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杜若风刚从工部回来,白玉就遣人过来请他到自己庭院一趟。
杜若风皱眉,这个时候白玉来找她干什么?不耐烦的叹了口气,但是还是乖乖的去了。
夕阳的余晖下,白玉正坐在庭院中的石凳之上,指尖绕着茶杯口慢慢抚着,吹开浮在上面的茶叶喝着,神情惬意。
杜若风走进庭院,迟疑片刻,缓缓的走上前,“娘亲。”
“最近很忙,我总是难以见到你的身影。”白玉不紧不慢的说着,神色不悦。
“嗯”。杜若风微微垂眉,这话若在往常,他还会多说两句,但此时却什么没说,白玉的眼神,明显就透露着她的异样。
“都在忙些什么?”
“都是工部里的公务。”
“那你还真是一个大忙人呢”白玉冷冷一笑,杯子重重落在桌面上的声音,震的杜若风抬头,直视她瞬息万变的脸色。
一瞬间,庭院气氛宛若跌至谷底,静寂似恢复到刚刚,甚至更静。
白玉气的几乎说不出话来,刚开始,她没有多想,但当收到消息,杜若风最近频繁的到华云楼,她便隐隐有所察觉。
望着杜若风,白玉一双明眸目眦欲裂。但很快,她心思一动,似想到了什么,又强压下心下怒火,淡淡一笑:“公务忙,但你也要顾好自己,再过阵子,你便二十岁了,该是相一门亲的时候了,前阵子你参加花会后,就有好几位官家的太太上门拜访我,说她家的千金有意于你呢。”
“娘,花会上遇见的小姐,我一个都不中意。”杜若风一瞬皱眉,他不知道白玉为何突然改变了态度,但心里明白,她此时让他来这里,不是说相亲这么简单。
“你十八岁的时候便有人来说亲,那时我觉得你没入仕,可以不着急。但现下你当了官,又快要到世宗,这亲还是早点订下来的好,让我安心,听你娘的,你娘总不会害你”。白玉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故意语重心长道,她现在就是要杜若风不打自招,他和胭脂之间到底存在的是什么样的关系。
“娘,我已有意中人,也想去世宗前,能将亲事订下来。”杜若风顿了顿,鼓起勇气说道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反正迟早要被白玉知道。既如此,那么趁现在……
“哦,不知是哪一位官家小姐,怎么从不听你说起。”
“她不是官家女子,只是普通的民家女子。”
“民家女子?”虽然早已猜到答案,但从杜若风口中说出,白玉仍然有些怔住。
“唉,这怎么成呢?”白玉故意一副为难的样子,当即摇头道:“杜家世代为官,太老爷更是北梁开国功臣,你要娶一个民家女,会被他人笑话,这事行不通。”
哼,一个商女,竟想踏进我杜府的大门,作梦,白玉心想。
“不管她是什么身份,但我这一生只认她一个人,除了她我谁也不娶。”杜若风眸色黯了一下,不管白玉对胭脂是什么态度,他都不会放弃
“你说什么?”白玉眉角瞬时挑起,她白玉没想到杜若风说出这样的话,怒火腾然而起。
白玉再也不装下去了,狠狠扣住杜若风的手腕,“别忘了,你是尚书府的嫡长子,你和她交个朋友玩玩也就罢了,要娶她,我不会答应。”
“娘,就因为她是商女吗?我记得工部有两位大人娶的也是民家女,还有孙姨娘,不也是民家女吗?杜若风眸色清冷,他知道刚才白玉不过是试探自己。
“你不要和他们相提并论,你和他们不同,更别和我说孙姨娘那个贱人,我要的媳妇,必得名门闺秀,或是高官家之女。“白玉眼底带着几分寒意。
“娘,从小到大,凡是你要求我的事情,不管我是喜欢不喜欢,我都依了你不违背你,你要我入朝为官,我也依了你。只是,我的婚事,请恕孩儿不能答应你,我只想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
杜若风面带哀伤。心中寒凉。自己的娘亲,为什么从来不是真的关爱自己。
“你这话是何用意?”白玉骤然抬眼看他,却见杜若风一向清冷的眼睛竟陡然凝出痛苦的颜色,一点一滴的刻入眉目间,让人不禁有些不忍。
“我喜欢她。”杜若风暗吸一口气,似下了好大的决心
闻言,白玉狠狠背过身去,整张脸都绿了,她想不到杜若风竟然忤逆自己的意愿。
院中一时沉默了下来,两人谁也没说话,白玉眼睛滴溜溜的转,忽然,她眼底闪过了一丝狡黠,似乎又想到了什么。
幽然转身,白玉不再发火,只是态度清冷:“今天到此为止,你回去好好想想,走吧,现在我不想看见你。”
杜若风一怔,白玉的忽然转变让他一时反应不过来,但他听得出她语声中带有的不忿,心中顿时一动。
“是。”语罢,杜若风与白玉擦身而过,头也不回。他很少动怒,但遇着胭脂之事便再也无法按捺,即便是面对白玉也做不到。
“现在这样子,你打算怎么办。”看着杜若风走远,于嬷嬷走了过来。
“他竟然说这样的话,胆子可不小。”白玉冷然。
眼下杜若风态度明确已和赵安居不可能,但她要的媳妇,即使不是赵安居,也只能是京都里的名门闺秀,绝不是那个什么胭脂。
“其实,我想那胭脂姑娘的出现也许是天意,是上天将你的女儿还了回来,就让他们在一起吧,不要太过讲究门户,反正老爷一直对大公子的事也不是很上心。”于嬷嬷一想到换子那夜,感到深深的害怕,自从见到胭脂后,心里就一直没有踏实过。
“你疯了,这些话你都说出来,还有,什么叫还了回来,万一被人听到你知道后果是什么。”白玉极不耐烦的说道。
“放心,我不会乱说的,毕竟关乎着我的性命。”
“你知道就好,你该清楚,这件事对我们意味着什么。如今不是生气的时候,过两天你和我去一趟华云楼,见见那丫头。”白玉狠狠的提醒着
“你又想怎么办?你养育了大公子这么多年,他什么性子你不知道,跟他较什么劲啊。”于嬷嬷不放心的看着白玉。
“问这么多干什么,到时候你只管跟着我就行”接着,白玉挥一挥手,“你先下去吧。”
白玉怒气冲冲的走进房间。原本,她以为这是现在就可以解决的事情,却不想会是这样,就连于嬷嬷也不帮着她想办法,心里是越发火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