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爸入土了,阿妈也消失了,村里人找了很久也没有阿妈的消息,我也从阿爸宠阿妈爱的幸福跌落到孤苦无依。我天天都会守在村口等着阿妈的消息,边哭边等,直到眼睛痛的睁不开,但每次都只剩下失望。
渐渐的,帮忙找阿妈的人越来越少,他们回来时我跪下求他们再帮我找,但他们有的轻摇着头,有的默默叹了口气,有的对我说:“秀秀,不是我们不找,该找的地方都找遍了,我们尽力了……”
逐渐的,我也慢慢适应一个人洗漱,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
没有了阿妈阿爸家里就没有了粮食,我经常饱一顿饥一顿的,隔壁花婶看了我的情况不落忍,经常会接济我,但也只是杯水车薪,谁家的粮食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花婶边看着我边不住的淌着眼泪:“真是造的什么孽哦,年纪轻轻的就一个死一个疯,让我们秀秀可怎么办啊。”
这天,黑娃来到我家,递给我一袋沉甸甸的东西:“我从码头上拾的,你自己挑挑吧。”
于是,伯父来的时候,我正在沙子里挑米粟。
“秀秀,你爸妈都不在了,以后跟着伯父伯母过吧。”伯父一脸严肃的对我说。
我楞楞地看着院子里还没开花的枣树,仿佛在消化伯父说的话,良久我才说:“我不走,我要在家里等着阿妈回来。”
伯父叹了一口气说:“秀秀乖,你跟伯父走,伯父帮你找阿妈,我们也不放心你一个人住。”
最后,我还是跟着伯父走了,因为我不知道一个人的日子自己还能撑多久
进院门的时候,一个穿绿袄的中年妇女正在井边涮衣服,意识到有人进来了,她用手抹了一把额头,抬头看见伯父时,眼神亮了一亮,然后看见伯父身后的我时,小声嘀咕了一句,虽然隔得远但我还是听清了,是“扫把星”。伯父的脸黑了黑,不过还是假装没听到的样子说:“秀秀来了,你去准备一下。”
只见伯母扁了扁嘴,心不甘情不愿地扭着身子进屋了。
“别在意,你伯母就这个性子。”伯父安慰我道。
我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伯父家本就不大一个小院子加上两间房,伯父硬是不顾伯母反对,辟出了一间房给我。
其实在伯父家的日子也不算好过,虽然伯父和在外求学的表哥都待我很好,但伯母则经常横竖看我不顺眼,即使我为了讨好她努力做很多家事,她依然对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伯父在一家饭店里当算账先生,他没有食言,每次下工后都会去邻近的村子走一圈,看看有没有阿妈的消息,而我则在村头守着等着他的消息。
这天我要出门去守着等消息的时候,被伯母拦住了。
“你别以为有你伯父撑腰,你就可以横着走,我还是这个家的女主人呢,你个灾星,你啊爸就是被你害死的,现在又害得你啊妈没有下落,谁和你一起谁就倒霉,现在又来克我们家了,但凡要是出点什么事,我肯定和你没完!”
我梗着脖子不甘心地回道:“但凡我有个去处,我也断然不会来你家,我也不愿与你朝夕相处,等我找到了阿妈,我们就走,绝不拖累你半分。”
伯母怒道:“我是短了你吃还是少了你喝,你白吃白住我还得好好供着你,叫谁来评评都是你不占着理,你当你阿妈还要你啊,她要是还想管你就不会离开了。”
听着这诛心的话,我眼泪似珠串一样滚落下来,紧紧抿着嘴不再搭话。
“狐媚像。”伯母扔下三个字就去忙农活了。
我又气又怒,眼泪滚的更快了,就想奔去村口守着消息。“把你的眼泪水揩干净了再出门,你这幅鬼样子出去,别人还不当成是我把你怎么了。
我赌气的拭了一把泪就往外跑。突然在大门外撞上了一个人,我泪眼朦胧地看过去,原来是丑妞,她似是听到了伯母和我的对话,略显尴尬地看着我。
我抿了抿嘴说:“你都听到了?”
说着,丑妞拉着我的手亲热地说道:“这不算什么,我跟你讲个好去处,王员外家招丫鬟,明天正午牙子来我家采买,你记得一起来,招上了以后就是靠自己吃饭,不用看你伯母的眼色过日子了。”
我听了着实心动,于是和丑妞约好了明天见。
第二天,我躲开了伯母去了丑妞家,只见门槛里站了两个婆子,一个脸上长了颗痦子,一双狐狸眼精光四射,我认得是李婶。另外一个长相圆润,一双眼睛内敛着光华,自有一股子威势
李婶见我进来看着我说:“这丫头长得真叫一个水灵,跟滴着水的青葱似的,别的不说,单凭这副好相貌前途就不可限量……。”她自知失言便不再说下去了。
我心头晃过一丝诧异,当个丫鬟能有什么前途。
黑妞走近了拉起我的手,浅笑着说:“要真有好前途,那我们姐妹俩可要托着嬷嬷你享福了。”
圆润的婆子矮下身子,放缓了声音对我说:“我单名一个慧,你叫我慧娘娘就好了,你叫什么名字?家里还有几口人?”
“我叫秀秀,阿爸死了,阿妈跑了,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那你以后跟着慧娘娘好不好,慧娘娘带你吃好吃的,住好房子,穿漂亮衣服。”
我见李婶说漏嘴的话,还有这个慧娘娘看着不像普通人,收了我们去必定不是当丫鬟这么简单。
我沉默了良久还是说:“我不走,我还要等阿妈,我走了阿妈就找不到我了。”
说着我便要往外走,但见圆润的婆子打了个响指,从门外进来了一个小厮,他们眼神交汇了一下,小厮便走向我手刀一闪,我瞬间眼前一黑,一个跟头栽在了地上,马上失去了知觉。