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万万不可!”刘佩珊一激动话音有些许大,想起孩子们正在睡,便又压低声音:“正是这样我们才更要在一起,你一个若不经风的女子怎么去面对这兵荒马乱?我看你是累了,脑袋迷糊了净说胡话,快,歇息去吧。”
说着,她将郦映蕊拉过来,和孩子们一同睡去。
刘佩珊劳累了这几日着实是困了,很快便进入梦乡。
而郦映蕊则是睡意全无,她躺在床上,看着窗外漆黑的一片,她想,这几日吃的喝的住的全是卢家的,她真的不能再待下去了,就是……舍不得她的语儿。
就着微弱的烛光,郦映蕊仔细地看着简诗语,长长的睫毛,小巧的鼻子,微微上扬的嘴巴,她想将女儿的模样深深记住。
手抚上女儿的头,疼爱地摸着她的头发,每一丝每一缕都是对女儿的爱,“语儿,对不起……”她特别轻微地说道,泪,不知不觉打湿了枕头。
简诗语翻了个身,甜甜地叫了声,“娘……”
郦映蕊吓了一跳,以为是自己吵醒了女儿,定睛一看,原是她说梦话呢。
睡梦中的简诗语依然是微笑着的,模样可爱极了,郦映蕊俯身在女儿额头,轻轻落下一吻,然后将自己随身戴的圆玉取下。
这玉是当年去寺里请高僧开过光的,用红绳穿着,听闻能保平安。通体碧玉,上面是精致的花样纹理,玉心刻着一个“蕊”字。
如今,她将这玉戴到女儿的脖子上,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心里默念:愿神灵保佑,保佑我语儿平安喜乐,顺遂无忧……
继而,她睁开双眼,替他们几人掖了掖被子,自己悄悄下床,走到门口轻轻打开门,忍不住回头望去:语儿,原谅娘,永别了……
夜黑风高天寒地冻,郦映蕊紧紧裹着棉衣瑟瑟发抖,客栈的只剩门口那一排灯笼亮着光,店里的小二哥儿在桌子上打着盹儿。
离开客栈向远方望去,路上一个人也没有,也没有光亮,树木黑乎乎的影子像一个个张牙舞爪的鬼神,郦映蕊不禁打了个寒颤。
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漫无目的地走着,她觉得自己这半辈子过得很是失败,先是按照父母的意思嫁了个无感的人,接着父母便前后离开人世,悲痛还未过去,又遭丈夫背叛抛弃,撇下一个女儿和自己相依为命。好不容易将女儿拉扯到八岁,谁承想又遇叛军战乱,如今的自己已是身无分文了无牵挂,还不如一死来的痛快。
郦映蕊被自己这么念头吓了一跳,当一个人对生命都没有眷恋的时候,该是多么可怕。
不知走了多久,她来到山崖边,郦映蕊抬头看看,应该是四更天了,山崖边的风更大,“呼呼”地在耳边回旋,她的头发随风乱舞着,她将眼睛闭上,张开双臂深呼一口气,面带微笑纵身往下一跃,终于摆脱这世俗的纷扰了……
“喔喔喔……”客栈里公鸡仰长脖子对着远方开始打鸣。
刘佩珊最先醒来,看到天已泛白,桌上的蜡烛全部化成一滩烛泪,她一转头发现映蕊不见了,立马来了精神,赶紧下床出去找。
“看见映蕊了吗?”在外面遇到车夫和卢渠安,急忙向他们询问。
刚起床的二人表示没有看到,便和刘佩珊一起寻找。
店里的小二,附近的民众都问了,就是没有郦映蕊的下落,想起昨晚她的一席话,刘佩珊有种不好的预感,她该不会真的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