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二,是北梁王朝的重大日子。
这天,是鼎元帝四十岁生辰。宴饮就设在景致秀美的仙溪园,规模巨大,出席的都是皇亲国戚、三品以上的高官及家誊。
丝竹声起,群臣纷纷向鼎元帝贺寿献礼,宫中歌舞奏乐陆续上演。
今天最让赵安居开心的是,能再次见到了杜若风。今日,她仍是不施粉黛,但白色的五折曲裾衣,已衬得她平添千分娇媚。而修身阔摆的束腰白衣,更是完好勾勒出她婀娜修长的优美身姿。
厅内轻歌曼舞,丝竹低回,而众人也在相互交谈。喝了几怀酒的赵安居有些脸红耳热。宴饮近半时,只听皇上朗声说道:“皇后,不如今日你献歌舞一曲助兴,如何?”
“臣妾遵旨!”皇后含笑领旨站起离座,来到大厅正中,向皇上曲膝行礼,浅笑拖着华丽的长裙摆,抬臂侧首,摆好姿势。然后,随着优扬丝竹开始曼妙起舞。腰肢柔软若杨柳,身子轻盈如飞燕;长裙飘飞,气势高华!
赵安居与众人一样,看到入了神,皇后舞技确是名不虚传,岂是宫里的舞姬歌伎可比?好久没看过这样美的舞蹈表演,赵安居两眼渐渐放光,嘴角不禁浮上浅笑!
一曲舞毕,皇后向众人微微颌首,拖着华丽裙摆,缓缓回到座上。众人纷纷出言,赞叹不已,鼎元帝满意地点头微笑。
“本宫献丑了,皇上,宛平郡主也善歌舞,皇上也须她献上一舞为大家表演助兴啊!”皇后笑着提议
“正是,正是!”鼎元帝抚掌,饶有兴致地看向赵安居,“宛平郡主也舞上一曲?”
正在吃东西的赵安居闻言忙把筷子放下,用疑惑的眼神望向皇后,不知她为何突然将引到身上,只得起身,恭敬回绝道:“回皇上,能为大家表演是我的荣幸,只是今日不曾有所准备,穿着紧身的白衣,舞蹈起来,实在不便。”她虽善歌能舞,但一向不喜欢在人面前展现。
“即兴歌舞,何需准备?你就为将大家表演一番吧!”一旁的赵云中劝道,皇后的意思很明显,前阵子她殿前醉酒,沦为别人背后的笑话,今日若能出场表演一番让大家改变她的看法,末尝不是一件好事,所以才故意将大家的视线引到她的身上。
“不错!用不着舞蹈,你可以歌以咏志,曲为心声。”鼎元帝也深知皇后的意思,不容赵安居拒绝说道。
“宛平遵旨!”见已无法拒绝,赵安居只得站起离座,来到大厅正中,向皇上曲膝行礼,道,“皇上,我愿弹唱一曲助兴。只是,还需借琴筝一用。”
言毕,赵安居转首看向琴筝乐师,那乐师微微惊愕,随即,站起鞠躬,忙命人将秦筝搬到大厅正中。
大厅霎时安静了下来!此刻,大家都静静注视着她,凝神等待着。
赵安居能感觉到大家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聚集到自己脸上,浑身的不自然,深吸一口气缓缓走到秦筝前坐下,将手指放在弦上。
弹什么呢?随便弹唱一首平常已然烂熟于胸的乐曲,还是即兴为之?忽想起一日在书房中,看过的一首四海遇知已曲谱,她想起了和杜若风的相遇,还有他们四人把酒言欢情景。
高山流水遇知音彩云追月得知己,嘴角轻扬。指落筝弦,优美如流水的乐声缓缓流出,流进了众人的心田,轻轻拨动着他们心底最真挚的情思,众人如痴如醉,面露激赏之色。
樱唇轻启,赵安居宛如天簌的歌声随筝声流出,瞬间俘获了所有人的心
“新泼葡萄琥珀浓,酒逢知己量千钟。犀盘箸落眠金鹿,雁柱弦鸣应玉龙。紫蟹研膏红似橘,青虾剥尾绿如葱。彩云吹散阳台雨,知有巫山第几重?”
一阙唱完,她想起了大家一起在明湖酒相聚的情景,酒逢知已千杯少,指尖随心拨动筝弦,纯净清澈得沁人心肺的声音缓缓唱出:“酒逢知己饮,诗向会人吟。相识满天下,知心能几人。”
歌声如天簌般的宛转,杜若云在惊艳倾慕之余,陷入了沉醉。今日听她弹唱,他真正意识道,赵安居不似外面传言那般,其实她不仅拥有绝世的姿容,更拥有惊世的才华,为人大方豪爽。
一旁的杜若风静听赵安居那天簌般的乐声与歌声,神色未有任何变化,让人看不出情绪。
二阙唱完,素手低回,赵安居缓缓收住指尖动作,站了起来。大厅寂静一片,众人仍陶醉在那簌般的乐声与歌声中。
“宛平献丑了。”赵安居向皇上行礼说道。
鼎元帝赞叹一声,道:“果然是绝妙,如此动人的歌曲,宛平郡主果然名不虚传,朕重重有赏,坐下吧!”
“谢皇上!”赵安居起身,回到了座上。
回座的赵安居,连喝了几怀酒,瞬间有些脸红耳热,她突然感受到了不远处杜若云的灼灼目光,这令她并不好受,她选择尽量忽略。
还是出去透透气吧!她微微俯首向赵云中说了句:“女儿失陪一阵,到外面透透气。”然后,便带着绿桃走了大厅。
信步来到仙溪湖,望着如画的湖光山色,赵安居顿觉神清气爽,决定带着绿桃沿着湖边走了好一阵,才回到宴席中去。转身,却看到了往湖边走来的杜若风。
“杜公子,你也出来了?”她笑着迎上去。
“里面太热闹,出来透透气!”杜若风笑道,“你也是出来透气的吧?”
“嗯,里面丝竹声太吵!而且虽说宫里歌姬乐伎水准是天下第一,可我看还真不怎么样!尤其是那位歌女,唱得毫无感情,还需调教!”赵安居忍不住表达自己的看法。
杜若风不禁哑然失笑:“其实我感觉她唱的挺不错的了。是她运气不好,碰到了你。”
“呵呵!”赵安居也不禁笑了起来。真是开心啊,在大厅里憋闷了这么久,终于见到了一位朋友,什么话都可以说。但毕竟是宫庭宴会,不便离席过久,两人边笑语交谈一会,便走进大厅悄然回席。
心情颇好地坐下,赵安居总是偷偷的将倾慕的目光不经意投向杜若风,嘴角含笑。
“在想什么呢?一脸高兴的样子?正沉迷间,赵云中打断了她的思路。
“没,没什么,只是感觉今天大家对我的看法似乎都不一样了,所以有点高兴”赵安居连忙回道。
“你不仅拥有惊世奇才,性子也是大方豪爽,只要不太过任性,倾慕你的人也不在少数,但看你的样子,应该不止是这样吧。”赵云中笑道
“爹,你说什么呢?”赵安居闻言脸色微红低头。
赵云中着看她低头的样子,并末再说什么,知女莫若父,刚他随着她的目光看去,已心知一二,但见她不说,自己便也不再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