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泄露虞家机关术秘密的叛徒!
因为虞婧的告密,父亲被九国围杀,大晋覆灭,千万亡灵死不瞑目!
她不是在机关城被攻陷时,就把虞婧杀了吗?
电光火石之间,虞稚猛然想起来,那时她被下了药,本无法动用灵术,用尽全力爆发最后的力量,只听到一声惨叫就晕了过去……
所以虞婧没有被她杀死!
那么……虞婧被人救走,就说明后来还有人去过,那些人为什么没发现她还活着?她究竟是如何出现的齐国的?
无数谜团宛若迷雾般将虞稚重重包围,叫她透不上气来。
强烈的杀意席卷四肢百骸,她漆黑冷寂的双眸幽煞骇人,利刃般的目光令百米远的虞婧都感受到了杀气。
虞婧皱起眉头,寻着目光的方向看过去。
可是那里除了有几个寻常百姓之外,再没有其他特别之处。
真是奇怪……那目光竟给她似曾相识之感,大概是她近来没休息好吧。都是那群废物吃白饭,害得她多操心。
思及此,虞婧的心头再次袭上怒意,冷喝一声:“把这几个吃白饭的废物发落到刑部去!”
方才还庆幸逃过一劫的官员、守将和机关术师们大难临头,纷纷跪地求饶,可这次并未被赦免,被无情地拖走。
虞婧又看了几眼那个地方,确认无人后才坐上车架离去。
茶摊的角落里,虞稚在殷九策的怀中剧烈喘息,纤指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袖,于空中微微颤抖。
鸣珂和莫玄沉默了。
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隔了很远也能感受到虞稚身上的愤怒和杀意。
殷九策的手掌扣在她的后脑勺上,眉心蹙起,微抬森凉的狭眸扫了虞婧的车架一眼。
虞婧再次感受到如芒刺背,回身看了看四周,真是见鬼了,她今天是怎么了?
要说这个世界上,唯一能让她忌惮的人,就只有虞千代了。
虞千代不知道死到哪儿去了,她派出那么多人都没找到,虞千代活在这个世上终究是祸害……
入夜。
因为天师刚提走了几个吃白饭的人,新上任的官员丝毫不敢耽搁,点灯熬油,加班加点地修建守城机关。
无数工匠累得气喘吁吁,四肢都僵硬得如灌了铅一般,还要被鞭子逼迫。
新上任的官员满意地笑了笑:“太好了,照这个进度下去,一定能在天师大人规定的时间内完成,本官早就盼着这个机会了!”
其他人在旁边溜须拍马,连连给官员和守将沏茶。
漆黑的房顶上,三道鬼魅般的身影掠过,悄无声息地站定。
殷九策放下虞稚,她眸色淡漠地扫视整个守城机关,已经快要完工了。
正是从新再来的好时候。
夜风徐徐吹拂而过,撩起虞稚的青丝的衣袂,但更多的是自她体内泛起的气流,精准定位每一处机关结构。
莫玄仍旧面无表情,眸中却依稀流露出激动之色。
早听闻虞家嫡系唯一传人拥有隔空操纵机关的能力,他还没有近距离见过呢。
鸣珂百无聊赖地瘫在瓦片上,对此已经看腻了,提不起任何兴趣。
不过须臾,虞稚便缓缓抬起手臂,纤细修长的手指惊恐一点,宛若勾动无形的丝线般,猛然划过长空!
“铮!铮!当!”
机关枢纽处的金属瞬间断裂,在寂静的夜色中发出刺耳声响,所有人惊愕侧目,然后大叫着跑出去。
“轰——!”
守城机关轰然倒塌,烟尘滚滚,震耳欲聋的声音炸起,几乎惊醒了城中一半的人!
殷九策凉薄地勾起唇角:“天师大人的脸要气青了吧。”
虞稚冷淡道:“这只是一个开始。”
修建守城机关的所有人都僵在了空地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好半晌都没有一个人动作。
直到轰塌声将城中百姓引来围观,他们才逐渐回神。
官员恍若大难临头,扑通跪倒在地,双手颤栗:“这……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
工匠和机关术师们的脸渐渐发白,恐慌而艰难地咽下唾沫。
消息很快传入府邸,吵醒正在睡觉的虞婧,虞婧连车架都没坐,骑上马就奔到了城门。
在看到那一堆废墟时,虞婧气得面目扭曲,脸色肉眼可见地铁青,阴沉得可以滴出水来,一脚踹开跪在地上的官员:“这是怎么回事?!”
官员凄惨哭嚎着:“天师大人饶命!饶命啊!下官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它……它忽然就塌了啊!”
其他人跪在后面不敢说话。
守将为了逃脱罪责,急忙说道:“天师大人,一定是工匠里混入了敌国奸细,是他们暗自破坏了机关,不关下官的事啊!”
工匠们一听慌了神,七嘴八舌地辩解,吵得虞婧脑仁疼。
“都给本天师住嘴!”
虞婧怒不可遏地大吼,大步走向废墟查看问题出在何处。
房顶上,虞稚尽量不去看虞婧,以免暴露自己的位置,拉了拉殷九策的衣袖,示意带她回客栈。
鸣珂笑得满地打滚,正乐呵着呢,就被莫玄给拎走了。
“这怎么可能……”
众人暗暗观察着天师的脸色,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了震惊之色,隐隐还有一丝恐慌。
“这怎么可能……”
虞婧不断重复着这五个字,将机关仔仔细细地检查了好几遍,薄纱下的双手直哆嗦,价值不菲的戒指都抖掉了都不自觉。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白天师大人这是怎么了,拥有通天之能的她,怎么会被吓到呢?
他们不明白,虞婧可是明白得很。
她发现这些机关都毁在最精确的位置上,而且断裂的都是极大极粗的金属,切面整齐得可怕。
能做到这些的……
天底下只有虞千代!
难道说她白天感受到的目光,正是虞千代的?她找了那么久,居然自动送上门来了!
可虞千代在暗,她在明,怕是要麻烦了……
这个贱人!九国联军都可以活下来,真是祸害遗千年!
“不好了!不好了天师大人!您暂时居住的府邸遭歹人纵火,怎么都扑不灭啊!”一名侍卫气喘吁吁地跑上来。
虞婧大惊失色,府中还有许多重要零件啊!
她火速赶往府邸,可偌大的府邸竟在极短暂的时间内陷入火海,别说救火了,人根本无法靠近!
一夜之间心血尽毁,虞婧气血上涌,怒得一口血喷出来,直愣愣倒地。
“天师大人!天师大人!”
众人一窝蜂涌上去。
不远处的房顶上,鸣珂再次笑得满瓦打滚,一团团火焰不受控制地冒出来,嘚瑟摇曳,同他一起开心。
虞稚冷眼扫过去,火焰争先恐后地回到鸣珂身上。
殷九策上上下下打量鸣珂,狭眸中泛着怪异之色:“没想到这小东西居然也会灵术。”
这么稀罕的事都被虞稚给碰上了,真不愧是她。
小东西?
鸣珂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恶狠狠地瞪着殷九策。你才是小东西!你全家都是小东西!
这句话在心里说完,他又才想起虞稚现在也算是这破男人的家人了,立马改口:你不是东西!
莫玄还有些回不过神来,脑子里全是鸣珂放火时的场景,就像神话传说中才会有的仙术一般。
如今九州大陆上,怕是找不出第二个鸣珂了。
他的火似乎与普通火不一样,极难被扑灭,这府邸周围的房子恐也要遭殃了。
殷九策微敛幽眸,轻车熟路地搂上虞稚的腰,低声道:“好了,好戏看完了,该回去歇息了。”
说罢,四道黑影瞬间消失。
第二日。
虞稚等人下楼吃早饭时,便听到客人在谈论昨晚的事。
“天师大人就在城中,那贼人居然敢动手,而且还动得神不知鬼不觉,究竟是什么人啊?”
“估计是其他国家,机关术精湛的机关术师吧?”
“再精湛能有天师大人精湛吗?咱们天师大人可是虞家唯一活下来的人。在机关术上,天下谁敢与虞家争锋?”
“嗐,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嘛。”
“我听说今天天不亮天师大人就赶车去了隔壁城,担心那贼人再盯上制造完好的机关,要一直守在那儿呢!”
“天师大人真是太恪尽职守了,这都是为了保护梁国啊……”
这些话语入耳,虞稚的黑眸深深,不紧不慢地继续吃饭。
她还没去调查其他机关在哪儿呢,这就送上门来了,不毁了真是对不起他们。
“不着急。”殷九策的声音低沉悦耳,抬臂给她夹菜,很快便积成了小山堆,让打算快速解决早饭赶路的虞稚计划破灭。
“都说早饭要吃好,你吃不完谁也别想走。”
一天到晚都不好好吃饭怎么行?
虞稚:“……好好好。”
罗里吧嗦的,他家住海边的吗,管得这么宽?
鸣珂可乐开了花,这破男人可算是做了一回人事,他也可以好好吃饭,好好填饱肚子了!
四人花了不少时间吃早饭,吃完才准备出城。
城门守卫再次加严,搜查得更加仔细,特别是对年轻女子。
这必定是虞婧下的命令,她猜出虞稚在城中,便刻意跑出诱饵,加强防卫,誓要将虞稚给找出来。
虞稚眸色冷冽,这么点守卫就想拦住她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