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珂从笼中一跃而出,一脚踹飞点火的士兵,毫不留情给了男人一爪子,小身子化作残影飞速消失不见!
“啊!”
男人被一爪子掀翻在地,面上火辣辣的痛,伸手一摸,满是鲜血,顿时火冒三丈,“抓住他!本神使要扒了他的皮!”
话音未落,人群哗然。
神使大人方才还一副要普度众生的样子,这会儿就凶神恶煞要扒了那小孩的皮……
“咳咳。”男人轻咳了两声,改口道,“本神使是说,要扒了他劣性的恶皮,再感化他。”
百姓们又信了,纷纷虔诚地低下头。
鸣珂那么小的身影没入了城市中,士兵们自然是极难寻到的,最后只能悻悻而归。
男人再没了活菩萨的模样,阴鸷地呵斥:“一群废物!连个小破孩都抓不到!真该让你们下地狱!”
“神使大人,不是我们无能,是他……实在是武功高强啊!”士兵战战兢兢地辩驳。
那可不是普通的小孩,速度快得惊人,他们连影子都没见到。
叛徒跑了,男人不得不硬着头皮去禀报天主。
整个第一坊的最东边,是一座地下城中最华美恢宏的建筑,整体呈白色,圣洁不容侵犯。
男人一踏进这座宫殿,嚣张的气焰就消失了,像个夹着尾巴的狗,后怕地对一身白袍的人影道:“天主陛下……笼子不知道怎么的裂了,那个叛徒跑了……”
“跑了?”
那人的声音温和沉稳,犹如三月春风般抚平人心。
可男人却打了个哆嗦:“天……天主,那个叛徒的同伙进了第一坊,一定是他们动了手脚……”
“让你监刑,你却让犯人跑了,是你无能。”白衣男子说着便缓缓回身,身后淡金色的光辉照耀,如玉般柔和的面庞映入眼帘。
男子的唇角带笑,像极了悲悯众生的菩萨,可那笑却不达眼底。
“天主饶命!天主饶命!奴才一定将功折罪!求天主给奴才一个机会吧!”男人扑通一声跪地,连连磕头。
话音未落。
“唰!”
“呃呃……”
一支利刃从上空坠落,直插男人的头颅,鲜血飞溅,倒地不起。
两个黑衣人走过来,迅速处理尸体和血迹,并用熏香除去血腥味。
“本座从不留无用之人。”天主仁慈一笑,温润如水的面庞泛起柔光,侧身缓步向另一方走去。
房间中走出一名医师,恭敬道:“拜见天主陛下,那个人醒了。”
天主微微颔首,不等他走进去,医师口中的那个人就走了出来,身形高大,面目冷肃,赫然就是监视秦三的人。
“邢厉。”天主唤出男人的姓名。
这个人是如今凉国王后的人,来过几次地下城,故此他认得。
“天主,进来的人里有一个女人,她是虞千代。”邢厉言简意赅地说道。
闻言,天主眉头一跳,将信将疑地眯了眯眼睛:“什么?”
虞千代的大名谁人不知?可她死了这件事同样人尽皆知,邢厉居然说她来了地下城?
“她还活着,此次前来便是调查当年的事,若让她活着出去,地下城就完了。”邢厉冷声道。
“虞千代……”
天主呢喃着这个名字,温润的脸上有了阴沉之色,踱步走入房内,将目光投向床上的人。
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人,正是秦三。
他早应该醒了,但医师给他喂了迷药,确保他醒不过来,发现不了真相。
“和他父亲长得真像啊。”天主幽幽地喟叹,再度恢复了慈祥面容,“那便和他父亲一样,处死在金兽台上吧。”
罢了,又加了一句:“张贴告示,调暗卫,务必抓住虞千代。”
邢厉应道:“是。”
一队士兵拿着告示走向大街小巷,把秦三的画像和明日处决的原因和时间都写得清清楚楚。
百姓们围观议论。
虞稚和殷九策从人群中挤出来,处决之人和他们预测的一样,秦三果然被抓住了。
殷九策低声问:“要救他吗?”
“当然。”虞稚笃定地启唇,与他一道退出人群。
随后,他们又在第一坊的街道上转了几圈,虞稚仔细观察周围,以及上空的机关。
她可以瞬间摧毁这些机关,可底下的人太多了,若再次引起沙流,这些无辜的人们可就真的要葬身于此了。
她能做的只有戳穿天主的阴谋,让百姓们清醒过来,一起推翻统治,重获光明。
约莫两个时辰后,第一坊中央的光束渐暗,夜晚就要降临了。
一队队士兵沿街点燃油灯,大量百姓重新涌向金兽台。
虞稚四人不明其意也跟着去了。
只见万人簇拥的金兽台上,走来了数十名白袍男女,手上捧着晶莹剔透的手钏,面目虔诚地在四周站定。
乐师敲响庄重的乐器,天主陛下伴随着辉光步步而来。
“拜见天主陛下!”
百姓们纷纷下跪,双手合十。
虞稚四人则站在角落中,斜眸注视着这一切。
小莲原本也想跪拜,可看着他们没动静,自己也就没动。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天主,天主果真如传闻中一样仁慈温和,她真不懂,为什么爷爷和这四人会说天主是个骗子。
“我亲爱的孩子们,愿明天你们也能如此喜乐安康。”
天主用类似吟诵的语调说完这些话,便神往般地望向光束,舒展双臂,笑得圣洁不可侵犯,“黑夜,降临吧!”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
光束逐渐缩小,直到消失不见,城市陷入黑暗之中,烛火带来昏黄的光。
小莲惊讶地睁大双眼,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跪到地上。
天主真的可以掌控光明和黑暗!天主就是神!是天主赐予了他们希望!
莫玄微微蹙眉,这其中一定有什么机关,遮掩上了光芒照进来的入口罢了,真够会装神弄鬼的。
鸣珂歪头奇怪地看着小莲。
虞稚的黑眸幽深而凛冽,唇角缓缓勾起:“我想到救秦三的法子了。”
殷九策和她想的一样,侧眸瞥向跪在地上的小莲,薄唇轻启:“明天你就会看到,天主的神迹,她也能轻易创造。”
小莲半信不信,其实大多还是不信。
她能够创造神迹的话,那她为什么不做天主呢?为什么会被埋在沙地里,还被爷爷救了?
要不是这几个男子武功高强,她倒是想向天主举报揭发……
第一坊中没有客栈,他们只能找了一座偏僻的府邸,悄悄在客房落脚。
虞稚和殷九策睡一间,鸣珂和莫玄与小莲睡一间,才好保护她们。
客房的布置精致,桃木桌椅精雕细琢,地上铺着繁复花纹的地毯,珠帘纱幔后的床榻上,棉被和锦枕一应俱全。
虽未住人却精心打扫,干净得一尘不染。
这一切对小莲而言都陌生至极,一个人傻站在那儿半晌都不动。
莫玄和鸣珂自顾自在软榻上睡下,把唯一的床留给她,她仔细摸着柔顺的绸缎,激动得眼眶湿润。
爷爷说得都是真的。
她现在特别希望爷爷是对的,天地间还有另一个世界,她再也不想回到第九坊了……
隔壁客房。
毕竟是地底下,夜晚格外寒冷。
虞稚窝在殷九策的怀中取暖,没多久就冒出头来喘气,忍不住抱怨道:“地底下的空气不流通,再多待几天我就要憋死了。”
“我们可以先出去,再回来。”殷九策的眸中噙着笑意,声音低沉而温柔。
“你傻啊,要是他们改变机关,再进来就需要强行打开入口,万一毁了地下城怎么办?”虞稚没好气地斜了他一眼。
父亲因为宁州这数万人命愧疚了半生,她一定要让他们所有人重见光明,以慰父亲的在天之灵。
再说了,就出去喘两口气,回来还是一样的憋闷,有必要吗?
殷九策忍俊不禁,捏了捏她气鼓鼓的脸:“别气了,再气就该变丑了。”
“我生什么气,喘气都不够了。”虞稚拍开他的手,又深呼吸了一口气,正准备瞬间,窗外忽然闪过阵阵火光!
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殷九策狭眸一凛,条件反射般地搂起虞稚,警惕地看向窗外,随时准备离开。
莫玄和鸣珂也是腾身而起,快速确认小莲的位置,蓄势待发。
然而火光并没有再逼近,而是在不远处停下了,依稀传来人说话的杂音。
虞稚立刻披上外袍,与殷九策来到窗边向外看去。
客房对面是另一个小院,此刻正被一群手持火把的士兵围住,人群中簇拥着一名衣着华美,却貌若无盐的女子。
女子身材细长,肤色白皙,五官却并不端正,些微斗鸡眼,半边脸还有一块红色胎记。
加之女子此刻凶恶的表情,可谓是十分怕人了。
院门被家丁打开,身着竹青色长衫,身形修然,面容颇为俊美的男子走出来,憎恶而又惧怕地看了女子一眼,作揖道:“圣女殿下。”
“你还知道我是圣女?姬杭,你们家早已经不是曾经的宁州侯主了,娶我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你若再躲着我,我就让天主停止给你们家赐福!让你们这些自私的小人下地狱!”
女子鄙薄不屑地看着姬杭。
仿佛她选中了一件称心如意的商品,准备强买强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