地上,另一个嬷嬷挥舞鞭子,恶狠狠地抽在赵秀香身上。
虽说赵秀香不算得宠,却也是好吃好喝地养着,身娇肉贵,这样一鞭子下去,顿时留下了一条条血痕!
赵有财急红了眼,拼命地冲上去,被其他家丁一把推倒在地。
虞稚淡淡地扫了赵有财一眼,出声喝止:“住手。”
清冷的声音响彻,那三个嬷嬷肯定听到了,但她们当做没听到,继续抽打赵秀香。
赵秀香已经没了叫喊的力气,虚弱地被两个嬷嬷架着,血顺着她的发丝滴落在地上。
被无视的虞稚微眯黑眸,快步向打人的嬷嬷走去。这不看不知道,一看才发现是老熟人——桂嬷嬷。
多日不见,还挺自在。
在桂嬷嬷扬起手的瞬间,虞稚忽然扣住她的手腕,痛意骤袭,鞭子就这样糊里糊涂到了虞稚的手上!
虞稚小脸微寒,夺过鞭子抬手就是一抽,桂嬷嬷手忙脚乱地去挡,鞭子落在身上火辣辣的痛,连带着整个人一个踉跄扑到地上!
一鞭还不够,接着又是一鞭下去,每个字都冷冽摄人:“听不懂人话是么?”
桂嬷嬷老脸紧皱连连哀嚎,吓得其他两个嬷嬷也松了手,赵秀香就这样无力地跌在地上。
不仅是他们,所有家仆都看傻了。
赵有财终于寻到机会冲上去,焦急地扶起赵秀香,脱口而出:“秀秀……”
忽然发觉了不对,立马又改口:“赵姨娘!赵姨娘你撑住啊!快叫大夫!叫大夫!”
“叫什么大夫。”
神色阴冷的陆芙眉走了出来,扫了一眼现场,最后看向虞稚。
这个冒牌货怎么总是阴魂不散?
“方才赵姨娘摔坏了王子府送来的聘礼,恐弘殿下降罪祸及于家,才不得不罚她。”陆芙眉振振有词,“安歌不会不识大体吧?”
闻言,虞稚扫了一眼不远处的瓷瓶碎片,漫不经心地开口:“这瓷瓶是我打碎的,弘殿下若是要为了一个瓶子大发雷霆,就请他降罪于我吧。”
嫡小姐打碎聘礼,与小妾打碎聘礼,不可相提并论,南弘自然不会大动干戈。
但打碎瓷瓶的分明不是她——
桂嬷嬷咬牙忍痛道:“瓷瓶分明是赵姨娘打碎的,奴婢们都亲眼所见!”
“那是你们瞎了眼看错了。”虞稚的目光森凉沉笃,明摆着强词夺理,却一点儿也不脸红。
她们敢说是她眼瞎了吗?
很明显不敢。
“奴婢……”
桂嬷嬷还欲争辩,陆芙眉立刻打断:“既然是安歌打碎的,想必弘殿下不会计较。委屈赵姨娘了,赶紧下去医治吧。”
于安歌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再继续下去讨不到好处。
反正赵秀香已经受了苦,等会再把于府嫡小姐蛮横争夺聘礼,无礼打碎瓷瓶的消息放出去,看她于安歌的名声臭不臭!
话音落下,赵秀香的丫鬟立刻跑过去搀扶,七手八脚地将其扶走。
陆芙眉正想离开——
“慢着。”
冷冽盛雪的声音再次响起,虞稚面无表情地看着陆芙眉,“你们伤了人,就这样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