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说的哪里话,我力所能及自会好好看顾着你和这个孩子。”
张思乔犹豫了片刻还是说道:“妹妹想让姐姐收这个孩子为义子,这样姐姐才能真心实意地对这个孩子多加照拂,佑他平安。”
我心下恻然:“妹妹思虑过多了,即使不收这孩子为义子,我也会照应你们母子的,若是你执意,我便从了你。”
张思乔闻言,满脸的欣喜之色,今日一看许是吃的多了些,她颇显丰腴,很是珠圆玉润,竟有了几丝雍容之色。
因着有孕,张思乔被升为了良媛,王笺连着多日都宿在她处。
入秋,凉意更胜,太液池边原本的浓荫迎地此刻也染上了萧条,映在水中的柳丝浮影似乎还不知夏季已经飞逝而过,依旧彰显着浓胜的夏意,湖上的青萍之末起起伏伏。
我午膳贪食了一味灵芝山鸡煲,厨房做的极是鲜美可口,肉质又炖的软烂,很好的裹满了灵芝的鲜味,我便不由多吃了几碗,因而积了食,便带着平儿走在永巷上消食。
不曾想前面正是方淼与杨慎儿,她们恰好也看见了我,杨慎儿眉心的一点红痣今日被花钿遮住了,梅花花钿更加衬得她面容姣好,姿色出众。她身姿窈窕,盈盈向我福了一福,脸上带着三分笑意,很是灵动动人。而方淼看见我嘴角一瘪,立时带上了几分讥诮之色,只是胡乱行了个礼便站在一边觑着我。
杨慎儿浅笑盈盈,不动声色地打量了我一翻说道:“姐姐今日怎么得闲来这里走动了,惯常那是见不到姐姐的身影的。”
我随意的答道:“不过是吃多了积了食,随意走走罢了。”
方淼在一旁嗤笑一声也不言语。我心下已经有些恼意,但也不好马上发作。
杨慎儿轻轻看了方淼一眼,脸上笑容更盛:“姐姐不若与我们同行,正好做个伴,有个说话的人,走着也更加有趣味些。”
我清浅的笑了笑:“多谢妹妹好意,只是我散一会便要回去了,就不扰了两位妹妹的雅兴了。”
方淼用极低的声音说道:“什么姐姐妹妹的,腻歪的紧,喊你几声姐姐,真当自己比我们尊贵了多少,也不看看皇上现在宠爱的是谁,只是一个不会下蛋的鸡罢了,拿什么腔调,没得让人厌弃。”
我心中恼意更胜,正要说话,平儿却先一步恨恨地说道:“你怎么敢这么和我们主子说话,胆子也太大了些。”
我剜了平儿一眼,她自知失言便噤了声。
出乎我们意料的是方淼几步并作一步地超我们冲了过来,扬起手对着平儿就是一巴掌,响亮地巴掌声响起,平儿一脸的震惊,我也是一阵怔愣。平伯侯向来家教极严,没想到调教出来的女儿如此泼辣。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不过一条走狗罢了,竟敢来对我指手画脚,真是活得不耐烦了,赏你一巴掌都是轻的,果然什么样的主子养出什么样的奴才,都一样的轻贱。不知道是哪个犄角旮旯里出来的舞女,竟也敢充娘娘,还拿腔拿调地跟我们说话,真是可笑。”
平儿捂着脸,见她说得如此露骨和不讲道理,一张小脸憋的通红,恨不能上去咬她一口。
我沉下一口气,竭力让自己面上显得淡定,不露出半分恼恨之色,如若不然,便在气势上就输了一截:“方答应说的太糙了些,我是出身贫贱不假,但也轮不到方答应来指摘,更遑论你妄议皇嗣,以下犯上。”
我不经意间目光扫向杨慎儿,她眼中有一闪而逝的不屑与嘲笑,见我看向她,她一转神色又是谦和大方:“瞧姐姐说的,方答应也不过是一时口无遮拦编排了几句,姐姐大度,莫要与她计较。”
说完,她便握住了方淼的手腕,让她不要再说,方淼一脸的傲慢,终是没有再说话。
看着平儿高肿的脸庞,盈然欲泣,我却不愿就此轻饶了她:“我的品阶比妹妹高了不知凡几吧,这便是妹妹与比你地位尊贵的宫妃说话的态度吗,如此的粗俗无礼,不讲尊卑,专捡那市井话来讲,还有没有一个宫妃该有的样子了,我虽然出身不高,但也知道些什么是礼义廉耻,不像妹妹,虽然出身世家,但未免也太嚣张了些。”
方淼一脸的不以为然:“你既然知道自己出身低贱就更应该伏低做小,不要魅惑皇上。”
我轻笑一声:“妹妹真要看重皇上,就该把心思好好放在皇上身上,若我没有记错,这个月皇上一次也没有去妹妹那里吧,若我是妹妹,早就羞愤欲死了,如今正是大好年华,风华正茂,都得不到皇上的垂怜,等到年老色衰之时可不更加凄惨了。”
方淼闻言,手指紧紧绞着绢帕,嘴唇紧抿
,双目欲喷出火来,半日才蹦出一句:“你又能比我好多少。”
我抬手轻抚发髻上的珠钗,怡怡然道:“或许我并没有能比你好多少,但现在我地位比你高,你就该尊称我一声姐姐,我的罚你也该受着,就罚你在此处跪上一个时辰吧。”
方淼一脸的不屑一顾,似是觉得我的话极是可笑。
我说:“你可以不跪,大不了我们闹到皇后娘娘处,让皇后娘娘来评评理,无视宫规,以下犯上,妄议皇嗣是什么罪过,恐怕就不是跪两个时辰的事了吧,妹妹以为如何。”
末了,我又加了一句:“刘公公以为如何。”
站在她们身后的刘旺对着我们打了个千,眉目和顺的说:“娘娘说的极是。”
杨慎儿与方淼皆是面色大变,我却无意再去看他们,吩咐了平儿看着方淼跪着便看向了刘旺。
刘旺脸上堆着笑:“这是皇上赏赐给娘娘的蜀锦,才要送到娘娘宫里去,可巧在这竟遇上了,就让奴才陪娘娘回宫吧。”
我无视杨慎儿与方淼的神色,无意于彰显一个胜利者的姿态,带着刘旺便回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