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亲眼看到他们搬运兵器和火药……我吓坏了,我不知道弘殿下要做什么……”
于碧云柔弱地抽泣着,“但我知道这些东西都是不能私藏的,所以我就悄悄告知了爹爹……”
实际上她什么都没有看见,这些话也是一刻钟前于修远教她的。但只要能让南弘不痛快,让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南弘当即睚眦欲裂地怒喝:“你胡说!父王,儿臣因为这个女人毒害自己祖母的事,对她多加苛责,所以她才会借机污蔑儿臣!父王你千万不能信了她的鬼话啊!”
蒲素妍则是绝望地跌坐在地,一句辩解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于碧云敢这么说,于修远又抬来了那么多箱子,一定是搜到那些东西了,还有什么辩解的必要?
完了……一切都完了……!
齐王一时间不知道该信谁,只觉得谁都不可信,谁都在觊觎他的王权!
“王上,不仅有武器和火药,微臣还搜到了这些。”于修远抬了抬手,示意侍卫将箱子抬上来。
众侍卫立刻把箱子抬到齐王面前,依次打开,第一个箱子里赫然躺着一件崭新的王袍!
齐王死死地盯着那件王袍,紧握拳头,整个人气得发抖。
虞稚淡淡地暼了一眼,这件王袍金满堂做好后她还没见过呢,就只能塞进王子府暗道了,也不知南弘喜不喜欢。
其他箱子打开,一件又一件居然是南弘纳于碧云时的聘礼!
于修远沉声道:“王上,这是都是曾经丢失的聘礼,是微臣在王子府暗道找到的。原来……那一切都是弘殿下在自导自演……”
言下之意便是,南弘自己盗走聘礼,引得城役满城搜查,为自己派出的刺客开路,还把罪责都推给了于修远。
裴弼在看到聘礼时眉心紧蹙,暗市不是说变卖聘礼的人是于三小姐吗?难不成消息有误?
毕竟南弘要想制造暗道藏兵,定会走暗市的路子,收买暗市人传播假消息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这儿,裴弼看向高处的虞稚,问身旁的裴珠月:“月儿,于安歌怎会在此?”
他记得于安歌今日应在裴府教月儿箭术,怎会与月儿同时被南弘俘虏?
“爷爷……月儿本是想来救景哥哥,怕于安歌一个人在府中会有危险才带上她的。”裴珠月噘着嘴抱怨,“她胆子小不敢出来呢,还是月儿逼她出来的。”
闻言,裴弼的心定了定。
或许真是他被南弘误导,误会了于安歌了……
另一边,南弘还在辩解:“我没有见过这些东西!是于修远蓄意污蔑,父王!一定是于修远蓄意污蔑,您千万不要相信他啊父王!”
于修远继续说道:“另外,王子府的暗道不是普通暗道,被人设置了极凶险的机关,微臣没有找到火药,还请王上派人直接炸毁,否则后患无穷。”
他为了得到这些东西尚且损失了数十条侍卫的人命,更别提继续深入有多危险了。
安歌究竟是如何知晓的?难不成她有能耐闯入机关暗道?
齐王已气昏了头,完全没把南弘的辩解听进去,又是一脚踹翻南弘,大喝一声:“来人啊,把这个逆子押入大牢,待审!”
“父王!父王不要啊!你要相信儿子啊父王!”
南弘剧烈挣扎,歇斯底里的喊声响彻整个王宫。
得知儿子下狱的谢贵妃直接昏倒在了半路上,被宫人们七手八脚地抬走。
蒲素妍神情恍惚地跌坐在地上,几乎听不清周围人在说什么,唯能看到于碧云那刺眼的笑容。
世事难料啊……昨日还趴在她脚下苟延残喘的人,今日就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时蒲建德终于站了出来,满脸内疚地朝齐王作揖:“王上,都怪微臣识人不明,才让女儿嫁给了这样的逆臣贼子。王上若要罚就罚微臣,放了素妍吧,她还年轻……”
不愧是老奸巨猾的丞相大人,三言两语就以退为进摘干净了自己。
齐王目光深沉地扫过蒲建德,他绝不信蒲建德与此事丝毫没有关系,只是没有证据罢了:“嗯,带你女儿回去吧。”
蒲建德再次作揖:“谢王上。”
一旁的谢子石始终保持沉默,南弘算是他的孙子,孙子叛乱爷爷自然会被猜疑。幸好他是文官,只要查不到他身上,夹着尾巴做人,过段时间自会好起来。
只可惜了南弘……谢家没了储君日后该怎么办?
殷九策慵懒地打了个哈欠:“终于结束了。”
这时齐王才想起这个始作俑者,当即质问道:“上将军又是如何得知南弘有逆反之心的?”
理由还不是随口胡诌?反正齐王从未对殷九策断过猜忌之心,再不是理由的理由也能用。
“那日微臣找弘殿下切磋武艺,弘殿下失败恼羞成怒,扬言迟早会夺得大权杀了微臣。”殷九策慢条斯理地道,“微臣猜测弘殿下藏有私兵,便联合王上演戏引蛇出洞。”
齐王皮笑肉不笑:“仅仅是猜测,上将军就敢这么做,真是胆大包天啊。”
殷九策只当这是在夸他,微微颔首道:“王上谬赞了。”
步步为营,招招缜密,将一国君主玩弄于鼓掌之中,这一切都让南玉瓒更爱殷九策了,她觉得这个世界上除了他,再没人能配得上帝王二字!
所有人都不知道这里面还有虞稚这个重要的推手。
除了……于修齐。
在送于家几人回府的路上,于修齐质问于修远:“父亲,南弘藏兵之事不是于碧云告知您的,而是于安歌,对吗?”
闻言,虞稚目不斜视地踱步,只当没有听见。
“不对,齐儿,真相不重要。重要的是为父今天立了大功,明朝定会加官进爵。”于修远语重心长地说道。
“父亲。”于修齐紧皱眉头,不自觉地加重了语气,“您不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吗?任何没来由的礼物都是天价!您迟早会为之付出代价的……”
于修远深深地瞥了一眼虞稚的方向,低声回答于修齐:“齐儿,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不必如此杞人忧天。”
最终二人也没有谈拢,于修齐还未将人送出宫外便拂袖离开。
王子府如今乱成了一锅粥,仆从们逃的逃藏的藏,乱七八糟的东西掉在地上,狼藉不堪。
护城军涌入府邸,从枯井进入暗道,还未发现兵器和火药藏在何处,一场惊天爆炸便响彻云霄——
“嘭!!!”
半个王子府炸出了深深的凹坑,尘烟震上云空,足足在天上停滞了一个多时辰。
虞稚站在闺阁二楼,无言地望着那团尘烟。
从她进入暗市到南弘入狱,约莫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总算是有了完美的结局,没白费她的时间。
她今夜要不要去上将军府喝个庆功酒?
正想着,楼梯上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神色复杂的秦三出现在长廊上。
他喘着粗气盯着虞稚看了好半晌,才艰难地开口:“弘殿下的事……和你有关系吗?”
王子府的暗道是照她的图纸修建,也是她检查的。此事又是上将军一手策划,于修远揭发,不可能与她没有关系。
他终于知道她接近上将军又混入暗市是为了什么了……
虞稚微微挑眉。
没有回答,便是默认。
她做得这一切秦三再清楚不过了,他又不傻,瞒不了。
“我的亲娘啊……”
秦三震惊地吞了口口水,“您这么做该不会是要帮助上将军夺得大齐政权吧?”
虞稚云淡风轻地答:“差不多。”
她如此轻易地承认了,秦三却有些受不了,缺氧般地大口呼吸。
他一直知道她厉害,而且野心勃勃,没想到她比他猜测得还要可怕!谁能想到区区一个女子居然想要谋夺天下?而且目前来说非常顺利……
把这个大腿抱严实了,他的荣华富贵不就保住了吗!
于是,秦三立刻表忠心:“您放心吧,我绝对不会把您的秘密说出去的,绝对守口如瓶!若有违背,天打五雷轰!”
虞稚毫无波动,淡淡地道:“我不信你也不会承认。”
“嘿嘿嘿……是是是。”秦三狗腿地挠了挠后脑勺,狐狸眼溢满精光。
另外一边。
于碧云被接回了于府,刚踏入便看到了来迎接她的陆芙眉。
陆芙眉五味杂陈地望着女儿,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于碧云冷着脸无视了她,径直与她擦身而过。
“云儿……”陆芙眉拉住于碧云的手腕,急切地解释,“云儿你要相信娘亲,娘亲不是有意要害你的……是有苦衷的……”
“苦衷?什么苦衷?”于碧云轻蔑地冷笑着。
“我……”
陆芙眉说不出口,也不敢说出口。
难不成要她告诉女儿,母亲偷情的证据被人抓到了,才迫不得已而为之吗?
“我来帮你说,你的苦衷就是利用女儿洗白自己。”于碧云厌恶地看着陆芙眉,猛地甩开她的手,“我没有你这种自私虚伪的母亲!”
“云儿!云儿!”
陆芙眉向前跑了几步去追于碧云,因为着急跌倒在地上,于碧云却连看都没看一眼,连丫鬟都不敢去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